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淡淡，水蒙蒙，吹入芦花短笛中》兔儿

9、深冬

　　转眼已是深冬了，云儿的手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知是哪一天醒来，看见窗外一天一地的白雪，心里也不由的高兴起来。窗外片片白雪羽毛般大小，慢慢悠悠地从天而降。仅仅一夜的功夫，就把紫禁城包裹的严严实实。
　　也许是因为京城气候干燥，穿着斗篷坐在四周是雪的亭子中竟一点也不觉得冷。手中捧着暖炉，喝着暖暖的茶，想着马上就能出宫去江南游玩，简直都要笑出声来了。
　　“启禀主子，小雨子在外求见。”小月的声音传到耳边。
　　小雨子？就是四阿哥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吧？不知道这次又要替四阿哥做什么事来。我边点头，边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就见小雨子跟在小月身后走上凉亭，打了个千请安到：“奴才小雨子见过主子，主子吉祥。”还是一样，说话顺溜的不行。我虚抬一下手，“公公请起，不知公公来所谓何事啊？”
　　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我就开始担心了起来，不知这次又事什么难题。”这是我家主子让奴才交给您的，主子交代，请您务必马上看看。”我从小月手中接过信打开看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中，我的心也随之悬地更高。等看完信一抬头，小雨子已不在了。

　　“小菊，小月，快来啊。我上次放在这锦盒中的玉香囊你们看见了吗？”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还没找到上次四阿哥送的玉香囊，今日四阿哥让我去沁逸斋后面的池边见，正好可以把它还给四阿哥。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主子别急，咱们再找找，上次云格格说那玩意漂亮的很，您却不戴，就替您收了起来，说南巡的时候让咱们带着别忘了。可咱们也不知格格收到了哪里，也许在格格屋中也说不定，咱们这就去找。”
　　“算了，就在我屋里找吧，要是没有，就等云儿回来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急事，没关系的。”眼看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还是算了吧，已经那么久都没有还了，下次再还给四阿哥也是一样的。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我换了件衣服，穿戴好斗篷手套，对小菊吩咐好，一个从人不带就出了沁逸斋。
　　沁逸斋后面是有一个小池塘，一座蜿蜒的小石桥跃然其上，池边的树木已凋零，树枝上落着白雪。小池对岸是一片假山，穿过假山就是御花园了。
　　四阿哥显然是迟到了，我一个人在湖边溜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要不是因为他是现在的冷面王，未来的雍正，我肯定怀疑他是不是在耍我。站的累了，就在湖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随手拣支树枝在雪地上练习着繁体字。前些日子云儿整理行李的时候，我一定要帮她写清单，这样理起东西来不会漏什么，但是一张清单写出来她却好多字都不认识，我这才醒悟，古人写的都是繁体字，而我只会简体的，找了半天理由也没说清楚我写的是什么，只好打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云儿就又自告奋勇地来教我写繁体字，我也是兴致很高，没事就练，一笔毛笔字也写的越来越像样了。
　　写着写着忘记了时间，可四阿哥却还是不见人影，抬头看见天空亮的刺眼，想想应该已是晌午了。身后终于传来了四阿哥的声音：“等很久了吗？”
　　我起身正想行礼，眼前却一片刺眼的光亮。一下子没站稳，险些跌倒，幸好四阿哥一伸手，揽着我的腰，我被揽近四阿哥，双手扶着他的肩，才不至于跌进身后的池子里。眼前一片模糊，仿佛看见四阿哥转过身，又转了回来，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抬头，四阿哥也许看见了我的表情，放开揽在我腰上的手。我以为视线模糊是起身起得太猛了，站定了行了礼，眼前却始终是一片白茫茫的，我开始有些心慌了。
　　听见四阿哥用着招牌的平静口吻说道：“对不起，刚刚在皇阿玛那里，一时离不开，就来晚了……”他还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清楚，因为我的眼前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原先还能看见四阿哥的人影，现在已是完全的一片白色，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尽量用平静的声调说：“四阿哥，我看不见了，我眼睛看不见了。”

　　四阿哥先是给我把了脉，又用手摸过我的眼睛 “别怕，一定是看雪的时间太差，灼伤了眼睛，我现在送你回去。”我感觉到四阿哥扶住我的手臂，我随着他手上的劲慢慢走着，心中的恐惧略微平复了一些，“四阿哥，我眼睛会有事吗？”“你看雪太久了，被强光灼伤，应该是雪盲，回去喧薛清华来给你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别担心了。”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对不起。”
　　听他的口气，似乎我的眼睛还是可以治好的，看来不必太担心，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四阿哥，你今日找我出来有事吗？”“正月你们要跟着皇阿玛去南巡吧？十三弟也会去，我被皇阿玛指派了差使要留在这里我本来是想关照你们路上小心，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去不了了。”
　　我心一下子又冷了下来，我的南巡啊……“去不了了？”四阿哥听了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你还想听声游江南吗？”“可是，毕竟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出去，何况云儿为了南巡准备了很久了，我要是不能去，不知道她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开心。”我们走了一段时间，我记得在转角的地方会有几阶台阶，果然，听见四阿哥说道：“小心台阶，还有一阶。”
　　直到走进沁逸斋我们都没有再说过话，但是与十四阿哥不同的是，与四阿哥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要没话找话说的尴尬，似乎两人间没有对话也很自然。
　　一进了沁逸斋，就听见小菊小月迎上来的声音，“主子这是怎么了？摔着还是磕着了？……”小菊还在说着什么，四阿哥就吩咐道：“小德子快去喧薛太医来诊治。小菊，扶你家主子进屋去，她看雪太久，眼镜许是灼伤了。”我在不知是谁的搀扶下被一群人拥进了屋里，一股暖意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