《偏恋》Lydia

8、愚蠢

　　[八] 甜蜜再伤

　　一大清早。
　　她基本上没有缓过神来，更别说去理解周边发生的一切了。
　　只是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了床头矮柜上放着的一个盘子。一个煎蛋，一根火腿。哦，还有一个红苹果，她最喜欢的水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疑虑得环视着空荡荡的卧室，一个鬼影都没有。
　　她开始不安起来，仔细回想有谁拥有自己家里的钥匙。最后，只想到一个人。孔亮。
　　掏出手机，她昨天晚上就了解到他回来后还是接着用以前的那个号码。于是，拨通。她一定要知道答案，他到底回来干什么，他在想什么，回家来做什么。
　　绝对不是一个煎蛋和一根火腿就可以作为答案来解释的问题那样简单。他一定有阴谋。
　　她闻到空气里有种不安定的气息，顿时紧张起来，但是不确定那是不是昨晚残留的幻觉所致。
　　不过，很快，事实证明，那种不安定的确是有缘由的。
　　孔亮的手机铃声传到她耳中。不远不近，那距离大概有十米。
　　她知道他还待在家里，只不过，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回头再看那个装了食物的盘子，是按照以前两个人吃早饭的习惯摆放的。因为未央总喜欢把苹果洗干净，不切块，不削皮，放在煎蛋和火腿之间。这样的摆设让她觉得温暖，并且将苹果放在圆盘中心位置。
　　这样一来，盘子的重心很稳。端盘子的人可以端得很稳。只是，她奇怪，为什么自己想到这里就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和他之间竟有那么多的故事可以用来回忆，那么多的过程可以重头再来一遍。
　　像吃早饭一样，那种不成习惯的摆设。渐渐也变成了习惯。
　　孔亮不在的日子里，未央一个人在家吃早饭，也是这样。围上围裙，点起火，拿出平底锅，倒些油，等它加热，然后敲一个鸡蛋，左翻翻右翻翻，拍两下，起锅。接着，剥开一根火腿，在它身上划几刀，又重复煎蛋的动作，等它很熟了，起锅。她不喜欢吃生的火腿。最后，洗一个大大的红苹果，直接把它和已经做好的火腿煎蛋一起装盘，放在餐桌上，卸下围裙，挽起衣袖，仔细地吃起来。
　　从那个时候回到现在，她端视着那个盘子，还冒着热气。看着那根煎得很熟的火腿，她很安慰他一直记得她的习惯。
　　“你醒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连串脚步声，估计他从洗浴室走到卧室来。
　　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充满着祸乱的磁性。
　　“恩。”她只是简单地闷出一个字。
　　“呵呵，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了？是听到说我回来的消息不高兴吗？而且一回来就到家里来打扰你了……”他边擦干净手上残留的水边笑着说。
　　“没有。”她重新把头塞回被子里，因为不想见他，声音也很闷闷不乐，像是在跟他闹脾气。
　　可是，明明已经分手，婚都离了，孩子也送人了，何必重新纠缠？她越想越觉得他活在世界上简直就是一个错误。他永远在导演着一个阴谋。
　　而那个阴谋，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想关心。她只希望他尽快离开这里，这个曾经温存的家。
　　“你还在睡啊？怎么不起来呢？真是……”他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表示拿她没办法，又接着说，“孩子呢？生的是男是女？”
　　“我靠。你有病啊！”未央终于受不了了，心里那口被抛弃的怨气还是像火山大爆发一样喷射出来，踢开被子，非常愤怒地冲他回了一句。
　　“现在回家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那好，我告诉你，孔亮，我的孩子，与你无关。你少管她的事！懂？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你了，如果你现在还能想到孩子，那么当初你就不该离婚！”
　　“我知道，未央，你还恨我……但是，你别激动，要知道，孩子是非常无辜的。他应该拥有一个父亲。”未央还没说完，孔亮就歉意地一笑，并接着她的话。
　　“我呸，你假惺惺的功力是越来越强了呵！”未央不想再继续和他说了，越说越没劲，他根本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她又躺了下去，把自己埋葬在被窝的温暖里，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感觉到孤独，不会难过。她会没心没肺地拿出把孔亮赶出门外的勇气。
　　“你就不能讲理点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那么不尊重人。而且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竟会讲脏话了。”他不耐烦起来，觉得自己在机场里回忆的有关过去的美好都该撕去，当生活书本里没有这课。
　　“……”
　　她不讲话，他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了。丢下一句话，“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转过身很快就离开了。
　　他从来没有过分关注过她的话语表情的情感变化，哪怕到今天，他要乞求她让他回来，他也放不下架子，总是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象全世界的女人都该稀罕他一样。
　　未央心里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都看错了他。他一直把自己当个玩物，只是没想到自己和玩物结了婚；婚前他糊涂，婚后他马上就明白了自己不应该舍弃单身来成全一个玩物组建家庭的愿望。所以不久后就协议离了婚。
　　他知道她不会哭死哭活地阻拦他。同样她也没拿他什么。财产？房子？车子？不。他的财产是他家里人的，她不想剥夺他父母足够安乐养老的资本。他的房子，是她买的。一分分钱累积起房子的，是她的汗水。他没有车子。她也没有。
　　孔亮永远最爱自己，就连他的父母，他都从来不过问的。只是假装的绅士，其实实质很粗俗。她现在坐起身子来，点了根烟，不抽，静静地看着那些烟雾腾腾地从红色火光处扶摇直上。
　　上天给了孔亮一个好看的外壳，一个好听的声音，让他用来吸引女人。这些女人第一次上温柔乡里的当，都没有经验去抗拒什么。可是，要是第二次还是愚昧地乖乖掉入他的阴谋里，那才叫一个笨呢。
　　所以，未央很清楚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她是一个目标感很强的女人，同样，她希望她的女儿以后也能跟她一样。女人受男人的骗是一件正常到普遍的事情，这种女人不算“笨”；可惜，第二次栽进同一个陷阱里的女人就该叫“傻”了；如果还有第三次，上了同样一个当，被性质相同表达不同的甜言蜜语所捕获，那么，这种女人就真该拖去打靶了，因为她“蠢”。
　　不想再纠结他为什么回来还有如何处置他的问题了，未央起床。梳妆一番。上班。
　　生活还是得继续，不管来者何人，不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是天要塌下来，班还是要上的。这是未央对自己的期待。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处变不惊的女人，现在，她做到了。
　　是孔亮的又一次出现，还是自己受的打击太重，促使自己在一天之间变化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她无从了解，更不想细究。

作者有话说

从这里起，小说转向悲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