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拾朝花》奕念秄

16、朝花夕拾我不想的

　　冬天，是吃火锅的绝佳时节。
　　位于京城闹市区的这家火锅店，开张没几天，就吸引了京城一批白领人士的青睐。
　　一辆银色的奥迪，跟随着下班高峰期拥挤的人潮，穿过马路，在火锅店门口停下。
　　开了车门，苏晨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浅蓝色外套。
　　江林越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嘱咐她：“你先进去找个位置，我去找地方停车。”
　　看着林越驰车而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苏晨才转过身去，很无意得瞟了一眼店名，却被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给吸引住了。
　　“朝花夕拾。”四个最不像火锅店招牌的大字，她却不知怎么就觉得应景了。脑子里闪过一些什么，想捕捉，却已一闪而逝。
　　店里装潢古朴典雅，所有的桌椅都采用紫檀木搭成，上面刻着花鸟草木，很是好看。每个座位上都吊着一盏大红灯笼，散着昏黄的光。穿着吉祥色旗袍的店员优雅得托着托板穿梭而行，一桌一桌的汤底漫着蒸气如烟，缭绕的云雾似乎把所有职场的压力都带走了。
　　坐在店中间的女子拨着琵琶，婉婉琵琶音旋绕在上空，或许不会有人停下手中的筷子，去认真倾听她到底弹着什么，可少了它，却少了很多味道。
　　店面能够布置成这样，想必店主着实是下了一番功夫，苏晨恍然觉悟，林越说这里口碑好，看来来光顾的客人大概不是全因为这里的火锅有多好吃，吸引他们的或许还是因这气氛，让人宁神，更让人流连。
　　一楼早已坐满了人，苏晨上二楼找了个桌位坐下，因为靠着栏杆，刚好能看到一楼。
　　服务员小姐给她倒了杯大麦茶，她接过菜单认真得挑选了一会儿，一抬头刚好看到林越推门进来。
　　江林越搜寻到她的身影时，正巧看到她冲他挥着手，眼底单纯的笑容清晰可见。这一刻，他突然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天天看到她这样的笑容。
　　笑得那样纯粹，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怎么这么久？”苏晨把菜单递给他，顺便给他倒了杯茶。
　　“碰上高峰期，停车的人多，开出好远才找到空位。”林越边埋头看着菜单边回答，继而又抬起头问，“怎么就选了些蔬菜？”
　　“随便选的，不知道吃什么啦？所以等你来一起选。”
　　一起。林越无法忽略这两个字，心里淌过一股暖流，荡漾着温馨。
　　他抿着嘴，忍着笑意，添的几个菜都要征求苏晨的意见。
　　“喜欢羊肉还是牛肉？”
　　“恩。。。。。。牛肉吧。”
　　“羊肉比较嫩吧？”
　　“可羊肉有股羊骚味诶？”
　　“好吧！听你的。”
　　“贡丸还是虾丸啊？”
　　“都好啊？你喜欢吃哪个啊？”
　　“恩。。。。。。虾丸吧！”
　　“好啊！”
　　“水晶饺你吃不吃啊？”
　　“水晶胶？什么样的呀？”
　　“就是透明的，外面嚼起来很Q，里面裹着馅。”林越解释着。
　　“哦！想起来了。”苏晨比划着，“是那种四四方方，亮晶晶的饺子。还记得中学的时候，随缘旁边那家关东煮有卖这个，我记得当时你很喜欢吃的。”
　　“是你比较喜欢吃吧？我记得当是有人急着吃把舌头都给烫了。”
　　“你还说我？！”翻起旧账，苏晨激动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骗我说不烫的，不烫的。”当时信以为真，一口咬下去，滚烫的鲜汁流了出来，眼泪就直接跟着滑了下来。
　　回想当初，林越忍不住笑出声来，“谁让你那么笨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一句话，触碰到了那段不愉快的过往，空气仿佛“叮！”的一声打了个惊叹号。
　　怔怔得看了他一眼，苏晨没再接话，支手托着脸颊，脸上的笑容又回到七年后的状态，远远得带着遥不可及的梳理。

　　谁让你那么笨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如果当初不是那么笨，那么青春就不会那么痛，那么她就不会那么义无反顾。

　　服务员站在一边，听着两人暧昧的左一句又一句，迟迟不敢打扰。这下终于等到两人讨论完毕，才找到机会上来询问：“请问二位点好了吗？”
　　“还有要补充的吗？”
　　苏晨摇了摇头，“猪才吃得下这么多？”
　　林越笑着摇了摇头，把菜单收起递给服务员。
　　“说到猪，讲个笑话给你听听。”
　　“好啊!什么笑话？”苏晨微笑的眼睛眨了眨，一副聊有兴趣的样子。
　　“有一天，我对你说你是猪，你说：我是猪才怪，于是我便开始叫你猪才怪。终于有一天你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大声宣布：我不是猪才怪。”林越说完，观察了一下苏晨的反应，才问：“猪才怪小姐，好不好笑啊？”
　　“你才是猪才怪。”想想不对劲，又该了一下：“我才不是猪才怪。”想想发现还是上当了，又改了一句：“你就是猪才怪，我不是猪才怪。”
　　哎呦，苏晨要急哭了，为什么怎么辩解都是再强调自己是猪，对方不是猪呢。
　　创作这个笑话的人实在太有水平了。

　　林越在对面已经笑到不行了，“苏晨，你。。。。。。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呢？”
　　这就是个陷阱，苏晨才算是看明白了，气呼呼得不再理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也没想就大口喝起来。
　　“烫！”林越睁大了眼睛提醒到。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和以前一样，舌头被烫到了，眼泪就会立刻跟着流出来，眼泪最懂得同甘共苦。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疼，疼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看着苏晨一旁吐着舌头吹着气的样子，林越忽然觉得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的他们，还那么美好；那时的青春，还来的及挥霍；可那时的人，如今却只怕已来不及挽回。
　　可还好，她那时笨一点。
　　不然。
　　如果当初不是那么笨，就不会死心踏底的对他好，就不会带给他那么多单纯的快乐。

　　“你以为是喝啤酒啊，一大口下去，舌头不长泡才怪。”虽然心疼，也还是不忘要数落她一下。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把汤底和配料端上来了，他们津津有味得吃着，有一打每一打得说着话，浑然没有察觉到楼下的某个角落里，有个人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得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这个人不难猜，他就是和凌父凌母一起来吃火锅的凌夏。
　　如果苏晨这个时候去洗手间，那么他们就会在楼梯口相逢。
　　可惜，去洗手间的那个人，却是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