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浅泊

5、第四章

　　“干嘛这样看着我？”流若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脸费解地看着怒目圆睁的阑。
　　“你干了些什么！”阑疯了似地诘问流若，“你毁了我今天一天的照片！”
　　“开什么玩笑，我又没干什么。”流若被骂的一头雾水，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你没有常识吗？！”阑更加愤怒了，似乎有团火从他的眼底迅速的涌了上来，“你把我的底片都曝光了你不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这方面的常识。”流若举重若轻的回答，对阑的这股无名火毫不在意。
　　“你……”流若的回答让阑无话可说了，对于连底片不能见光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的流若，阑欲哭无泪，“那我的照片怎么办？你总得负责吧？”
　　“负什么责啊，再拍不就好了？”流若淡淡的说，他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流若心里只有公司的电脑主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阑突然反常的兴奋起来，眼睛里的怒火一下子全部退去，“那我们去拍照吧。”阑又拉起流若细腻滑嫩的手，把他直往暗室外拉。
　　“喂，我只是给你提了一个‘重拍照片’的建议罢了，你干吗要拉上我啊！”流若执拗的不肯往外去，“喂～喂～！”
　　阑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一边拉着流若，一边整理着拍摄用的工具：“单反、三角架、变焦筒，丝袜套……”阑边说边收拾，还拽着乱动的流若，可惜流若的挣扎对阑来说似乎没什么用——阑依旧纹丝不动！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啊？阑！”流若扯着被阑拽着的手，剧烈的挣扎让他如藕般白嫩的手臂上赫然映出几道血痕，“你到底在干嘛！就算要出去也要到明天吧！现在都十一点了，我还要睡觉！”
　　“哎呀，今日事今日毕嘛，晚上的景色多好呀，再加上你这清秀小脸蛋，今晚的照片一定萌到爆啊！我好期待今晚的照片啊！”没一会工夫，阑就独、手收拾好了所有的摄影器材。
　　流若的头上落下一滴巨大的汗，该说什么好呢？这个人好像已经无视了流若纠结的表情，还有，这个一米八二的男人正对着同样身为男人的流若的小“秀”脸犯花痴！“大哥啊，如果你要去拍照的话就赶紧走啊，如果你要继续贪恋我的脸的话，你就放手吧，我要回去睡觉！”
　　“哦、哦，马上走。”阑拉着刘若的手走出了老洋房，徜徉在老巷恬静的小岛上说实话，流若的手很冰，阑的手心似乎掣着一带凉凉的流水。
　　流若的感觉刚好相反，手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全身，很有安全感。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很微妙，很让人舒心。这也许是流若这辈子第一次让别人拉他的手，流若心里有种痒痒的麻酥酥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流若自己也不明白。
　　“阑，你照片夹上的一张老照片怎么看起来那么想我啊？”流若说出了从刚刚开始一直踞在心底的问题。
　　“因为那就是你啊。”阑很淡定地说，声音变得极其的温和起来，侧过脸对流若笑笑，笑容里也装满的温和的气息，“你不介意我拉你的手了？”
　　如果不是阑的这一句话流若真的快忘了自己的手还被阑牵着：“你要想拉就拉着吧。”明明是自己想被拉着，却偏偏固执的如是说。
　　流若和阑不再说话，两个人牵着手，慢慢的朝老巷的清溪走去。浓稠昏黄的路灯把两个相连的影子拉得长长地，影子在清凉的石板上慢慢、慢慢的移动着……
　　“流若，你知道这条溪叫什么吗？”到了溪边，阑突然开口问，语气还是那么淡淡的，充满了温柔的气息。
　　听到阑一反常态的声音，流若也抑制住了自己大半夜被拉出来的愤怒：“我不知道，我以前没来过这里。”
　　“坐吧。”阑松开流若的手，在草地边把单反相机拿了出来架在了三脚架上。
　　手突然离开了温暖，凉气丝丝袭进流若的手心。莫名的失落感在流若心里悄然无息的蔓延，就连流若自己也没意识到那莫名的感觉就是失落。流若坐在草地上，这溪边的草似乎特别软，一点都不扎人。流若看着在溪上流动的萤光，眼神中突然生出一种感伤，微微淡淡的，罩着他黑曜石般璀璨的眼。
　　阑没有说什么，只是按下了快门，把这一时刻的流若摄成了他的永恒。
　　就拍了这么一张照，阑就走到流若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只拍一张么？”流若回头问阑。
　　“恩，一张就足够了。”阑没回头，看着流动的溪。
　　“这条溪叫什么？”流若突然问阑。
　　“怨溪。”
　　“愿望的愿吗？”
　　“不，怨恨的怨。”
　　“这样吗？为什么叫这个？”
　　“我也不知道。”阑笑笑，嘴角明显流露着些许悲伤。
　　流若看得出来，阑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看到他的神情流若就没再问下去。
　　风凉凉的吹着，低血糖让流若倒在了阑身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突然倒下来的流若让阑微微的吓了一跳，不过看到睡得如此安详的流若，阑也就让他在自己身上睡了。阑怀里拥着熟睡的流若，自己依然看着眼前的溪，妈妈的心里，究竟藏着多少的怨啊？
　　溪水像钢琴高音街上的音符，单调的音节却发出了曼妙的音乐，野花的香气混着流若身上淡淡的清香钻进阑的鼻腔，每一次的呼吸都让阑神怡。圆月挂在半空，可在阑的心里，从他七岁那年开始，没有哪一年的月亮是圆的，像他的心一样，永远都缺了那么一角。不过，今晚的月亮，似乎真的变圆了。
　　这条柔曼的溪，用单调而又复杂的音节诉说着它所知道的一切，流动的溪中，阑似乎看到了妈妈那轻轻扬起的裙角，还有那抹虽淡却不失明媚的笑容，朦胧中，阑也静静的拉起嘴角的一抹弧度——笑了。
　　这溪，藏着多少的秘密啊？
　　阑，读不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