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娘子》古妖妖

4、开店的前尘

　　那个半路搭船的家伙叫许仙，是个见习的郎中，那天小青送了把雨伞给他挡雨，过了两天他竟然为了还伞巴巴的特地上门拜访。幸好我早有准备，跟小青早在西湖边上构架了一个临时的研究基地，还凭空虚构了一座庄园做幌子，以隐藏行迹。
　　此时我正与那位君子在虚构的荷花池旁边品茗边谈生意。我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场所，收集这里的人体数据，但是女子行事在这个星球有诸多不便；而他，许仙，从小父母双亡，依傍在姐姐姐夫家中度日，期间肯定受了不少闲气委屈，一旦长成，则必定想着早日自立门户，离巢而去。如此我只不过略加游说，很快就同他一拍即合，决定合伙在杭州城里开家医馆做营生，我出钱，他出面，完美的双赢效果。
　　为什么选择他呢？因为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嘴唇。。。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真的是因为这些。他的外貌实在太像一个人，一个我的故人，我的老师D9。斯人已逝，在见到这个许郎中前，我一度以为时间这个疯狂的抹布已经完全擦去我脑海中D9的样子，每每想起都只剩一个模糊不清剪影。可是，这个徐郎中的样貌告诉我，我的大脑比我以为的更长情，一见那眉眼，那嘴角，那神态，我不由自主的认出来，那是活脱脱一个少年版的D9。
　　初见D9的时候，他是一个政府派来育婴所的见习医师，而我还是一条刚会说话的蛇，我用我横冲直撞的尾巴来发泄对即将到来的第一次变身的恐惧，给他吃了不少苦头。为了不让我再惹祸，他时刻把我缠在他手臂上带来带去，甚至同吃同住。终于，希望重获自由的迫切压倒了第一次蜕皮的恐惧，我成功的变成了人身蛇尾的初阶人。
　　第一次蜕皮完成后，我获得了自由，可是自由却不像我以为的那样甜美。我习惯了跟D9拌嘴挑逊，习惯了分享他的餐盘，习惯了被他拎进拎出，甚至习惯了我一向很讨厌的，但是却是D9身上缠绕不去的一股子药味，是的，很悲哀的，我习惯了分享D9的生活，我习惯了失去自由。更可怜的是，这一切是在我重获自由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的。
　　于是我开始变乖，开始缠着他，开始讨好他，他喜欢的我无比喜欢，他厌恶的我多看一眼也不屑，他皱眉，我就强赋新词同悲，他展颜，我立刻觉得天蓝水清，连七八月的骄阳也十分可人。
　　可是就像一个还未达到平均活化能的离子与一个已经达到平均活化能的离子没有可能反应一样，我与他也没有可能。我们分处不同的基因代序，不论是政府还是伦理都不会同意我们结合，以免造成进化基因的污染。
　　他是那么理智与冷静，他对种族的基因改良是那么虔诚与热衷，当他察觉出一点点亵渎他信仰的苗头，他就退步抽身。于是他结婚了，娶了志同道合的白衣天使做伴侣。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包括感情。当时的我不过伤心了一阵子，就再次充满信心，迎难而上。
　　我做了他的弟子，利用一切机会离间他和他的妻子，勾引他。终于他离婚了。那天晚上我们去庆祝他重新单身，我们喝了一点酒，我如愿以偿的得到我的初吻，也深深认识到他卫道的虔诚。
　　当我还沉迷在他的拥抱和热吻中时，他冷静的对我说，他受我吸引不过是他无法克服自身基因对更优秀基因的渴望，而我对他用情也不过是我的基因序列还不够完美，部分序列在蜕皮过程中出现变异罢了！
　　当头棒喝不过如此，我甚至无法好好收起自己尾巴，我的双腿迅速变成蛇尾，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我软到在阳台上，望着他决绝而去的背影，我的耳旁是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那是我的心，三年痴心，仿佛琉璃，被他亲手砸碎，那一地的闪闪烁烁便是蛇蝎星人没有的眼泪。
　　不流泪不表示不痛，受伤的不止是情感还有骄傲。
　　基因可以进化也可以作为武器，我毅然投入到它作为武器一面的研究中去，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不过是孩子气的赌气，不过是希望能引起D9的注意，只要能引他继续关注自己，哪怕是鸩酒也甘如蜜饮。
　　我就像一根趋向无穷的抛物线，朝着y轴不能自抑的狂奔而去，到头来却发现，我可以和他靠的无穷近，但是永不会交汇，永不，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