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水调歌头》梅心竹影

5、不应有恨

　　丁月华站在开封府的门口，很是踌躇了一阵子。这是她退婚之后第一次来，和他们告个别，就回家去。这几个月在附近游荡得也够了，再不回去，恐怕母亲要担心。
　　和大人先生告别倒不难，可是见了展昭，说什么呢？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未免太小肚鸡肠了吧。她丁三小姐才不是那种明里讽刺暗里泛酸的人。再说，展昭也未见得就过得不好了。就算白玉堂胡闹任性，他们你情我愿的，说不定反而甘之如饴。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下？行不通的，理由同上。何况这简直是幸灾乐祸，她的形象用不着再毁，也已经没剩多少了。
　　此后一别，再不相见；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过你的奈何桥？决绝是有了，后面半句又似乎过于恶毒。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这种诅咒是万万不能出口的。
　　可是要她面带笑容真心诚意地恭喜展昭终于彻底摆脱了婚姻的枷锁，那显然也是办不到的。她可以不怨，却不能不恨。即便没有感情，如此见弃，也很难咽下这口气去。何况，她都已经把嫁衣绣好了。那些夜凉如水的日子里，怀着怎样的欢喜和羞涩，一针一线，尽是绵绵不绝的相思。
　　丁姑娘？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丁月华回过神来，看见校尉王朝正惊讶地看着她。她勉强笑了笑，点头为礼，举步向里面行去。
　　包拯和公孙策见了她，微微有些意外。但立刻平静下来，入座奉茶。丁月华与他们随意寒暄着。听说她要走，他们对视一眼，仿佛在交换着什么意思。丁月华没在意，只是想着心事。末了她还是抬起头问，展大哥在哪里？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包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公孙策低声回答，在房里，你还是……
　　他想说你还是别去的好。但丁月华已经站起来，裣衽而拜，随后径直走向后院。公孙策想要叫住她，包拯却轻轻摇了摇头。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展昭门外，正想敲门，忽又缩回手，闪身到窗外蹲下。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眼睛刚好在窗沿之上。
　　从这扇窗只能看见房里的桌子。丁月华定了定神，只见白玉堂背对着她趴在桌边，完全不顾平日里甚为注重的衣裳。展昭坐在他旁边，手里在剥橘子。那橘子不知是哪里产的，一股清香直叫丁月华心烦意乱。
　　死猫不要对着爷剥啊满脸都是橘子汁你洗啊！
　　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嚣张，丁月华听来恍若隔世。却听展昭含笑接道，那怕什么又不是没洗过，用什么洗都随你。
　　丁月华还没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就已见白玉堂跳了起来，随手一掌就冲展昭劈了过去。展昭偏身避开，手上不停。橘子汁却因了他这一避，尽数甩到了白玉堂身上。白玉堂低头看看那件已被污得不成模样的衣服，恨得又是一掌。展昭也不起身，连人带凳往后退了五六尺，口中犹自笑道，玉堂要是嫌衣服脏了，脱下来就是。
　　白玉堂这次连打都懒得打了。丁月华细瞧他神情，似乎也不是真生气的样子。想是二人时时闹腾已成习惯，心里蓦地一空。
　　她没再想去敲门告别，只是慢慢退到三丈开外，这才站直。随后头也不回地朝开封府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