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迷途》冰纨

15、（十五）清水、镜子和巫师 手掌

　　姑且不论胡安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可怜，但是他绝对不会是没有安全保障的人。不然他是怎么知道森林之子并前来寻找他的，至少他对卡伦比尔知道的比阿历克斯多得多。
　　但是阿历克斯还是沉默了，从他手里把小雷夺走，虽然不是阿历克斯的本意，到底阿历克斯还是觉得很亏欠他。
　　况且等到几天以后，阿历克斯和小雷简直已经离不开他了。
　　事情是这样的，胡安虽然有一点不务正业，却着实有一手好厨艺，即使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他同样能够找到各种古怪但味美的食物材料，连蜂蜜、奶油之类的奢侈品也能时而不时地弄到一点。
　　目前小雷对他的态度已经好多了，尤其是当他吩咐小雷去找一些材料时，小雷听话和领悟的程度连阿历克斯也会为之大吃一惊。
　　不过反正无害，他也就任其自然了。
　　因此虽然他们有森林的主人同路，行程却十分缓慢，一路上阿历克斯也在向胡安学习本领，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技艺，能够让人获得益处，都值得一学，而且他的天赋也不低，胡安就很赞赏他刚刚学会的本领，认为他是个人才。
　　现在他们用原始而简陋的器具烹调着食物，小雷以眼巴巴的表情望着他们手中的串烧，诱人的味道正从他鼻子里拼命地钻进去，让他觉得更加的饥饿。
　　鲜肉和着植物的异香简直就像一个顽劣又让人无法去惩罚的小恶魔，不断地飘来荡去，嬉笑着玩闹，你想抓住它，它却一下子就消失在空气里，把手伸回来，它又出现在眼前了，并且以比刚开始还有浓烈的方式逗引着你的食欲。
　　小雷已经是第五次伸手了，但还是悻悻然地把手收回来，按照美食家的标准烤熟的食物虽然很美味，其过程却实在难耐。
　　“啊哈……”胡安忽然发出了低沉的声音，脸色因此而严肃起来，“该死，我不能这样做啊，阿历克斯很信任我不是吗？”
　　“咦，你在说什么？”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食物的火候，阿历克斯没有抬头地说。
　　“滚开啦，去他的什么鬼，我才不怕他。想杀我就自己来啊，干吗总是找你们这些不起作用的虾兵蟹将。我懒得理睬呢！”胡安大声嚷嚷着，把手里的肉串递给小雷，小雷乐呵呵地去接，但是突然从胡安身上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小雷便往胡安身体里面拖。
　　呃，叙述的也许有问题，因为胡安只有两只手，而且他的身体也不是空壳容器，可能容纳小雷，不是吗？但是目前确实是这样的怪异景象，胡安的腋下正伸出第三只手来，紧紧地拽住小雷的手，将他往胡安身体里拖。小雷发出被吓到的叫声，在阿历克斯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那只手迅速地消失在胡安的身体里——不，确切地说，是消失在腋下，至于有没有进入身体，阿历克斯看不见。他立即跳了起来，将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赶忙跑去拉小雷，而胡安，当然也没有闲着，他显然是明白事情的根由的，正把手伸进怀里去拿什么东西，腋下多出一只手实在是不好受的事，他被弄得很痒，但是又不能笑出来，因此脸色一直很怪异，口中还在叫着：“哦，该死！竟然开出这种玩笑来……（一阵被挠到痒痒的抽气声）啊！堪培，我回去有你好看的！什么？不，我没有说过我要回去，你还不给我放手！（再多出一只手来，第四只手了）唔……奇怪，堪培的手怎么会是女人的模样？放手……不要在我耳朵旁边尖叫！（阿历克斯狠狠打了那只抓住小雷的手）抱歉，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这句话是对阿历克斯和小雷说的）天啊，你们真是一群狼！咦，不是说你啦……”
　　他终于把一面镜子般的东西扯出来，两只手失去了小雷，在拼命向着天空伸出乱抓，那副模样实在有够诡异的。而且很清楚地可以看到，是一只男人的手和一只女人的手，且不说事情本身的情景，就是这样两只手的组合就已经够吓人了。小雷惊魂未定地瑟缩在阿历克斯怀里，犹如一只小羔羊。
　　胡安对着地上吐了一口，骂道：“露丝基娜，简直想不到你也会在！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受了什么命令，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叫那个混蛋死心好了。还不把手收回去？当心被人砍断……”
　　这时在法师的小屋里，情景一片混乱，两个人同时挤在一个小小的水盆前，各伸出一只手去，但是因此而无法好好配合，反而令得小雷被对方夺走。看起来看东西的角度不是通过那面镜子，镜子只是可以传送人的道具，所以他们现在看到的情景依然是鸟瞰的方式。胡安一面反抗着他们的说话，一面开始威胁着：“如果你们再敢这样做的话，我马上把它摔在地上，让它变成碎片哟！”于是他们很不甘心地把手收回来，实在是不甘心啊，差点那个森林之子就可以到手了。
　　“胡安，别胡闹了，赶快回来的好。你即使是身在自由的环境，也未必能够摆脱阁下的控制。”法师说道，一面很痛苦地揉着被阿历克斯打到的手指关节。而露丝基娜呢，因为刚才不可思议的情景在发呆，真的，她的手可以从这里伸进去，又可以从水里看见它由胡安的腋下穿出来，这真是太神奇了！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把胡安的话放在心上，一心想要再试一次。她的脸色因为这个奇妙的经历而微微发红，眼睛发亮，如同怀有心事的思春少女。
　　“嘻嘻，我才不听你的鬼话呢。就算他会来把我带回去，如今只要他没有出现，我依然要留在这里，我喜欢我这里的一切，包括我的同伴们。”胡安说话的时候，阿历克斯和小雷都在听着，不过表情根本没有半点触动的痕迹。胡安继续说话：“好了，你趁早把你的这一套鬼把戏收起来，不然我真的会把它踩烂哦！”
　　法师出乎意料很听话地将法术撤消，露丝基娜还没来得及提出要求，水面就一晃，然后影象消失了。
　　“啊，您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可以放任他胡作非为。”露丝基娜说道，很惊奇法师的举动。不过法师微微一笑，道：“不用紧张啊，露丝基娜。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可说不准那，堪培。”露丝基娜忧虑地说，“那家伙，您知道他是一匹没有笼头的野马。如今您轻易就放过他，他有可能会自愿回来吗？”
　　“那个家伙啊……”法师露出放心的笑容，“他当然会回来。因为即使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将用来和我们联络的法器干脆地毁坏呀。如果他真的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我们有任何瓜葛，何不当时就将它毁掉呢？”
　　露丝基娜露出恍然的表情来，点一点头道：“那么，我得离开了。但愿他能够早一点觉悟。再见，堪培，我会很高兴的，如果您决定到我们科华诺来拜访。您想要来吗？别急着拒绝，因为在那里有很多会令人感到高兴的事物，您会喜欢它的。”她对堪培眨眼，微笑着说，再也不怕巫师的屋子，很大方地走了出去。
　　法师对她也抱以笑容，不过等她一离开，就从宽大的袍袖里取出一个东西来，仔细看看，那正是胡安要给小雷，结果被法师抓住手后不知所踪的那串烤肉，虽然有点冷了，但是味道是没有变差的。“唔唔，很久没尝到了，这可是个好东西。露丝基娜，你对胡安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啊，不然你应该伸手去抢这个东西的，不是吗？”说着话的法师很满意地品尝起佳肴来，“其实我伸手的目的也就是想要这个而已……”
　　胡安发现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看着他，很一会儿了，终于忍不住说话：“奇怪，你们要问什么的话就应该开口才是，看着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恩，其实你不想说的话我们也不会逼你，但是现在好象蛮危险的样子，我不想让小雷再受到这样的惊吓。”阿历克斯说，小雷还躲在他怀里发抖，用害怕的眼神看胡安，因为胡安的身上竟然另外长出两只手来，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对阿历克斯来说，这样抱着小雷，还真有种很窝心的感觉呢，小雷实在很可爱，简直就像他的亲人一样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啦，他们不会对你们怎样的。”胡安说，“如果他们想要通过那玩意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哼，那简直是开玩笑。我已经警告过他们啦，如果再敢那样做的话，我就在他们还有半截身子没出来的时候把镜子砍成两半！我肯定会这么做的，因为我要保护你们，不能让你们因为我的缘故遭遇危险不是吗？”
　　“恩……”阿历克斯打了个寒战，想象爬出半截身子的人被砍成两截的模样，连忙把小雷搂得更紧。
　　“所以，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胡安用如此豪气的话作为结束语，但是一扭身，马甲“嗤”地一声从腋下裂开两半，给他们带来了一阵难言滋味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