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星》乌石榴

2、变态来了……

　　林星几个月来独自积压的情绪，她不满地发泄，奋力质问道:“林刚，你脑子是不是被车撵了，好好的医学不读，你跑回来要和陈哥做什么？他也就是个混混，你对得起妈妈吗？”
　　本是手握着行李箱站在门背后，现甩手使得行李箱在本就不大的客厅里滑向墙壁撞上弹回。林刚个高林星一个头，却作为男生瘦得不够壮实，作为兄长，他用自己的身份试图去盖过面前愤愤不平的妹妹，苦笑着:“林星，我告诉你!有些东西不是你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即便是普通人家，甚至我们还不是的情况下，学医除非有天赋，或者贵人相助，我的一腔热血也支撑不了我!我真的有点累了!小妹，我想明白了!人是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陈哥这次是给我机会，带我去赚钱，有了钱你才可以有和人同等谈论的底气!”
　　林星一时间竟然认为林刚的话说得竟有三分有理，她是不知道哥哥上学这五六年里遇到了什么，但是她自己毕业后的日子也很迷茫，她想去参加成人高考，但是后期的学费生活费怎么办，难道让一个读医早就负债在身的哥哥来解决吗？她曾想过自己勤工俭学，奈何又发现自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就读的职高说专业对口的工作是进厂，但是从过往的学姐口中得知真相进厂后就是无尽的压榨，环境恶劣不说，工厂制度根本不合规，跑路的人一堆。
　　她难道不也是逃回家来的吗？此刻也好像认命一般，语气缓和，开口问道:“陈哥有说那边做什么？”
　　林刚一看自己妹妹愿意一起，行李箱又拉回到脚边，走到沙发旁坐下说道:“他和我说城管执法队招人，但不是在编人员。工资待遇会差一些，但是能干长久是铁饭碗。”
　　林星没敢想自己也能有个这样的工作就职，不确认地反问道:“真的吗？”
　　穿上制服这天，林星真的感觉自己有一种犹然而生的使命感，好像这件衣服的重量就像是得到了周围群众的认可，她不再是“鸡楼的小孩”。
　　她和林刚主要负责城南的一处老街区的巡逻。
　　起初一切都和她眼中认为的那样，监督门前三包或者管理乱摆摊的现象等等，可是渐渐的林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一群人总是会去找沿街的一些商贩名为罚款，实为收好处，就像保护费一样的存在。而这些摆摊的商贩大多数是可怜人，做着小本买卖。
　　她回到家问道:“哥，那卖煎饼的能赚多少钱，每个月还收人六百，会不会太过分了？”
　　“小妹，六百又不是我一个人全拿，如果我们不收，那卖煎饼的、卖皮带的、卖菜的有可能继续在那摆摊吗？”
　　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星眼睁睁看着他们每个月赚不了多少的情况下还被罚款。她试图反抗，试图提出一些建议去改善局面，最后都被林刚压着头，日渐麻木了。因为眼前的利益让他们负债解决了，林刚顺带考了驾照喜提一辆小车。
　　依旧在走形式的巡逻，林星注意到街道出现一个流浪汉，本身偏离市中心的街区人烟复杂，而眼前出现一个陌生的流浪汉，他穿的是四处收刮来的破烂床单被套，大小不搭的错落的穿在身上。
　　林星看到流浪汉好几次对着沿街商铺一家卖水果的女员工，用直勾勾的眼神站在店门外盯着傻笑，这样的感觉令林星一个旁人都看得毛骨悚然。
　　隔离几天，流浪汉的行为上升，突然冲上前用手去抓那名女员工的长发，周围的人根本无人敢靠近，即便是老板娘用拉门的杆子去敲流浪汉也毫无反应，身上的布料裹得太严实了，尖叫声不断，女员工作为受害者却神情自若，准备操起身后的剪刀剪去自己的头发。
　　林星站在远处，她记得身上的制服告诉她有权制止违法行为，而身旁的人已经散开不见了，她顾不得思考太多，正上前去拦住流浪汉的动作，结果对方没有羞耻心的当众脱裤子，女员工尖叫了!
　　林刚撤退发现自己的妹妹没有跟上来，看到她往前面水果店方向走去。流浪汉此刻眼看一个大高个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放下强拽头发的动作，一下跑走拐进一处巷子消失不见了。
　　水果店别的员工已然是报警了，林刚整个人面色恐怖得吓人，立马拉过林星，强拽她快速离开，然后一群穿制服的人消失在街角。
　　“快脱掉!”陈文星拿出一个黑色塑料掉，慌张的指使大伙把制服都脱掉，然后迅速都散开。
　　林星还未开口说些什么，陈文星对着林星压着怒火，咬牙切齿的警告着:“你把我们害惨了!如果让警察来到这边街区查到我们的事，林星你担当不起!”
　　紧接着又对着林刚语气更为凶狠的交代着:“你妹!你特么的给我多盯紧点，这种钱要是赚不来迟早退出，免得坏我们好事!”
　　林星从小被人骂习惯了，早就养成了无论对方骂的多脏多难听多过分，她都不会做出任何反应。就好似灵魂出窍了，失忆了一样，等她有了意识后对方也骂完了，随后她也根本不记得对方骂她什么，只有大脑告诉她一个结果“刚刚被谁骂了!”然后又像个无事人一样，曾经上学那会，总有人会说林星应该改字叫“林心”，是“心大”的“心”，好像天塌下来了也没事，世界末日了，全人类毁灭了，她都是那副样子，没有太多情绪。毕竟母亲林遥去世了，她也不过流了几滴泪就止住了哭泣。
　　林刚也被林星吓到了，转头说着:“你以后不要当出头鸟!”
　　林星恢复常态，面对林刚，她不需要灵魂出窍，或许林刚出什么事那天，林星才会露出更多的情绪:“可是哥!那个变态在骚扰那个女生，我们有权制止啊!”
　　“小妹，咱们做的什么你也心知肚明，那些商贩靠我们，我们也靠他们，互利互生的关系，如果我们被搅进去世事难料!你懂不懂啊!”
　　林星倔强的认为自己没错:“我不懂!我只知道那个女生被变态缠上好几天了!”
　　“你呢!你也是女生!你知道为什么上初中后我一直要你剃短发吗!”
　　林星摸上自己一头短碎发，以前还会因为剪长发那会闷闷不乐好几天，后来渐渐习惯了，后桌的男生不会突然扯她头发，下楼的拐角也不会被女生扯住头发问“又要去勾引谁？”之后就像是着魔一般，剪了短发后就再也不容易留长了。
　　上学的时候也有男生喜欢她，林星以为遇到一个真正懂她的人，青春期的时候总幻想着有人能读懂此刻沉默的心境，结果那个男生一句:“为我留长发吧！长发及腰，我娶你!”林星当时没沉醉男生的浪漫，而是纠结于:“我喜欢留短发，我们是不是没戏了？”
　　男生又来一句:“你是女生，留短发像男孩子一样。”
　　林星再次反问着:“我一辈子都是短发，你是不是无法接受？”
　　男生:“你喜欢短发没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短发吧！女孩子还是会喜欢长头发的。”
　　林星当场听笑了，她捧着肚子开始笑，这是她的初恋，就在男生的一句句“你别笑了，我受不了你，有病!”当中结束。她可没心情去理会男生转头谈的长发女生，至少林星才不会在对方经过的时候拽对方头发。
　　林星抿着嘴，对着林刚承认道:“为我好，怕我被乱七八糟的人缠上!”
　　林刚化身说教模式:“做哥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护你周全，但是你不要忘记这里正是黑暗，所以我们可以从中捞钱。在这世界上滋生的罪恶远远比我们多，你是女孩子永远不要忘记!”
　　“刚才的女孩就不管了吗？”
　　“哥下次看到一定会去帮她!”
　　林星得到满意答案后，没再和林刚计较。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会不会坏了陈哥的好事，穿着便服跑回到水果摊附近观望。
　　刚才的女生恢复如常，继续工作，看到在附近前前后后出现的林星，穿着围裙跑出去叫到:“喂!”
　　林星转过头，手指自己:“？”
　　“就是你!”女生对她招手到。
　　林星小跑过去，女生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盘在头上成一个丸子，脸上没有后怕之色，反倒是弯笑的眉眼望着林星说:“刚刚谢谢你了，你放心，我没和警察说你们的事!”
　　林星问道:“变态呢？警察抓到了吗？”
　　女生耸肩无奈道:“我们这没装几个监控，全都是死角，只能根据我的描述去找了!”
　　林星不解女生说得如此轻飘飘的:“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不过见多了，也不奇怪了!你等我再过十几分钟下班，等会我去请你吃个饭!”
　　女生带林星来到一家自助烤肉店，毕业后这么久，林星是第一次和人出来吃饭，之前上学的同学们都散了，大伙本就感情不深，最后变成没联系了。
　　林星坐在炉子前，发愣的看着油纸:“你看着比我大？”
　　女生熟练的夹着烤肉，笑着说:“不都先问名字吗？你先问我年龄，要是你到我这岁数一定讨厌问年龄了!”
　　“啊！对不起啊！”林星连声道歉。
　　女生脸上的笑意更大:“哈哈哈!和你开玩笑的，我应该比你大，刚刚大学毕业，目前没找到符合的工作，暂时在水果店打工过渡。毕竟现在好工作不太好找，所以咱这个岁数的毕业生是很苦恼迷茫的。”
　　林星放下戒心，大方介绍自己:“原来如此，我也才毕业，不过我是中专毕业的!我叫林星。”
　　女生一副熟知人情世故:“果然看你这么年轻能和他们穿制服的走在一起，感觉你们不太一般，所以和警察没有说太多关于你们的事。我叫沈紫苏，很高兴认识你!同时很感谢你刚刚对我的出手相救!”
　　林星摆手笑道没什么，口袋的电话响起，林刚打来的，一道大嗓门传来:“林星，这么晚你跑哪去了!”
　　林星受不了哥哥一发现自己离开他圈起的舒适圈，就开始暴走的脾气，冷声回道:“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朋友？你哪个朋友？都没听你提起过!你给我老实点现在赶紧回来，要不然告诉我地址我来接你!”林刚说到后面一句，没再凶着脾气，转换态度好生问道。
　　“刚认识的，下午水果店那位，她请我吃烤肉!”
　　“烤肉，哪家烤肉店？”
　　沈紫苏悄悄问道:“你哥？下午走过来那个？看管你这么严啊！”
　　林星故意捂住听筒:“嘘!他脾气现在越来越暴躁了!别被他听到，耳朵会长茧的。”
　　“那你等等九点到明飞路一家叫夜半烤肉的店来接我。”不给拒绝的机会，狠狠的挂断。
　　林星继续夹着烤肉说:“我哥他一整个焦虑狂，怕我在外面遇到坏人，被坏人缠上了，所以……”她指了指自己被剃短的头发，无语到。
　　沈紫苏却表情突然变得不悦:“可是这也不能成为管控你头发长短的理由啊!穿什么样的衣服，梳怎么样的发型，留多长的头发，穿什么样的鞋子，戴什么样的饰品，都不是对方侵犯你的理由。因为别人夸你头发长，头□□亮，剪掉一头秀发。因为别人的言语侵扰，就再也不穿吊带，不穿裙子。因为别人的搭肩抚摸，再也不和异性接触，同性的亲密接触也让你抵触。这明明是对方的错，为什么要我们来受罚？”
　　沈紫苏越说越激动，甚至手上的那块烤肉都被她戳烂了，到后面的语气又变成哽咽不堪，一股浓浓的苦楚传来，林星不懂沈紫苏遇到了什么，她当下只想抱抱坐在对面的这个女孩子。
　　正在她走过去，抱住她的时候，餐桌旁边的玻璃墙外一张面露丑恶的脸贴上玻璃，瞪大眼睛朝里面看，甚至他的手上有血!
　　林星被吓一跳，旁边的几张桌子的食客也被吓到，顿时店内靠窗连坐的一排人惊慌四起，店家走来看到，迅速报警。
　　因为门外的人不仅有露阴癖，而且玻璃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