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102 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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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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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细长，并且皮肤细致白皙，指甲修剪得短短的，若是无视在那上面残留的各种细小伤痕的话，看起来是一双非常适合飞舞在钢琴黑白琴键上的手。不过这双手刚刚演奏完毕的并非是一段悦耳动人的旋律，而是送葬之曲。
杀手有各种类型，不排除有特殊嗜好或者钟情于虐杀的。亚路嘉就比较普通，属于不大喜欢把目标折腾得血淋淋的那一类。
当然是早已不再畏惧见血的，尽管她能清晰得记得这双手还很小的时候，头一次沾染上别人血液时候那种残留着温热与粘稠的感觉，但那种对自己内心的折磨倒是淡薄得几乎快要消失殆尽了。
过去总是能听到“人要学坏是很容易的”这种陈词滥调，不过那会儿，她还只是个怯懦自卑的寻常女生，连鸡或者鱼都没杀过，总觉得虽然要有什么大出息估计很难，可是“变坏”却是一件离自己太远以至于几乎不会发生的事。而现在，她看着脚下已断绝生息的尸体，心里平静的好像只是在评估一副画得不怎么样的画作。
真的就是平静，不会有太多自己无法控制的、乱七八糟的念头。
潜入，精准判断情况，毫不犹豫动手拧断目标的脖子，就像只是在弄断一棵长势不太好、需要修剪的枝桠。
在接受训练之后，完成这种接近于机械式作业的工作并不难，并且有效让她迅速平静下来。
仔细想来，这简直就传说中的是杀人如麻、丧心病狂不是么？
如果是在原先的世界，哪里用得着服役劳什子的超长刑期，上来直接就是叛的死刑，连个死缓都捞不到的超级重犯，极恶之徒。
但她偏偏就在这个简直乱套的世界里生存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过去活得更肆意，更畅快。
这难道不算是一件称得上是恐怖的事情？
当然，规则由强者一方来订，这倒是在哪里都没有区别，生存的本质即是如此。
所以亚路嘉告诫自己，既然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那便没必要矫情，努力活下来就是了。
即使这种生存方式必须要踏着别人的尸骸而行，那也好过死在别人、或又是莫名其妙的生物手里。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念头，就是“不想死”啊。
通过执行任务来再一次完成心理建设，听起来不仅愚蠢，还相当不可理喻。
但是再愚蠢且不可理喻的方法也有奏效的时候，这大概正证明了她如今是有多么堕落，多么无药可医。
‘别在现场逗留太久’
作为一名实力在平均线以上的现役杀手，就算偶尔思考得有点走神，职业习惯还是会给予最基本的警告。顺利撤出，回到执事等候的汇合处，亚路嘉是感觉到了他们放下心来的细微变化的。
就算为小主人担心着，小松先生也依旧还是那副阴沉沉仿佛从不会笑的典型□□面孔，而头一次跟随“亚路小姐”共同行动的阿槙就表情丰富生动很多。
她的这种“不够稳重”毫无疑问属于训练不足的表现，自然遭到了地位较高并且服侍小主人时间更久的小松先生的冷眼。
尽管这两人穿着较为不惹眼的日常服饰，试图伪装成带着侄女（或者类似身份）出门游玩的夫妻档，但到底还是缺乏自然与温情感，加之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强硬干练的味道，于是看起来至多也就是男女保镖的样子。
先不提看起来还没有小主人沉稳这也太不像话，着实伤眼。但，虽然要比寻常夫妻或者情侣组合来得显眼，不过气质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够一时半会儿改变的就是了，勉强不来，保镖就保镖，只要他们能一路照顾好小主人就行了。
严格说起来，在家里或者任务中，执事与主人相处的时间其实非常多，有时甚至要超过他们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这种双方没有血缘羁绊的雇佣关系，往往也会容易因为长时间的相处而变得密切。
尤其是对小主人们，执事室的人基本上都是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长大的，梧桐总管那句“虽说逾越了身份，但是有一份类似父子的情感”还真不是什么随口说说的谎言。
当然，枯枯戮山并不是一个能以平凡世界的“常态”来做参照的地界，不过感情这个东西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人总有欲望，有理想，然而懂得遵循一定规则来生存的人永远都是绝大多数，在谨守规矩的大前提下，揍敌客家族这个雇主委实算得上是靠谱的。
说句不符合执事身份的话，如果主人当中也存在一个好感度的排名，那亚路嘉小姐的名次必然会非常靠前，并且他们也听闻过家主考虑将她往下一任当家人方向培养的传言。
这当然是很美好的传言。虽说他们这样的人不能挑选主人，可是在脾气好和脾气差的主人手下工作总是会有着巨大的差异，没人会希望每天过着莫名其妙被发作的日子。
在小松先生看来，不管有没有培养那一档子事，亚路嘉小姐的位置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因为她就不是会由于这样的重视而变得忘乎所以的人，年纪小不代表不明事理，如果说她身上存在什么让人感到特别的因素的话，大概就是这点了。
想法上超前的成熟稳重，在前两年让小大人姿态的她显得非常招人喜欢，而如今……亚路嘉小姐看起来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好像头上顶着什么能把人压倒的东西似的，这副努力支撑着的疲劳模样很让人揪心。
私下拿这事儿的原因开盘下注的几个新人遭到了来自梧桐总管的严厉惩罚。
小松先生同样认为这档子不上台面的胡闹不宜传到主人耳朵里，但他内心觉得那些惩罚还是显得轻了，无论是为了脆弱的恋情或是其他什么来自外界的感召，那都不是可以嘻嘻哈哈拿来编排小小姐的话题。
尽管单身，却拥有着接近爱_操_心又顽固的老爹的保守心态，在这点上小松先生和梧桐总管的想法就没多大差异。
自家的小小姐一天天成长，从刚回来时候那么一个不辨男女的小不点逐步变成窈窕少女。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要是长得够漂亮，以后打主意的人数估计还会增加许多。
这种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在目前来讲也不是完全没有征兆的。但不知该说庆幸还是遗憾，亚路嘉小姐现在都没有表现出沉浸在恋情当中的模样。未必就是没开窍，而是心思压根没切换到少女情怀的那个模式上头。这是表现的很明显的，所以也只有那几个穷极无聊的傻瓜愣头青才会赌什么诸如“遇到了魅力无穷的情场老手而坠入爱河”之类狗屁……咳！失礼。
小松不否认自己带有鲜明的偏向性，但谁又没有呢。
他仔细照顾着长大的小小姐，当然要有一个好的未来才行。
想得稍微有点入神，小松不知道自己脸色肃然很是可怕，阿槙不敢出声提醒他，坐在他们对面的亚路嘉则以为这位忠心的执事先生正在为三人此行的目的地而感到担忧。
流星街这个地方……自然不算什么美好的如同世外桃源的所在，但对亚路嘉来说并不是陌生的环境。虽说6岁之后再没长时间的待在那边，不过只要地形地貌没有突然发生根本变化，她还是有着极大的信心能一路熟门熟路的回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
排除资源非常紧张之外，流星街其实也没怎么让人感觉待不下去，虽说相当一部分地方环境颇为恶劣，可是见识过外界的贫民窟之后，也就不再将那样的糟糕当一回事。尽管流星街居民并非都是人格高尚品性优秀者，其中甚至有着一定比例的罪犯，但或许是由于身边存在着足够强力的保护者的缘故，总之，亚路嘉对于睁眼后首先看到的这个环境，大印象是并不坏的。
当然条件艰苦并不可能是小松先生担心的关键，亚路嘉认为自己的执事先生终究还是在对某些危险分子耿耿于怀。
流星街不是蜘蛛们的所有物，但是，想要闹事的家伙们总归也要顾忌那一帮人的存在才行。
说到底，力量永远是己身的最大依仗。
除了强大到可以轻易碾压对方的，另一个典型事例就是列维夫人这类能力特殊的人物，没人会想不开去得罪能救自己命的人物，尤其是在缺医少药的地方。亚路嘉小时候就是占了这样的便宜，所以基本算是比较混得开，也没什么人会把脑筋打到她头上。
说起来亚路嘉对小松先生肃然神情的猜测不全是胡思乱想的。那些不能算是敌人，然而终究过于危险的人物也是小松忧虑的原因之一。
小主人回到流星街这种曾经生活过的地头，想来要比去一些全然陌生的国度还要自在踏实得多。不过，和她小时候相比，如今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经过约克鑫那场争斗后，她和奇犽少爷算是多少和蜘蛛扯上了复杂难解的联系；长兄伊尔迷少爷一方面曾接过来自旅团的生意，另一方面又和算是旅团背叛者+超级欺诈师的西索接触密切；还有据说已经与蜘蛛成员发生接触了的柯特少爷……这种种现状令天生防范意识极高的小松先生产生了警觉。
和蜘蛛相识的小主人的人数已经高得有点夸张，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现象。过于密集的接触势必会造成某些影响，而从狂放不羁的幻影旅团身上，他可看不出多少值得借鉴或者令人称道的闪光点。再说了，对他而言，个别曾试图攻击小主人的家伙，还是越少见面越妥当的。别光说蜘蛛记仇，他几时又心胸宽阔过了呢。
还有，老夫人也是奇怪的，放着枯枯戮山的大宅子不待，非要在流星街这么一个混乱的所在保有一个半固定的驻扎地。尽管从亚路嘉小姐身上可以看出，良好的教育手段并不受到环境条件的影响和制约，然而固执的不肯回到家里，这终究还是一种很难让人理解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因为老夫人的缘故而使得小主人们在外游荡的时间变多，同时也增大了接触“不良人士”的可能，几位地位较高的执事们就没有一个不感到头疼的。
对于老夫人拒绝回家的原因，也许那是一个重大秘密。起码执事们对此一无所知。
或许也不至于是必须被称之为秘密的程度，但并未在主人口中被提及。似乎每个人都早已习惯这种与某位家庭成员分离的生活方式，就像是对待一道早已愈合但留下了疤痕的伤口那样的态度。
从挂着现有家庭成员相片的墙壁上，是可以见到那位老夫人年轻时风姿绰约的模样的。
尽管她在众执事的印象中完全不曾在枯枯戮山出现过，却由于血缘方面的缘故，依然拥有着某种程度的熟悉感，与她相似的五官特征在小主人们身上表现得很明显。毫无疑问的一家人。
尽管无法理解究竟为何这么多年老夫人始终不肯踏入枯枯戮山一步，不过小松先生相信，人的固执必有其原因。
说起来，似乎固执也是这家人血脉当中的一种特性。像亚路嘉小姐和奇犽少爷就是一组很好的例子，就算是他们这样从小在截然不同的两种环境出生并生活的人，也如出一辙的表现出了某种程度的顽固，当然表现途径并不相同，然而那种固执的本质却没有什么区别。
奇犽少爷正在以一种可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态度在不被家人认可的道路上奋力闯荡，而亚路嘉小姐则选择把自己的想法闷死在肚子里，一个人对抗着原因不明的压力。
小松先生对青少年心理方面的学问知之甚少，可他认为这恐怕并非是由于对周围的人缺乏信任及依赖的缘故。也许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是一种极大的勇气，但反过来也可以理解为是另一层面的胆怯，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获得认同的，因此才喝令自己要“坚强的”独自继续进行下去。
这怎么就不是一件让人痛惜的事情呢，他们分明可以换一种方法的，然而却因为迷茫，或者是别的原因而选择了一条跌跌撞撞的坎坷之路。
如果成长必将经历痛苦的话，真希望小主人们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受到更多伤害吧。这是他作为执事的最大愿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102 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