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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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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薛弗玉所说,到了昭昭生辰这一天,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雪。
细小的雪花才落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化掉了。
薛弗玉正在陪昭昭玩。
今天是昭昭的生辰,正逢尚衣司送了刚制好的狐裘以及风领和手套来。
司衣领着几位宫人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东西已经做好,请娘娘看是否满意。”
薛弗玉牵着昭昭的手走了过去,看见大红漆盘上整齐叠放的白色狐裘,手放了上去,触摸到柔软温暖的毛之后,她脸上露出满意。
“阿娘,昭昭也要摸。”
那漆盘比昭昭还要高,她垫了垫脚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薛弗玉弯腰将人给抱起来,温柔道:“这件是给昭昭穿的,昭昭喜欢吗?”
昭昭看着漂亮的白狐裘,她不知道什么是好,只觉得这是阿娘给她的,她重重地点头:“阿娘给的,昭昭喜欢。”
不管阿娘给昭昭什么,昭昭都喜欢。
薛弗玉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问:“那昭昭要不要穿上试试,等雪再大一些,昭昭就可以穿着它在雪地里玩打雪仗。”
昭昭不知道什么是打雪仗,她拍了拍手,高兴道:“昭昭要穿!”
薛弗玉放下她,拿了小小的狐裘给昭昭穿上,司衣还特别贴心地给狐裘缝了帽子,帽子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兔耳朵。
昭昭本就继承了父母优秀的相貌,生得比年画上的娃娃还要精致,穿上狐裘之后,像个雪精灵。
“真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薛弗玉在女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昭昭被她亲了,发出咯咯的笑。
司衣见她喜欢,便也笑着问道:“公主试了,娘娘可要试一试?”
就算是她不问,薛弗玉本也是想要试试,若是不合适,也好当下就让司衣带回去改一改。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司衣很有眼力见地拿起狐裘,亲自替她披好。
昭昭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娘穿上和她一样的狐裘。
“好看吗?”
薛弗玉见女儿呆呆地看着自己,故意在她眼前转了一圈。
“好看,阿娘最好看了。”
等她停下后,昭昭抱着她的腿撒娇。
殿内本就温暖,薛弗玉穿了一会儿狐裘便觉得热,她先是哄着昭昭脱了狐裘,又把自己身上的也脱了,剩下的风领和手套她草草看了一眼,便吩咐道:“碧云,把这些收好。”
又对着司衣道:“本宫很满意尚衣司做的狐裘,今日尚衣司上下全部有赏。”
司衣听到有赏赐,脸上的笑意更深,皇后娘娘素来出手大方,所以她特意挑在今天公主的生辰来送这些。
娘娘心情大好,给她们的赏赐就会额外的多。
她正要再次行礼道谢,谁知道感觉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一低头,正好对上昭昭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司衣姐姐,为什么只有昭昭和阿娘的,父皇的呢?”
稚气的童音仿若投入湖中的一粒小石子,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碧云仿若察觉到了什么,她蹲下身子,骗昭昭:“陛下的狐裘她们自然也做了,公主不用担心。”
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薛弗玉,心里暗暗担心。
司衣没想到昭昭会问这个,她本就疑惑为何没有陛下的份,还以为皇后娘娘会再让她们给陛下裁制。
谁知等娘娘和公主的做好了,仍旧没有等来娘娘的吩咐。
想到昨日从关系好的姐妹口中听到的消息,她一时有些忐忑。
难不成那位回来的事情,娘娘早已知晓,还因此与陛下生了嫌隙?
不容她多想,薛弗玉说话了。
“你父皇身体强壮,他不怕冷,不需要这些。”
她没有顺着碧云的话去说,只简单说了这句。
她从收到皮毛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谢敛的份,从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她之所以会给他做那些,皆是因为尚衣司的人给他们的衣裳很敷衍,粗糙得都穿不下去。
她不愿意穿硌人的衣裳和不合脚的鞋子,只能自己试着动手做,她与谢敛是夫妻,自然不能只做自己的,便顺手也给他做了。
但他每次都是不情不愿地穿了。
如今他已是皇帝,要穿什么要吃什么有一堆人给他做,尚衣司的手艺比她好上不少。
他登基后,她倒是还曾给他做过一双鞋,可他说她不必再做这些事,她怀疑他是在嫌弃她的手艺,索性自那之后,她再未给他做过任何东西。
等司衣带着宫人离开后,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素月,你去金銮殿一趟,将陛下请来。”
谢敛那天答应过她的,说会尽量来她这里。
谁知道天都黑了,仍旧不见他的身影,她把女儿抱在怀中,看着窗外逐渐大起来的雪,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金銮殿。
几位大臣还在里头,今天他们突然收到地方送上来的急报,说是位于偏西北的覃郡一带发生了严重的雪灾,不少百姓的房屋被大雪积压坍塌,厚厚的大雪冻死了地里的庄稼,也覆盖了大面积的草地。
雪灾已经导致几百人伤亡,牲畜也被冻死饿死不少。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朝廷拨款赈灾。
金銮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几位大人皆是垂首,不敢出声。
御座上的男人沉着脸色,扫了一眼下面的几位臣子,将手中的急报拍在了案上。
啪的一声,惊得人下意识抖了一下。
“半月前的雪灾,今天消息才送到朕的案前,几位爱卿做事是愈发好了。”
刘钧因为他的话,羞愧地一张老脸通红。
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的疏漏,没想到覃郡太守竟敢瞒报,而他们竟然还没想过要去核实,只为了岁末少做些事情轻松些,便盲目信那覃郡太守的话。
直到现在冻死的百姓和牲畜越来越多,事情彻底压不住,覃郡长史冒险让人送来的这一份急报,终于揭开了雪灾的真相。
“臣等办事不力,还请陛下降罪!”
以刘钧为首,殿内的几位大臣都跪倒在地上,他们知道越是狡辩,就越会激起皇帝的怒火,还不如老老实实挨骂。
过了两年的好日子,他们便忘了当初陛下是怎么杀出一条血路,从最不受宠的皇子登上帝位的。
他们这位陛下,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这些年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天下海晏河清,战乱平定,近两年他们沉浸在安宁之中,便忘了从前经历的腥风血雨。
也忘了那一年血洗金銮殿的事。
谢敛看着跪倒一片的大臣,脸上的神色没有一点缓和。
他淡声道:“诸位爱卿今晚就在这商量如何赈灾的对策,明日一早让人去办,若是天亮前没有给出可行的办法,今后也不必再站在这里了。”
这些人舒服太久,当真忘了他的手段。
金銮殿外,素月刚收起纸伞,李德全正好从里面出来。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吩咐伺候的宫人今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脑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吩咐完一转头就看见了身后的素月。
“李公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瞧着您的脸色怎么这般差。”
素月问道。
李德全见是她,忙将人拉到了一边,小声提醒道:“素月姑姑来得不巧,陛下刚还在里头对着几位大人发了火,若是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往陛下的跟前凑。”
素月惊讶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德全叹了口气:“还不是些政事,几位大人才惹了陛下不悦,陛下对他们生了好大一通气,这时候姑姑还是避着些,别撞上去了,免得被殃及。”
身为皇后娘娘的大宫女,李德全自然不会和她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前朝的事情后宫不得干涉,他便点到为止。
素月是带了任务来的,若是就这样回去,怕是不好。
毕竟娘娘也说了,陛下已经答应了要陪公主殿下一起用晚膳。
她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瞒公公说,奴婢前来也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嘱托,今日是公主殿下的生辰,娘娘说陛下答应了今晚会早些回去与公主一同用膳,娘娘和公主还在等着陛下回去呢,公公就行个方便,替奴婢进去通传一声,提醒一下陛下?”
一经她的提醒,李德全倒是想起了,白天陛下处理政事的时候一直没停,原来是为了早些回去陪公主。
可眼下又有重要的事情绊着陛下,依金銮殿里目前的情形,陛下今晚怕是走不开了。
可陛下毕竟金口玉言答应了娘娘的事,总不能反悔,况且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应是不碍事的。
深思熟虑之后,李德全道:“既然是公主殿下的生辰,想来陛下也是极为看重的,少不得我豁出去替姑姑说一声。”
素月见他松口,面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那便劳烦公公了。”
“都是为了主子,何来劳烦一说。”
李德全摆了摆手,又走了进去。
殿内的气氛依旧没有好转,甚至因为方才谢敛毫不留情的话,变得更加的沉闷。
几位大臣此时更围在一处焦头烂额地商讨着办法。
李德全偷偷看了一眼御座上的男人,瞧见他的表情之后,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一想到素月的话,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借着换茶的功夫,小心提醒:“陛下,皇后娘娘那边遣了人来,说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沉冷的声音打断了:“告诉皇后,朕今晚不去她的宫中。”
“陛下,今天是......”李德全想要再次提醒,却收到了一道寒光。
最后他权衡利弊,到底不敢真的找死,闭了嘴。
谢敛收回自己的目光,脑中一瞬间闪过什么东西,还来不及捉住,又消失不见,正待要深想,刘钧等人已经想到了雪灾的应对之策。
金銮殿内重新响起讨论的声音,赈灾一事迫在眉睫,谢敛无暇再去想别的。
“陛下说今晚不来?”
薛弗玉才哄完昭昭,便问回来复命的素月。
素月继续回答道:“李公公说陛下正焦心朝事,所以今晚都不得空来了。”
“这样啊......”
薛弗玉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