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人间小可

1、转

　　半睡半醒之间，已从黑夜转到了白天。虽然每天都忙忙碌碌，可夜里还是“反反复复，孤枕难眠。”所谓“白天不懂夜的黑”，看来是“夜里不懂白天的累”。

　　“那天早上，我揉揉迷糊的眼，前一天晚上的数学公式仍然在脑海里徘徊，边背公式边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然后下床去摸脸盆，没有！心里一急，才想起已经放假离开学校，现在是在自己家里。”当我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大家听时，风、微、杰、KIWI笑的一塌糊涂，只有吴影低声反问“很好笑吗？”
　　风耸耸肩，吴影起身走了，那背影绝对冷傲，但却美丽。风追了过去。微伏在我耳边说：“吴影经常这样。”我吐吐舌头。KIWI与微却击掌“Yaoho！”然后，追着风和吴影去看热闹。

　　我与杰坐在同一排，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小可，我们一定要上名牌大学吗？”
　　“不一定啊！”我笑笑，心里却坚定的说：“必须要！”
　　小杰也笑了，纯纯的，心无城府的样子！

　　“吴影的文章好漂亮！”微举着报纸在我面前炫耀，好象那印成铅字的是她自己的作品。说实话，我很同情微，她是那么平凡的一个女孩子，不漂亮也不聪明，甚至有几分俗气，盲目崇拜着周围的人们。
　　“吴影的才气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拜托，兄弟，我得忙着补交外语作业，过会再和你探讨。”我抱拳，示意她最好别来打扰。
　　其实发表一两篇文章也没什么了不起，全班不少人有这能力，但现在大家似乎更现实，高考最重要，要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高考中去。
　　记得风说过：“人都有一种冲动，那就是要到直接呈现于外部的事物中去实现他自己。”我知道，这是黑格尔的话。那是说给他和吴影共勉的。毕竟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在人人都标榜清净淡泊的校园里为自己找个借口是必要的。

　　教室里，吴影在转她的地球仪，心不在焉的。风则在拨弄他的吉他，埋着头在唱那首熟悉的老歌：“KIWI是一只不会飞的鸟，只会在地上笨笨的跑，地球每天都不合眼，只有一个信念，转、转、转。”
　　我趴在桌子上，有说不出的疲惫，心想“这不分黑夜，不分白天的苦难，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
　　没有人理会我们的想法，我们还太年轻，还有太多的使命。
　　地球仍在转。
　　吴影看我有了睡意，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书，风的歌声嘎然而止。
　　近来，风很沉没。

　　吴影考了第一，风的名次从第二降到了二十，KIWI仍是倒数第一。考试完的日子很不好过。KIWI说好几天没见风笑过。
　　班主任一连给风的母亲打了六次电话。
　　我坐在风的旁边，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班主任反复找学生座谈惊动了校长大人。一向被校长看好的风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反思，反思，去吧！”
　　反思了几天，风瘦了两圈。吴影好几天没和风说话，风呆呆的看着吴影冷傲的背影问我：“小可，我还受的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风曾经是我们的英雄。

　　“看见了吗？吴影那件白衣服好漂亮！”微很自豪的说。吴影的衣服就象她的目标，总是单一的颜色。
　　“我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呢！”微炫耀着。
　　“可惜，你总穿不出相同的格调！”我故意提醒她，人跟人是不同的，保持个性才是真我。

　　又一次考试，吴影还是第一，风降到了四十名。
　　我看着坐在旁边的风，“我很紧张，生怕自己出错，和上次的结果一样。没想到这次更是一团糟。”风把头埋在书里，低声跟我说。
　　看着风，我忽生一份伤感和陌生，当初那个豪气万丈、英勇无畏的男孩情绪几时变的如此低落？

　　杰悄悄的走进教室，看见我和风，开始哭泣：“我来告诉你们一声，我不想读书了。”
　　“怎么回事？”我问。
　　杰哽咽着：“总考四十多名，考大学也没希望，况且我家条件也不宽裕，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杰说完又开始哭泣。
　　我和风都说不出话来。

　　我要打电话给吴影，忘记了号码。当我满世界找电话本的时候，KIWI进来了，正好问他。
　　KIWI手里拿个信封，一把塞给我：“小可，麻烦你帮个忙！”
　　“给谁？”我故意逗他。
　　KIWI脸都红了，说：“别问了，你肯定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我把信封还给他。
　　“鸟粪一盒还不行嘛！”KIWI急了。
　　“这叫公平交易！”我拿回信封，沉甸甸的！
　　KIWI说了声Goodbey，这是他唯一会说的一句英语。

　　算了一个下午的数学题，大脑里一片混乱，总觉得啊哲的《陀螺》是在自己的脑海中旋转，旋转
　　“风，风进了医院！”KIWI跑来告诉我，“有人说他自杀。”我摸摸KIWI的头，有点烫，但又不象发烧，于是就跟他去了医院。

　　风的确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目深陷，看见我和KIWI，他无力的笑笑：“我只是感冒，错把安定到VC吃了。”
　　杰与微也都来了，惟有吴影没露面。
　　风的母亲帮他请了病假。

　　杰收拾好东西走了。那天的场面让人辛酸，我不忍看，偷跑出去。和KIWI泡了半天网吧，我发誓那绝对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听说风在家中烧水中了煤气，身体很坏，办了一年休学。
　　当我们一群人去看他时，他正在把吉他弦卸下来“绷的太紧了，声音有些刺耳。”他边拨弄边解释，一直不敢抬头看我们。可我还是发现了他眼中的忧伤和无奈。

　　我想：人们常常奇怪，为什么一件小事便会使一个人崩溃？其实任何质变都是量的积累。

　　六月，是我们曾经相约去看海的日子。风又感冒了，杰不知去向。我、KIWI、微坐在岩石上，看见从远处走来的吴影，以往单纯色调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五颜六色的裙子。
　　微问我：“小可，吴影怎么了？”
　　“谁知道呢！”我又一次茫然。

　　在巨大的压力下，我们都有些不正常。
　　风是败将，KIWI、杰、微是逃兵，吴影是唯一坚强的人，虽然能抵住压力，但这抗争似乎又有些失常。
　　而我还在茫然的跟着旋转，就象地球的每天。

　　海滩上只留下我一个人的足迹，海的那边似乎传来风的歌声：“KIWI是一只不会飞的鸟，只会在地上笨笨的跑，地球每天都不合眼，只有一个信念，转、转”

　　从海边回来，我开始写小说，写一个没有结尾的故事，写那些遥远的没有曾经的过去。
　　吴影看了我的小说，说“很失败的作品，没有开始，没有发展，没有高潮，甚至没有结尾，平淡的让人没有感觉。”
　　我说：“是啊，这就是我们这帮人的故事。”

　　生活中只有过程，虽然过程有长有短，但都无法摆脱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