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陌筵年

4、第四章

　　前面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就是物体落地的哐啷声响。由大变小。司机心中一紧，随车的辅导老师也被这异响惊醒。后排的那两个女生也分别睁开了眼睛，一脸疑问，其中一个用手指戳醒了前排的同学寻问，就这样接二连三的整个车厢都窃窃私语起来。
　　司机把车开过转弯处停在了下山的大道边上，刚才的声响就是从这里传出的。随车老师叮嘱学生都呆在车上，和司机两人下车去查看。那条深涧在路的左边，这里往下的路都很宽，任学生们好奇的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也看不见到底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随车的指导老师是一个25岁左右的女青年，看到山涧下的场景不由惊叫了一声，中年司机也是随即呆呆的愣在了当场。但多年行车，走南闯北毕竟也算见多识广，愣了片刻立刻冷静了下来。这里的信号很差，电话拨不出去，没办法报警。涧太深没有任何工具也根本无法下去救人。当即两人商量了一下，为了避免引起车上学生的惊慌，暂时封锁消息，由司机先把学生安全送回学校。随车老师去沿途最近的公安部门报警。
　　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车上却再没有人睡得着。司机依旧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但怎么都无法再平静下来。车祸他这些年见的不少，惨烈程度超过这起的也不在少数，但唯独这次，他心里揪的疼。那辆车他认得，正是走在他们前面的那辆大巴。白色的车身被摔的四分五裂，周围干涸的河床饱饮鲜血。那一瞬他似乎听见有山风吹过耳际，然而却一丝一毫的呻吟声都不曾有，包括司机那辆车上的人都在剧烈的压摔之下瞬间死亡。那都是如花般正盛的生命，而现在，那些被他们的血浸红的石头，却比他们苍白的躺在那里的躯体更鲜艳。

　　呸，真晦气！哎，你说哪个不长眼的竟会拿错我们的货？妈的，要是让老子知道，非掘了他家的祖坟不可。张武说话时，黝黑的脸上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泛着狠冽的光。旁边驾驶位的人却只是笑笑，一脸无所谓。
　　张武从来没有猜透过他这个表兄，两人虽是表兄弟，但却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他没有念过什么书，从小不学无术，逃学打架。初中没读完就被开除回家，整日无所事事。人也长的丑，脾气暴躁。而他表兄程书良则从小就是家长们、老师们口中的样本好学生。医科大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在全市最好的医院，外科主任医师。标准的白面书生模样，温文尔雅。
　　一年前程书良找到了张武问他想不想发财，刚开始张武害怕不敢做，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还违法。但在表兄利益的诱惑下，终于开始踏上贩卖尸体的歧路，并且越陷越深。
　　一具完整的尸体在人体器官市场上可以最低可以卖到8000左右，那还是最底层的倒卖。但是因程书良可以做完整的解剖，他们一般都是直接倒卖器官，一具尸体如果可以解剖出好几个有用的器官，那么这个尸体到最后卖出的价格堪称天价。张武当然不懂那么多，他只顾弄到尸体就可以，程书良给他钱。之后的事情都是程书良自己再做，连张武也是不知道的。

　　陆离和楚泽在当时出事现场只稍作停留便向Z县赶去。现场的情况当时有仔细察看，除了满地刺目的血肉，再没有别的线索。在Z县那里他们倒是了解到一点关系尸体倒卖相关的线索，在Z县M乡近一年内屡次出现新墓被盗事件，清一色都是新下葬两三天的尸体被盗。他们也有派人去查，但一直没有出什么结果，不过最后他们在那里还是拿到了几个与那个案件相关的嫌疑人的资料。那其中就包括张武。
　　他们把重点也锁定在了张武身上，因为调查中他们了解到了程书良，他那个远房表哥的身份，外科医生。于是两人分别开始跟踪张武和程书良，将近半个月都没有什么动静，他们几乎放弃，准备着手调查其他的嫌疑人。可是就在他们准备撤手的前一天，他们终于发现了两人的异动。顺藤摸瓜，在一起器官交易中抓住了程书良，而后又设陷阱逮捕了张武。
　　在口供中，他们了解到，那日车祸现场，两人正巧路过，当时他们装着新盗得尸体的行李箱被掉包，于是顺手牵羊，冒险到事发现场盗走了一具比较完整的少女尸体。并将有用器官倒卖后，尸体卖给了D大医学院。
　　在查这件案子中，陆离还了解到D大医学院院长也有参与倒卖尸体的嫌疑，但目前还没有证据，他没有想到一件失踪案会牵扯出这么大的案子。案子报上去后，陆离本来想申请局里再调派几个人来一起查，没想最后一个人没派，案子竟被局里给压了下来。最后甚至领导还亲自找到他，说事关重大，劝他不要插手这个事情。他笑了笑，揣测到底是事关重大，还是事官重大。
　　那天，当他们告诉失踪少女父母案件的结果时，两位家长泣不成声。明明只是不到50岁的中年人，却在近一月的希望和绝望的矛盾折磨中，被摧残的像是在风中晃晃欲坠的老人。陆离不知道怎么再去用语言安慰，只是带着他们去了D大认领尸体，巧合的是少女竟是D大的学生，而那次出事的车正是D大接军训学生返校的校车。两人苦笑，天意弄人。

作者有话说

　　于是，这章字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