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色卡》于见抒

35、第三十五张色卡

　　直到楼上主卧关门的撞击声传下来，陈佳安才缓缓的吐了口气，整个人呈大字形倒在沙发上。

　　心脏的跳动不亚于一场密室逃脱带来的体验。

　　这会都还没有彻底得到平稳。

　　最后宋行好像是接受了自己只是恢复了关于年龄的记忆，也没再逼问，落下一句，“我去洗澡。”就上楼了。
　　那声音晦涩暗哑，像是被磨砂板划过。
　　也磨得陈佳安不受控制的难受。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敲敲打打，屏幕上落下了一行字。
　　--陈佳安，宋行是你谈了八年的男友，不要再忘记他了。

　　置顶。

　　退出后陈佳安点开了一个命名为VCJD的网盘，输入密码。
　　里面是各种研究报告和一些国外实验机构的联系邮箱。

　　她挑了几个机构搜索，不出意外的，很多实验项目都暂停了。
　　vCJD，克雅病，也是变异型的CJD。
　　全世界总共也没有几例，恰恰陈佳安是那个倒霉蛋。
　　没有治疗方法，存活期从病发起算最多半年。
　　而因为是变异型，她的发病期相较于普通型要提前好多年。

　　现在只有特定的药物可以延缓症状，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陈佳安忽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吃的药，也是难为她们了，还要编撰说只是补药。
　　她想一出是一出的，又点开了微信给祝余昭和李雯雯都发去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最后挑挑选选，当时记录的在做vCJD药物实验的机构也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是美国的WD，一个是英国的AL。
　　陈佳安把这两家机构的邮箱保留，其他的都删除了。
　　正准备打开看这两家机构的试药名额申请，就听见楼上传来了动静。

　　身上还带着水汽的宋行一手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端着手机下楼。

　　陈佳安还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变，页面被她直接退出了。
　　宋行自然的坐在了她的头前，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刚刚的事情。

　　头发上的水珠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到陈佳安的脸上，痒痒的。
　　本来想一会就好了，但是这滴水的趋势却是一点没停。
　　陈佳安擦脸擦得急眼了，睁开眼就落入一道自上而下的戏谑目光。
　　还有一声轻笑。
　　宋行故意的。

　　“喂！”陈佳安一下跳起来，抢过毛巾就开始胡乱擦。
　　直到把宋行的头发彻底弄乱才罢休，然后快速弹开，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一脸戒备：“是你先弄我的。”

　　宋行倒也没有继续逗的意思，起身走到储物柜里拿出吹风机就开始吹。

　　陈佳安又闻到了那股橘子的香味。
　　和车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淡淡的果香，还带着些橘子皮的酸涩在空气里炸开。
　　陈佳安之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闻到这股味道。
　　想来是近期刚换的。

　　等到吹风机的呜呜声停止，陈佳安就迫不及待的问：“洗发水是哪个牌子的？”

　　宋行已经被问得有了肌肉反应，“没得卖。”

　　回答的速度快，陈佳安只觉得是在说假话。

　　“小气鬼，喝凉水。”陈佳安小声嘟囔。

　　宋行走了过来，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手指划过屏幕几下，看样子是在发消息，期间抬头问了一嘴：“喜欢？”

　　陈佳安赶忙点头。

　　宋行就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又开始敲字，没了下文。

　　“车到了，吃饭去吧。”

　　——

　　空白中午的客流量并不多，区域也只开了清吧的这一块。

　　陈佳安习惯性的走到自己的固定位置，坐下才想起来，问：“大少爷愿意陪我坐外面吗？”

　　宋行哪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揶揄，只说：“中午VIP区不开。”

　　哦。
　　忘了。
　　陈佳安瘪瘪嘴，看到宋行坐下来，故意装作不记得的样子，开始试探：“空白的老板很喜欢我的画来着，但就是一直不肯见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宋行看着像是在认真分析：“怕你爱上他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

　　陈佳安庆幸自己没喝水。
　　淡淡评价：“那他挺自恋的。”

　　“你太容易爱上一个人了。”宋行回。

　　这为数不多的几次失忆记忆重返陈佳安的大脑。
　　怎么每一次都是自己反反复复的喜欢上宋行。
　　这也太不公平了。

　　陈佳安心生怨怼，没啥好气的说：“我那是想给每个帅哥一个家。”

　　服务员递来了菜单，中午可点的和晚上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加上客人少，直接用的纸版。
　　陈佳安接过，点了盘烤鸭卷和椰奶，转头问宋行要什么，对方看了一眼，说了嘴沙拉。

　　“你减肥啊？”陈佳安把点好的菜单递还给服务员，感叹道。

　　宋行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一坐下来就抱着手机。
　　好在回话的速度算快，陈佳安才没直接暴走。
　　“她们家沙拉里有橘子。”

　　这么一说，陈佳安才依稀想起，刚打算开这家店的时候，宋行有问要是给这家店做特色，会是什么。
　　当时陈佳安正在吃一碗只有一颗小番茄的沙拉，脱口而出，想要沙拉里放橘子。

　　“现在不是吃橘子的季节，能好吃吗？”她真心发问。
　　宋行终于放下了手机，“还不错，你一会可以试试。”

　　“你喜欢吃橘子？”陈佳安明知故问，想看看宋行会怎么忽悠自己。

　　“感觉你会喜欢。”宋行面不改色，“你不是问了我两次？”

　　店里这会也只有她们一桌客人，上菜的速度很快。
　　烤鸭卷得趁热吃，陈佳安带上手套就拿了一个往嘴里塞。

　　只是前段时间还很爱的烤鸭油脂味，此刻像是催吐剂一样，还没嚼两口，陈佳安就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
　　宋行第一时间递来卫生纸。
　　“陈繁！”他的语气严肃，周身的气场更甚，叫着今天的轮值店长，只觉得是店里偷工减料，用了不好的鸭肉。

　　陈佳安正想阻止，但是小时候被逼着吃下一大盆牛肉的记忆再次席卷重来，连带着肉腥味一起上涌，胃酸再次席卷，她跑到桌旁的垃圾桶边，吐着酸水。

　　陈繁着急忙慌的赶来，看这架势，抖抖索索的解释：“鸭肉绝对没有问题！”
　　“要不要直接先送您去趟医院？”
　　“空白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宋行拿上桌上的热水，凑身到陈佳安身旁，手即轻的帮忙顺着背，回头看还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陈繁，语气生硬：“叫车。”

　　陈佳安实在不想白白浪费公共资源，强撑着抬头，才憋出一句话：“不是你们的问题，不用叫车。”
　　转身又埋到垃圾桶里，狂吐。

　　等终于缓和，陈佳安泄力的瘫坐在地，眼神涣散，看到一旁一脸忧色的宋行，费力抬手抹上了那皱得紧紧的眉头，无声开口：“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