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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冤冤相报何时了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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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身边不是还缺一位客卿么,不如……就封他做客卿如何?”
“……”
左承宗没有说话,面上的笑容却渐渐冷了下去,良久。
“容儿啊。”他目光冰冷,皮笑肉不笑,“你未免管得太宽了些——本王身边的客卿,本王自有打量,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刹那间,沈应容的面色变得苍白,她连忙跪下请罪,“王爷息怒,妾身并非有意……”
“是否有意,本王自有评断。”左承宗冷笑。
“陈真人的琴奏得极好,想必区区养马之事,亦能手到擒来——即日起,你便一人掌管府中马匹吧!”
言罢,他一拂袖,“你还不谢恩!”
“父王!”
陈飞鸾还不曾有什么动作,左清怨倒先急了,他跪在地上,“求父王开恩……”
他抬起头来,殷切地望向左承宗。
但左承宗不为所动。
他只是冷眼看着,“求情的话便不必说了……你再说这些,我便连你也一同罚了!”
“父王!”
左清怨呆在了原地。
“哼。”左承宗冷冷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沈应容一眼,“王妃,此番冬狩回府后,你禁足三月,罚俸半年,至于府中对牌,便暂且交给楚儿保管吧!”
“王爷!”
此言对于沈应容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毕竟她与侧妃沈应楚素来势同水火,要她将这象征着府内大权的对牌就这样交给那人,她又如何甘心?!
“王爷!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沈应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哭得肝肠寸断,很是惹人怜惜,只可惜左承宗不为所动。
“……”陈飞鸾却只觉得烦躁。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闭了闭眼,没有再看王妃,只行了一礼,这就领命下去了
这个时候,再求情或是讨饶,都无异于火上浇油,倒不如先领了这道命令,其余的便等之后再做打算。
更何况接下来会有一场针对左承宗的刺杀……只要事情发展得顺利,不论是权力还是地位,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
虽说晋王下令命他掌管马厩,但他毕竟是个修士,又是世子的琴道夫子,明眼人都知道王爷这是为了警告王妃,所以才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也正因为如此,底下的人不敢真让他做什么脏活累活,反而将他当作贵客一般。
但就算如此,陈飞鸾也被折磨得够呛——马厩乃是肮脏之地,到处都充盈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而他不管是在穿越之前,还是在穿越之后,都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始终不曾受过这等羞辱……是以,这几日他面上总是冷冷的,没有半分笑容。
那些马奴倒也识趣,不曾来打扰他,只叫他一人站在僻静之处休息。
不过很快,他心中的郁气便散去了——安王派来的刺客,终于来了。
于是顷刻之间,飞舟上便乱成一团,而见此,他勾了勾嘴角,解下了背后所负的“太古遗音”,刹那间便与那些穿着黑衣的刺客缠斗起来。
“铮——铮铮——”
他轻抚琴弦,姿态从容而高雅,只见那透明的音刃一出,那些个黑衣刺客便纷纷捂住了口鼻,不过很显然这只是徒劳而已。
陈飞鸾在现代便已学了十几年的古琴,穿越之后修的也是音杀之术,是以他这“琴首”之名,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
只见那殷红的血液从刺客的眼耳口鼻之中溢出,他们表情狰狞,痛苦不堪——这一幕无疑是极其骇人的,是以那些个被他救下的奴仆,在庆幸自己得以存活的同时,也狠狠地打了个寒噤,低下头去,纷纷惧怕不已。
这几日待在马厩,他心底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是以今次出手,他招招狠辣,不仅取其性命,还震碎了那些黑衣刺客的五脏六腑,叫他们的腹部迅速地干瘪了下去。
他这一路杀过来,其乐曲之中,自有一番杀伐无情之意。
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衣,三千墨发仅用一道玉冠束好,其容颜如画飘然若仙,正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仙姿态,可他的招数却不像他的外表那也出尘脱俗——每一个死在他手下的刺客,都面目狰狞,七窍流血。
“……”
左承宗一路逃窜至此,可谓是被那些刺客逼得狼狈至极,纵使身侧有人护持,也始终不似陈飞鸾那样从容。
他站在远处,望着这个强大而冷漠的男子,目光却逐渐痴了。
“……王爷,王爷?”身侧的下属见他站定不动,不由得出言提醒,“这些刺客来势汹汹,仿佛无有穷尽之时,您还是快些逃吧?”
“……不。”
左承宗却不管不顾地,朝着陈飞鸾那儿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陈飞鸾刚刚解决完拦路的刺客,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左承宗,他蹙了蹙眉头,强忍下心中的杀意,顺手替这人解决了一个意图偷袭的刺客,这才飞身上前,“王爷无事吧?”
他飘然落地,姿态隽雅而从容,就宛如一只美丽而强大的飞鸟一般。
若能折断这只鸟儿的羽翼,将其囚于笼中,那又该是何等美妙的情景呢?
思及此,左承宗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本王无事。”
“王爷无事便好。”陈飞鸾弹拨琴弦,淡然道:“王爷若有恙,臣下难辞其咎。”这话很显然只是一句说来好听的场面话,毕竟左承宗先前所作所为已然令他心生厌恶,此人若真受了什么伤,他心中只会觉得愉悦。
他说话的功夫间,又解决了几个武艺不精的刺客,而左承宗看他的眼神,便又炽热了几分。
此时此刻的云舟上也没剩下几个刺客了,他正要收好自己的琴,却见一次侍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声叫喊,“不好了王爷!……有吞虚兽!”
吞虚兽?
陈飞鸾先是一怔,而后便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心下只觉得麻烦。
吞虚兽是一种以人的时间与记忆为食的异兽,若是陷入了它所织造的幻境,那么轻则记忆尽失形同痴傻,重则失去性命化作白骨。
这东西威力极大,就算是修士遇上它也要脱一层皮,不过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在原文剧情的发展里,左承宗这个晋王,可是一路化险为夷,顺利地去往了京城。
如是想着,他心下稍定,正要出言安抚左承宗,却忽而发现,不知何时起他身侧站着的人,竟都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无面人。
他竟然这么快就中招了。
一时之间,陈飞鸾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吞虚兽若要编织幻境,那么便需要吞噬他人的记忆……只是不知道,他都吞了哪些人的记忆。
毕竟被吞噬了记忆的人不会记得前尘往事,只会将自己当作幻境中人,而虽说外界一日境中一年,但只要是人,都需要进食,至于幻境中那些虚假的食物……呵呵,很显然是不足以果腹的。
现如今,他们所有人都被笼罩在了幻境之中,其他的什么人倒是无所谓,只有晋王左承宗是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解救的——权力掌握在晋王手中,若是这人出了什么事,整个晋中之地都会陷入动乱之中,更何况他所辅佐的人正是世子左清怨。
可世子手中如今毫无实权,反倒是那个侧妃所生的二公子左清珑,其手中颇有权力,若是此人掌握了王府。
届时不仅世子左清怨没有好下场,他所有的计划也都会胎死腹中。
所以,晋王左承宗绝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如此想着,他抱着琴,径直往前走去。
——他必须找出那个被吞虚兽吞噬了记忆,并以其记忆为养料而构筑了此方幻境之人。
越往前走,所处的地方便越是繁华,而身边的行人也从一开始的空白面孔变成了五官各异。
这也就意味着,他或许很快便能找到此间幻境的中心了。
“站住!”
就在此时,一个披坚执锐的黑甲武士拦住了他的去路,“欲入王都者,需出示通行令!”
闻言,他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往上一看——果然,城门金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白玉京”。
白玉京,即为王都。
下一刻,他视线略微游移,看见了城墙上瞭望台中站着的白衣道人,这白衣道人仙风道骨,慈眉善目,正望着他,并微微笑着。
很显然,此人修为不俗,若他想要硬闯,那么这人会毫不犹豫地制住他。
真是麻烦。
他神色变幻了一番,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一时之间,气氛僵住了。
“陈师兄!”此时,一道清亮的少年音打破了僵局,陈飞鸾抬头望去,只见这少年身形纤细,相貌出众,他气喘吁吁地从城内跑出来,而后自怀中摸出了一枚玉牌,“你的通行令落在我那儿了!”
“……多谢。”陈飞鸾接过玉令,这就递给了那黑甲武士。
确认过玉令无误后,这武士便打开城门放他通行,而他则跟在那少年的身后踏入了王都白玉京。
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少年不言不语,只频频偷看他。
“你一直看我作甚?”陈飞鸾拧了拧眉头,忍不住开口。
“呃……”
少年左顾右盼,试图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尴尬。
“……”
一路无言。
可以确认的是,他在这幻境之中是有身份的,只是不知道他这身份,究竟是什么。
适才听这少年喊他“陈师兄”,或许,他是某个门派内的弟子?
他正思索着,却见这少年停下了脚步,而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到了。”
到了?
他蹙了蹙眉,抬头望去。
“醉玉阁”。
醉玉阁?!
一时之间,陈飞鸾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醉玉阁,乃是王都之中最负盛名的小倌馆,也就是说,他的身份,竟然是小倌馆中的小倌?!
小倌……他攥紧了手中的琴。
“铮——”
手指不小心碰着了琴弦,发出了气势磅礴的琴音,可见他心绪纷乱,心中更是郁闷。
“师兄,今日离王殿下造访,正唤苏师兄作陪,而苏师兄在席间提了一句,说陈师兄你在琴道上的造诣,当属天下无双。”门内,缓缓走来一个穿着青衣的阴柔男子,这男子手执团扇,浅笑盈盈,眼中满是艳羡之色,“适才离王殿下正唤您过去作陪呢。”
离王左承意,乃是帝之第三子,其性情最是伪善不过,表面上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背地里却坏事做尽,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