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废品养你啊》烽火平安夜

53、第 53 章

　　远近的山风呼啸着，把安辰的前额的发梢掀起来一点。

　　他突然之间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可能是一分钟，十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安辰被装上显示屏的那条手臂被压在胸前，上面是不再跳动的数字。

　　他被江遐吻着。

　　飞船早已隐没在了云端，或许这个时候已经加速离开了大气层，正在朝着某个他们不知道的方向航行。

　　“唔……”安辰嘴唇已经有点发涨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试着推了推江遐。

　　推不动。

　　安辰难得心软，正打算再忍忍，江遐已经微微分了开来。

　　近在咫尺，江遐的眼里映着的只有他的影子。

　　“不、不炸了？”

　　安辰晃了一下神，迅速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艰难地抬了抬手腕，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压麻了。

　　江遐握住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慢慢揉着。

　　“嗯，”江遐看了眼停止的计时器，“回头找医生再做个手术，把这东西拆下来。”

　　安辰想到了乔格，心情难免有点复杂，不过他暂时还不准备纠结，点点头，单手撑着地坐起来，靠在一旁的小土堆上。

　　江遐和他一起起来，他的智脑也被樊夫人收走了，现在两个人都是完全与世隔绝的原生态。

　　远处天边的云似乎不是原来的形状了，一朵接一朵慢慢飘过，几分钟就换一个阵型。

　　林海与天相接，无穷无尽。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江遐突然笑了笑。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来长夏吗？”

　　安辰一愣。

　　他那天在公交车上遇到了江遐，问他为什么来这里，江遐说是度假。

　　“为什么？”安辰扭头看他。

　　江遐仍旧凝望着天边的云，“……有天我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张图片——给你看过了。”

　　安辰知道他说的是哪张，一望无际的原野被落日余晖染成金色，两只手若即若离，宛如要永久告别。

　　“那是她画的，”江遐说，“她画的她和他。”

　　安辰竟然神奇地听懂了这句话。

　　是那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和一个男人。

　　“她说她曾经来过长夏郡，那张照片的背面也写着长夏两个字，至于究竟发生过什么……”江遐轻轻拢着安辰的肩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安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就是……乔格吗？”

　　江遐：“或许他叫乔格，或许不是，不过总之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乔格了。”

　　安辰没说话，屈着腿，盯着手臂上那块显示屏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地开口：“那我认识的那个乔格呢？”

　　他又是谁？

　　江遐也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乔格本人知道。

　　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

　　事情没有瞒多久，事实上江遐也没有打算隐瞒。

　　只不过在接受皇室调查团询问之前，他把小仿生人塞给了收废品的老头，让安辰跟着师父睡几天。

　　由于时间不太充裕，手术的事情江遐还没来得及安排，所以在此之前安辰还得带着他的计时器过一段时间。

　　老头见到安辰的时候，拉起他袖子看了看那东西，然后“呸”的吐掉烟头，问江遐：“去医院找大夫，这种东西都得上报。”

　　江遐其实也在考虑这事，皇家倒是也有医师，不过他这段时间必然被盯得紧，请医生说不清用途，那只有就等着进一步调查的份。

　　安辰不愿意当累赘，他坚定摇摇头：“反正也不怎么妨碍日常生活，你不方便的话手术往后推推就行了。”

　　老头已经又点上一根烟，瞅着他俩，“呦，情比金坚呐。”

　　安辰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老头拽过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烟头咬在嘴里：“过两天网购个手术刀。”

　　安辰看他：“……什么？”

　　老头冲他不怎么正经地笑了一下，“帝国仿生人第二工厂前工程师，认识认识？”

　　安辰：“……”

　　安辰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

　　老头：“想不到吧，这么多人里面，就你一个是真收废品的。”

　　安辰：“……”

　　他有点被刺激到了，转向江遐，突然想起了尚未清算的旧账，后槽牙轻轻磨了一下：“……你知道？”

　　江遐举起双手：“……刚知道。”

　　他伸出手，和老头握了一下，一点头：“那安辰就交给您了。”

　　＊

　　调查团会议室。

　　摄像机在四面架起，整个房间都暴露在镜头下，一排表情肃穆正襟危坐的调查员坐在桌前，对面是江遐自己。

　　江遐垂下眼，看了看桌上的表格，没有动笔，“各位，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坐在最中间的中年女子双手搁在桌面上，“殿下，我们现在可以直接进入询问环节，不过结束之后还请您例行填写调查表。”

　　“好吧，”江遐没什么所谓，“请问吧。”

　　调查员：“好的。据我们目前得知的情况，您在三天前，也就是8月7日晚上，与皇后陛下一同乘车前往东郊行宫，原因是到行宫看望皇帝陛下。”

　　江遐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然而事实上你们并没有在行宫停留，而是沿着行宫北侧的公路离开了帝都，一路向东行驶，最终到达了东部省份长夏郡，是这样吗？”

　　“是的。”

　　调查员：“在这之后，皇后陛下和司机就失去了踪迹，只有您独自回来，并向我们说明这个情况。根据在您指认的建筑物中进行的勘察，我们发现了大量符合航空器制造的相关物品，并且发现一座库房的顶部敞开，有停留大型航空器的痕迹。”

　　江遐替她把话说明白：“他们走了，坐着飞船飞走了。”

　　调查员大概是噎了一下，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您确定您目睹了这个情况？”

　　江遐：“确定。”

　　旁边的调查员不断在纸上记录，刷刷声响成一片。

　　“好的，”女调查员郑重一点头，“基本情况已经确凿，现在我们还有几个疑问。”

　　“第一，您是否知道皇后为什么要带您前往长夏郡？”

　　江遐没有抬眼，盯着那份表格，过了片刻才说：“不知道。”

　　调查员眉峰一蹙：“您完全不知情？皇后有没有对您说过什么？”

　　“没有，”江遐说。

　　调查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端详着他。

　　江遐不为所动，泰然回视。

　　最后还是对方泄了气势，暂时略过这个问题，“……第二，参与建造飞船的人员您是否了解或者见到过？有多少人，去向是哪里？他们是否向您透露过任何信息？”

　　这个问题江遐想了想，道：“见过，七八个吧，都上了飞船，一起飞走了。”

　　调查员：“……您认识他们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吗？”

　　江遐：“算认识一两个吧，其中一个是长夏郡废品站的老板，还有一个是废品站的搬运工，我在长夏那段时间住在废品站附近，说过几句话。”

　　反正邹小兰已经不在这里了，说不说的也没什么所谓，只要牵连不出安辰就行。

　　调查员又追问了几个详细的问题，才开始下一个话题。

　　“关于皇后乘坐飞行器离开白星这件事，您是否知道其中的原因？”

　　这是第三个问题，调查员公事公办地说了这句话，江遐安静听完，然后笑了一下。

　　偌大的房间里落针可闻。

　　“我不知道，”半晌，江遐说，他看着对面面容严肃的调查员，“你们知道吗？”

　　调查员：“……殿下，请您配合我们我们的询问。”

　　江遐：“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他拿着表格起身，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该问的你们都问了，要答的我也答了，都是走过场的话，这表格你们就照着我刚才说的自己写写吧，现场也勘查过了，你们知道的不比我少……我也不想掺进这事里，还想知道其他东西的话，我就爱莫能助了。”

　　小秦递过来外衣，及时打开门。

　　江遐对着调查员们微微点了点头，披上衣服，不疾不徐地离开了这间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