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雷尔德

15、第15章 断腕的地球少女

　　“Fey？Fey！Are you ok”
　　耳边有很大声的呼喊，葛菲被一阵猛烈摇晃着弄醒了，面前晃着一张深褐色的漂亮脸孔——伊莎贝拉，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美国人，有六分之一的黑人血统，皮肤真的挺黑，但仍是个混血得五官深邃的漂亮女孩儿，葛菲的好友。
　　因为葛菲的父母是科学家，对外交流沟通很重要，所以一般情况下，难得的家庭聚会是这样的：餐桌上——母语：中文。接电话：先中文询问，如果是外籍人口：英语。父母分别在德国和意大利留学，遇到同学到访：德文或者意大利语。法裔黑人妞伊莎贝拉，喜欢用绕舌的法语骂人。所以葛菲对法语最熟悉的就是各种五花八门的粗暴脏话，和充满尖酸讽刺意味的冷冷调侃。
　　因为曾经在贫民区生活过相当长一段时间，黑人妞脾气火爆，并且绝对不好招惹。葛菲和她的友谊开展得莫名其妙却异常稳固，可见绝对不能小看2美元两根超级热狗的力量。
　　伊莎贝拉经常一边咒骂，一边收拾着各个嘲笑自己皮肤颜色的白人小孩。直到伊莎贝拉长大，也足够漂亮到让人移不开视线之前，葛菲这小小的一只也经常捧着两人的书包站在安静点的巷子里等她。
　　作为交换科学家，父母太忙了，忙得几乎没有很多的时间管她。葛菲很聪明，她的天赋让语言在她面前不是远居国外最大的阻碍，她最大的窘境在于她的年龄。
　　她还太小，她还不懂得如何处理在一堆一堆眼睛肤色都迥异的人群中，找到自己可以融进去的位置，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每个单词都在她的脑子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发出声音来，这让她寂寞得快要发疯。
　　伊莎贝拉就像个天使，尽管这个天使动作不优雅，脾气还粗暴，但在葛菲眼里，伊莎贝拉就像给了她希望的天使，她给了她最期盼的陪伴。
　　“你做噩梦了吗？”伊莎贝拉不解地看着葛菲张开眼睛后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葛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摇晃在面前的深褐色的皮肤，显得更加雪白的牙齿。伊莎贝拉正盘膝坐在她的床边，床垫凹陷的触觉紧贴着皮肤……
　　华盛顿早晨的太阳，碎碎地透过花格绫子玻璃撒进来，室内开了暖气，干燥的温暖，一如每个不下雪的早晨……太熟悉……也太真实了。
　　葛菲静静地感受着一切，甚至舍不得眨动一下眼睛。
　　“Fey？”伊莎贝拉歪头看着泪眼迷蒙的她。
　　“是的……我做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梦……”
　　“梦里头，你们都不在……或者该说……我已经失去了你们……”
　　漂亮的混血女孩儿果断地抱住了她，“这只是个梦。亲爱的，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好的。”
　　这个怀抱如此的柔软而温暖，以至于葛菲终于克制不住的无声哭泣了起来。
　　不，这都是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葛菲泪流满面地睁开眼睛，饱含泪水的双眼让她呆呆看着面前的天花板。
　　这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她一开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真实里的伊莎贝拉只会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然后去普宁街区各种便宜又好吃的路边餐馆里暴饮暴食，而不是给她一个如此安抚的拥抱。
　　梦的意境从某方面反应了人类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这个拥抱却让她彻底脱离了梦境，不得不面临清醒后的泪流满面。
　　房间里很安静，她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泪水，本想掀开被子拿杯水喝，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处被各种仪器捆着了。少掉了整个手掌的手腕上，插着各种管子。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已经变得平滑，光溜溜得像个椭圆的蛋壳。
　　葛菲不忍心自己抬起来看看，只能扑腾出声音看看能不能喊个人来。
　　但应声而来的既不是黛丽达，也不是瑞恩，而是无敌女王玛德莉娅阁下。
　　“你醒了？”玛德莉娅欣喜地揉了揉葛菲短短软软的黑发。
　　“玛丽？”脑袋里冒着各种问号，但葛菲不知道该先问哪个。比如说，她昏睡了多久？她的手腕真的进了德鲁的肚子吗？德鲁呢？黛丽达和瑞恩呢？
　　玛德莉娅像是知道葛菲在想什么，三言两语为黛丽达和瑞恩的下落做出交待，“因为警惕性太低，让你被咬伤了（其实咬残了额…），黛丽达和瑞恩被送去特训（体罚）了。放心，再一周就能回来。”
　　“至于德鲁……”玛德莉娅拉长了声音，有点诡异地上下瞟着葛菲，“德鲁现在进入了二次结蛹期……啊，你可能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然后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玛德莉娅无法解释下去，德鲁突然进入结蛹期，她同样非常吃惊。没有庞大的能量块供应，在结蛹前唯一的异常是吞掉了葛菲的手腕，其后就迅速进入了发育结蛹周期。玛德莉娅当然明白葛菲这个小小的碳基生物是没有办法提供德鲁这种特殊物种进化所需要的能量的，但所有的异常数据又直指一个方向。
　　玛德莉娅同样困惑，同时又些微的激动，但这些都被她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滴滴滴——！”小E吃力地举着一个跟它身高差不多的托盘转了过来。
　　“哎呀！”玛德莉娅几乎想搂过这个小机器人，顺便吻一下它光秃秃的圆脑袋，“你晕倒的时候幸好有这个小东西在！是它帮你做了紧急止血，并且提供了你的身体数据给我！”
　　玛德莉娅接过托盘，葛菲头皮发麻的发现，那似乎是一只形状奇异的……“手”？
　　玛德莉娅轻巧地为葛菲接上假肢，混合了最高级的蒂卡星秘银，在衔接处有咬合口，能精准的嵌入皮肤。那本来奇异的银色光泽在嵌进皮肤后，缓缓流动着，迅速自动完成了伪装肤色、肤质、触觉、柔软度等一切功能。接入后，神经末梢命令甚至能传达到指甲尖，灵活得就像自己原本的手。缺点是没有温度，有着器械秘银的冰凉。
　　“哇~~~”让人赞叹，简直就跟自己原来的手一摸一样，就是有点凉。
　　“小可爱，我们很抱歉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这只手不习惯的话，我们也可以克隆移植……”玛德莉娅很愧疚，这确实是警备失误。因为皇宫对德鲁一直都是采取放养的状态，以全民平均S级的战斗水平线，还是幼体的德鲁顶多也就是趁人不注意吞吞花园里的各种动物，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实在该反省（所以黛丽达和瑞恩在处罚期内了= = )。
　　“啊，没有关系的，这样夏天比较凉快。”粗线条的地球少女如是说。
　　而女王阁下看到这么好安抚的地球平民少女，简直已经愧疚到要脸红了（要知道女王阁下的脸皮一向不用刷就比城墙都要厚额…）。
　　玛德莉娅牵起地球少女的手，打开最近的窗户。然后在葛菲诧异的目光中，弹了一下手指，房间四周的窗户啪地瞬间全部敞开，暖暖的光线毫无遮拦的照射进来。
　　当葛菲揉着眼睛看清楚时，眼前是大片大片只可能在梦境里出现的熟悉绿色。
　　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走出自己所在的小屋，才发现自己睡了一晚上的竟然是一座小木屋。
　　木屋旁是最近悉心照顾的各种小菜苗，只不过他们都不在盛满培养液的器皿里了，而是扎根在一片湿润的土壤上。在布置周正的菜地外，整齐地插着她最近刚种下的苹果樱桃树苗，再远一点，就是茂密的各种在地球上生长的绿色植物，葱郁，而生机勃勃。
　　葛菲有种还没睡醒的晕眩感，格莱尔酸碱度过高的土壤是没有办法移植地球植物的，并且还有极端苛刻的气候也是……
　　她梦游一样小心翼翼地踏上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脚掌下柔软冰凉潮湿的触感，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轻手轻脚地蹲下身子，用完好的左手摸着嫩绿的草叶，然后立刻缩回了手，几乎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再抬起了头时，发现不良的女王阁下正用和她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在草地上……
　　地球人在感伤的时候，女王阁下您这样做太破坏气氛了有木有？
　　“这是感动的泪水吗？”玛德莉娅好奇地用指尖划过葛菲的下巴，葛菲原地躲闪不及，干脆咕噜咕噜滚了一圈卧倒在草地上。
　　她仰着脸，发现了巨大无比的玻璃罩正笼罩在一片绿色外的天空，形成了一个温室一样的存在，“谢谢你，玛丽……”
　　“哦~~不用谢我~这个温室可不是我的杰作，是伊文！加急光速空间跳跃舰队星际快运地球土壤和植物，隔天抵达三倍收费服务……啧，恐怕动用了不少私房钱吧！德鲁作为他的宠物，他感到很抱歉，伊文让我转达，这是一点点歉意。如果还有什么要求的话，你可以提。”
　　说句实话，葛菲有点意外，从皇帝陛下外形的冷漠度，完全无法联想到陛下竟然是这么能体会她这种小市民心情的统治者。看来瑞恩疯狂崇拜伊文陛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机会难得，伊文对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这么大方。需要我提供一些建议么？新出的悬浮磁车月光女神II很不错，专为女性设计，材质坚韧操作简单，而且宇宙限量十台。或者干脆让他买个小行星，最近很流行开发私人星球，作为度假圣地……钻石星的粉红淑女钻戒，戒面只有2.5克拉，却内置6T空间袋……”女王阁下很兴奋地出着各种主意来祸害自己儿子的钱包……

　　玻璃罩下的温室，就像另外一个小小世界，安全的，精致的。
　　格莱尔的太阳光波能带来和地球的太阳一样温暖的热度。
　　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透过指尖穿过暧昧的光线，如果可以，葛菲的愿望只有一个，只有的唯一一个，因为距离得那么遥远，而让她永远都不能说出口：我想回家，伊莎贝拉，我想念你……我想回到地球……
　　而此刻，蓝星上没有了人类的欢笑，它一片寂静，安静地自转在亿万光年之外。
　　她所思念的人们，也都已经消失在了遥远的时空之中。
　　葛菲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已经被时光抛弃于一万年前。

　　“滴滴滴——”在草地上乱转的小E被女王顺手一把捞了起来。
　　玛德莉娅摸着小E光秃秃的脑袋，望着仰躺在草地上的白衣地球少女——如此美好的画面，而女孩却露出了悲伤又寂寞的神色……
　　女王若有所思地抬头，也看了看很远的天际——在那白色的云朵之上，大气之外的，是浩瀚的星云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