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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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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猛地摇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脸。镜面上的雾气被抹开一道,映出他通红的耳朵和慌乱的眼睛。
“你躲什么。”祝难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上了点无奈的笑意,“该看的不该看的,昨晚不都看完了么。”
莫若耳朵更烫了。他瞥见洗手台上放着祝难的剃须刀、须后水,还有一支用了一半的护手霜——都是很私人、很日常的东西,此刻却让他感到一种侵入他人领地的窘迫。
“我……我内裤呢?”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镇定。
“地板上。”祝难顿了顿,“不过可能穿不了了。”
莫若眼前一黑。
“衣服估计也穿不来了,待会儿我叫人帮你洗了。我衣柜里有,你自己挑。”祝难接着说,声音里笑意更明显了,“内裤在第二个抽屉,新的,洗过了。尺寸……你应该能穿,但是都在浴室外面哦。”
最后那句话说得慢条斯理,莫若能想象出门外那人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样子,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场面。
“不用了。”莫若硬邦邦地说,“我穿昨天的就行。”
“随你。”祝难似乎走开了,脚步声远去,然后又折返,“不过提醒你,你衣服上的红色是我从我爸妈那里刚顺来的红酒,还没舍得喝呢,你打翻了,你得陪我瓶新的。”
莫若:“……”
他想起来了,自己昨晚在小区门口晕倒了,祝难带他回酒店也情有可原,但是两个人怎么能到一个酒店房间,这么多房间怎么能爬到一张床上去。还做这种不可言说的蠢事。
莫若猛地睁开眼。
“你……”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怎么?”祝难轻轻敲了敲门板,“快点穿衣服出来吧,都是成年人了不会笑话你的。”
莫若盯着那扇门。磨砂玻璃后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肩很宽,腰线收窄,是祝难。昨晚这双手臂抱过他,这具身体压过他,这个人在他最失控的时候吻他,在他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说“看着我”。
镜子里,他们交叠的身影。祝难握着他的腰,牙齿轻轻磨着他后颈的皮肤,说:“记住是谁在干你。”
莫若腿一软,赶紧扶住洗手台。
“那你先把衣服给我。”他试图夺回一点主动权。
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有布料摩擦的声音。门把手下方,祝难从门缝底下塞进来几件衣服: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还有——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内裤。
“穿上出来。”祝难说,“早餐好了。你昨晚消耗不小,得吃点东西。”
脚步声再次远去,这次是朝着厨房方向。
莫若盯着地上那叠衣服,像盯着什么烫手山芋。最后他还是捡起来,快速穿上。T恤是祝难的,尺寸大了一号,领口松松地垮着,露出锁骨上那些痕迹。运动裤的腰也松,他不得不把抽绳系到最紧。内裤……确实能穿,但穿上后那种被属于另一个人的布料包裹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嘴唇有点肿,脖子上痕迹太明显,根本遮不住。最后他放弃地打开门,走出浴室。
祝难定的酒店房间是开放式布局,浴室出来就是客厅兼餐厅。祝难背对着他站在厨房中岛前,正在煎蛋。他穿着家居裤和一件白T恤,背影挺拔,肩胛骨的线条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空气中飘着培根的焦香和咖啡的味道。晨光从落地窗倾泻进来,给整个空间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色。如果不是身上这些痕迹和腿间的不适,这几乎像个寻常的、宁静的早晨。
“坐。”祝难头也不回地说。
莫若在吧台凳上坐下,动作有些僵硬。祝难把煎蛋和培根装盘,又倒了杯橙汁,推到他面前,然后自己端着咖啡杯,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隔着吧台对视。祝难的目光很平静,从他乱糟糟的头发,到红肿的嘴唇,到领口露出的痕迹,一路往下,又回到他眼睛。
“先吃东西。”祝难说,“然后我们谈。”
莫若确实饿了。他默默吃完煎蛋和培根,喝掉橙汁。祝难一直看着他,偶尔喝一口咖啡,没说话。
吃完最后一口,莫若放下叉子,抬眼:“昨晚——”
“那个等下说。”祝难打断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吧台上,“先说说,你记得多少。”
莫若喉咙发紧。“什么记得多少?”
“床上。”祝难说得直白,“从进门开始,到后来在镜子前,再到床上。你记得多少?”
莫若耳朵又开始烧。他移开视线,盯着空盘子。“不记得了。”
“撒谎。”祝难轻轻笑了,“你耳朵红了。每次你撒谎或者不好意思,右边耳朵会比左边先红。”
莫若下意识去摸耳朵,然后意识到中计,狠狠瞪了祝难一眼。
祝难笑得更明显了。他绕过吧台,走到莫若这边,靠在台沿上,低头看他。“那我帮你回忆。我以为你又生病了,原来是□□太强了。我开车回酒店你睡了一路,我以为你还会继续睡,好在我的房间够大,想把你拖进卧室,但是在玄关,你先动的手——揪着我领子亲上来的。我说‘你确定?’,你说‘少废话’。然后你扯我扣子,我抱你去镜子前,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祝难,我害怕’。”
莫若身体僵住。他确实记得这个片段。镜子里,他被祝难从背后抱着,两人身体紧贴,他看见自己潮红的脸,失焦的眼睛,还有祝难埋在他颈侧的侧脸。他说害怕,不是因为身体正在经历的事,而是因为别的——因为那些漩涡,因为那些眼睛,因为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通过他看这个世界。
“然后我说,‘别怕,看着我,只看着我’。”祝难的声音低下来,伸手,用指背很轻地蹭了蹭莫若的脸颊,“你看着我了。后来在床上,你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哪怕后来哭的时候也没移开。”
莫若抓住他的手,不是握住,是抓住手腕,像要阻止什么。“够了。”
祝难反手握住他的手,手指插进他指缝,扣紧。“不够。莫若,昨晚不是意外。我家沙发上的事也不是意外,是我喝醉酒故意要和你接吻的,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像动摇你上你,想把你掌控在你手里的。你顺势而为,你清楚我也清楚。”
莫若想抽手,但祝难握得很紧。他抬起眼,对上祝难的眼睛。那双总是藏着太多东西的眼睛,此刻很清澈,清晰地映出他慌乱的样子。
祝难松开他的手,转身,把T恤下摆撩起来。
莫若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莫若伸手,指尖在离皮肤几厘米处停住,不敢碰。
“你很恨我,昨晚的感觉上就是,你用腿夹住我的时候,给我腰上来的几圈,虽然拳头小,但是是真痛啊。”
他抬手,拇指擦过莫若的下唇,那里还有点肿。“所以昨晚的事,如果你后悔,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我们可以继续做搭档,只查案,不谈别的。但如果你不后悔……”
他停住,看着莫若的眼睛,等一个回答。
莫若心跳如雷。他想起镜子里交叠的身影,想起祝难吻他时那种近乎凶狠的温柔,想起在高潮的空白里,祝难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我在”。
危险,漩涡,眼睛,门——这些都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经历了昨晚,经历了那些亲密和失控,他居然感到一种诡异的安定。好像在这个充满未知和恐惧的世界里,祝难成了一个坐标,一个他可以抓住的真实。
莫若移开视线,盯着祝难T恤领口露出的锁骨,“昨晚那瓶酒……很贵?”
“82年的拉菲,你说呢。”祝难挑眉。
“我赔不起。”莫少爷在逗他。
“那就用别的赔。”祝难将就,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很轻,一触即分,“比如,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别再躲浴室。”
莫若耳朵又红了,但这次他没否认,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祝难笑出声,揉了揉他头发。“去洗漱一下,换件能出门的衣服。上午我们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