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听涛

79、如果你死了

　　夜慢慢深下去，天空出现了些许类似于明星的光点，因为云朵的遮蔽不是很明显。
　　屋子里有微微的炭火味道，时儿眼睛通红，哭的让苏尔心疼，汗水顺着脸颊滴滴的留下来，背后的毛巾再一次被浸湿，苏尔只是轻轻抱着她，温柔的哄着她，哄她睡觉，但是这折磨的人的刺青还不打算放过她。
　　苏尔低下了头，不由得心里一疼，握在手心里她的温度又升了一分，时儿的眼神开始涣散开来，嘴里要住的棉被也已经撕裂，只发出牙齿触碰布料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时儿，”苏尔轻轻捉住她的手，把头低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记得我和你爹说过的话么？”
　　时儿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只是默默的摇摇头，已经没有精力回答他，苏尔自顾自的说道，“我答应你爹，要好好的养育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让你长大后做个顶天立地的女子。”
　　苏尔沉默的看着时儿，没有任何的声音的她，似乎是睡着了，“我不能给你海誓山盟，你不懂么？”
　　深深的在她耳边吐气，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来，只有一瞬间的莫名情绪从她脸上闪过去，苏尔一愣，听到她好听得可以化出水来的呻吟声，“我懂。”
　　“你不懂，你不懂，”苏尔紧紧抱她在怀里，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她，瘦弱却依旧美丽异常，散发着让人痴迷的味道，清纯又坚定，你是我养大的孩子，你还不懂么？
　　“宫里如果一旦有危险，记得从我带你走的暗道逃走，知道吗？”苏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看她终于沉沉的不再发出声音，才慢慢把她放在床上，浑身湿透的她有种病态的美丽，惨白的脸色却引诱着人最本能的欲望，是关于摧毁的欲望。
　　这样一个别人从未染指的纯净姑娘……
　　我养大的姑娘，我慢慢养活过来的女儿……
　　你总说你懂，可你真的懂么？
　　你根本不懂。
　　苏尔坐在床边，给她细细的擦干净额角的汗珠，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吻，“如果你以后见不到我，会不会想念我？”
　　在她冰冷的手心反反复复的印上温柔的吻，“我能为你做的都已经为你做了，接下来该是我做我该做的事情的时候了，我也想和你隐蔽山林之中，或者当一个小地方的土财主，开学堂，做好人，但是我不能这样做，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你自己了。”
　　温柔的摸她的发丝，你是我养大的女儿，我一口一口的把你养活，一度甚至认为自己要把你喂死了，看着你一日一日的被那毒药折磨，自己却束手无策，当时的自己才冉冉而生一种作为父亲的觉醒。
　　你根本就不懂。
　　有一日，我终于发现你要的亲吻并不是最单纯的亲密，你要我怎么去面对我曾经喂养的孩子作为我的爱人，又或许，你从未把我当成一个长辈，最开始你看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了，如今……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不要我了么？”苏尔莫名的想到她常常问自己的这句话，心里疼的让他觉得窒息，并不是我不想要你，只是我要不起你，你这么优秀，我苏尔何德何能，霸占着你心里的位置，又霸占这荆国的小王爷，做你的王妃么？
　　可我不能做你的王妃，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后。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放弃报仇，我也知道我苏尔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你，但是看在我陪伴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放弃报仇……
　　朦朦胧胧中，时儿听到有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又或者我死了，时儿会不会一直记得我？”
　　时儿挣扎着想起来，但是浑身没有任何一丝气力，只能昏昏沉沉的感觉身边的味道慢慢消失，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苟活于世。

　　时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莫末敲门的声音把她从梦魇中惊醒，却没有任何梦魇的迹象，门外莫末的声音变的焦急而越发响亮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声响，好像在等着莫末冲进来。
　　伸出一只手来，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温度，他的味道，是他来过了么？
　　去摸背上的毛巾，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一片干爽……是梦么？
　　做了一个如此真实又如此残忍的梦么？
　　梦到他问我要不要换衣服，梦到他说要偷东西给我来吃，梦到他说……
　　会不会记得他……
　　是梦么？
　　莫末撞门冲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好好的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心发呆，泪水从她的眼睛中不断的淌下来，好多好多，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枕头上。
　　“王爷？”莫末哭声一样的过来想要扶她起来，却发现床单已经湿透，是怎么回事？
　　莫末把她扶起来，她却死死的靠在自己肩膀，没有力气起来一样，就合着眼睛让泪水一直掉，一直掉，掉在莫末手心，掉在他心里。
　　默然的无奈，却发现一只手附在了眼睛上，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嘶哑而臃肿，“别看我，出去……”
　　反手抱住她，莫末闭着眼睛不看她，“王爷，我不看你，别赶我走。”
　　被莫末抱住的一刻，时儿清楚的反应过来，是他！是他来过了！并不是梦而已！
　　她还记得苏尔说如果出了危险就从暗道逃走！
　　时儿浑身无力，吩咐莫末把床单换掉，靠在床边一动不动，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王爷，”莫末轻轻叫她，“王爷要用早膳么？”
　　时儿破天荒地点点头，“粥。”
　　莫末惊喜的冲出去，她怎么了，昨夜去了哪里？西铭一大早就来找她，自己推说她还没有起床，西铭不敢逾越，只好勉强说等她起来再来。
　　可是王爷那个样子，怎么敢让西铭来呢，昨夜里到底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