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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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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微之拉她跑回大殿,将一屋子宫娥都赶出去,听见殿门轰然合上终于撑不住倒在了纪萤脚边,用披风掩着的胸口血色沉沉,满手满地的红。
纪萤低头看他,脸色青白,“你以为我会心软?”
他疼的厉害,满额头的冷汗,蜷在纪萤脚边,撑着一口气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有人要你死……”纪萤站在原地,身子每一寸都在发僵,“因为只有你死,才能保住大哥……”
“是舒曼殊吗?”端木微之仰头看她,黑魅魅的眼睛里都是光,“是他用纪从善来威胁你杀我对不对?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对不对?”
对不对?
纪萤言答不上,舒曼殊并没有威胁她动手,只是她等不了了……她想要到此结束,舒曼殊想要的,不过是这江山。
刀还是她曾经那把鬼头大刀,她一分分的拖过来,划过地面,当啷啷的响,“到此结束吧……”
“你逃不掉的……”端木微之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气息微弱的道:“杀了我你连皇宫都出不去,又要怎么救纪从善?”
纪萤吃力的提起大刀,一字不答。
他忽然又道:“你以为陆长恭会替你去救人?”
纪萤的手指就那么顿了顿。
“我知道你托了青娘出宫找陆长恭。”端木微之看着她的眼睛,“纪萤,到如今你还在指望陆长恭会护着你吗?你也看到了,他第一时间来宫里,而不是替你去救纪从善……”
他看到纪萤的手指在发颤,语气缓慢的道:“现下他一定是去禀报了太后,用不了多久太后就会带人来……纪萤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如今可以依靠的只有我,只有我。”他极缓极慢的对她伸出手,“扶我起来,赶在太后来之前收拾好,不要让她发现……”
纪萤手指颤的愈发厉害,忽然闭眼一刀当头砍下!
端木微之猛地就地翻滚,就瞧着那把大刀顺着耳边划过,当的巨响斩在地面上,溅飞的沉屑划过他眼皮,只觉得一热,红艳艳的血珠就滚进了眼里,眼皮上一道口子生疼。
纪萤刚要拔刀,就听门外一声尖叫,青娘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把推开了她,力气太大,纪萤拖着大刀几步踉跄才拄刀站稳。
“娘娘!”青娘过来扶她,“您不能杀他……”
纪萤甩开她,满身的散发,“陆长恭为何没有去救人?”
她问的直接让青娘一噎,随后道:“督主自然有他的安排,他让我快些带您离开皇宫,再等怕是太后就来了!”伸手要去拉纪萤。
纪萤盯着她的手指又问:“放手。”猛地双手握刀,一刀朝青娘砍下。
青娘仓皇避开,纪萤一转手腕劈头对端木微之斩下。
眼见闪躲已经来不及,端木微之猛地闭眼,只听叮的一声细响,之后当啷啷的重响,大刀却迟迟没有落下,睁开眼,纪萤手中的大刀已经被一柄剑击落在身旁。
门外冲进来的是太后和陆长恭,一众的兵卫紧随其后,纪萤虎口被震裂,颤巍巍的流着血。
“将纪萤拿下!”太后气势沉沉的下令,就站在门槛。
兵卫蜂拥而来,纪萤看到陆长恭立在太后旁侧,一言不发。之外的火把晃晃照耀在他眉目间,怎样都看不透的神色。
她无路可逃,束手待毙,兵卫押着她跪倒在地时,端木微之忽然撑起身子拦在她身前,声音有些发颤的道:“母后……她并非有意……你饶了她吧……”
“并非有意?”太后眯眼看她,又了端木微之,“若是哀家迟来一步,你已经死在她手上了,你让哀家怎么饶了她?”
端木微之顿时哑口无言,太后又道:“就地正法。”
四个字不轻不重,却像一柄剑落地,掷地有声。
“母后!”
“太后!”
陆长恭和端木微之几乎同时开口。太后看了两人一眼,忽然笑了,“若是今天哀家执意要她死,你们当如何?”
端木微之急跪在她身前,伸手扯住她的衣袍,几乎要哽出来,“母后……母后求你饶了她……若要治罪,就连我一同治罪!”
“你在威胁哀家?”太后低头看他,满身满面的血,禁不住蹙眉,“她伤的你如此重……”
“我心甘情愿的!”端木微之焦焦的扯住她的手指,“我喜欢她,我真的很喜欢她!母后就成全我一次!一次就好……”
他满面的血几乎蹭在太后的手背上,她有些心疼的捧着端木微之的脸看,“还好只伤到了眼皮。”
“母后……”端木微之偎在她的手背上,“我真的很喜欢她……”
“好孩子。”太后示意宫娥去请太医,又侧头看陆长恭,问道:“长恭,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纪萤趴在地上抬眼看他,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只听他沉默良久,语气淡淡的道:“太后自有打算,不是吗?”
太后眯眼笑了,扶起端木微之道:“先押入天牢,等哀家审问。”略一思索又吩咐道:“还是押到长生殿,不得其它人进入,今夜发生的也不得多嘴,若是谁出去胡说,哀家让他尝尝凌迟的滋味。”
一众的下跪应是声,纪萤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隐在房梁上的黑影,他一定会去告诉舒曼殊的,舒曼殊会来杀她灭口吧?也许她可以用自己交换纪从善,或许可以带纪从善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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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料到太后会来的这么快。
纪萤靠在床板上脊背咯得生疼,抬头就瞧见煌煌的宫灯打进来,太后在灯色下进门,安之若素的坐在一侧,眉眼一挑,看着她笑。
“知道哀家为何不杀了你吗?”太后笑吟吟的看她,眉眼间黛色青青,竟勾出股子烟视媚行的意味。
纪萤渴的厉害,喉咙都沙哑,“因为我还有用。”
太后斜靠进太师椅中,眉目盈笑,“只说对一点,哀家确实有些事情要问你,但还有一点。”顿了一顿,又道:“因为陆长恭没有替你求情。”
纪萤细微的蹙眉。
“今夜他若是为你求了情,就算你再有用哀家也不会留你。”太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纪萤这才瞧她,问道:“你喜欢他?”
太后禁不住笑了,靠在椅背中笑的耳坠晃晃,“喜欢?你以为哀家还是你们那样的年纪,爱慕大过天吗?”她浑身送下来,倦色难掩,“哀家老了,只是想要确保在身边的人都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纪萤便不讲话了。
小室一下子静了下来,太后半天开口问道:“你要不要对哀家坦白?”看她不答话又问:“容妃之子到底在哪里?”
问的直截了当,显然是没了耐心,神情却依旧安然,太后道:“这个秘密你守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真相大白了。”
纪萤在小室中忽然淡淡开口,“我不知道。”
“哦?”太后笑容一冷,剔了眉眼看她,“你觉得哀家信吗?”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知道。”纪萤安安静静的看她,一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从来都不知道。”
太后眉眼一点点的蹙紧,盯着她极缓极慢的道:“从来不知道……那你告诉哀家你娘临死前告诉你的是什么?”
纪萤眉睫微垂,“没什么。”
“没什么……”太后起身到她身侧,细长的指甲捏起她的下颚,迫她抬头,“不要逼哀家对你用刑。”
纪萤仰头直视她的眼睛,半天开口极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恩?”太后蹙眉,“你讲什么哀家没听清楚。”俯下身,细听。
纪萤偎在她耳边,细声又重复一次,她忽然就紧了眉眼,直起身盯着纪萤良久,呵的冷笑出声,松开手道:“既然你不愿意坦白,那哀家只有用刑了。”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扯倒在地,冷笑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安公公的那些法子还是在这宫中学到的。”
太后略一抬手,一名宫娥便上前,跪在她脚边伸手去脱她的鞋袜,“哀家最后问你一遍,容妃之子在哪里?”
纪萤趴在地上不动也不挣扎,安安静静道:“我不知道。”
“好,好个不知道。”太后转身坐到榻上,一字字的下令道:“将她的十个脚趾甲全给哀家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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