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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夏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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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喝酒,这一觉陈絮睡得沉了些,她睁着眼睛懒散望着房顶,舒出口气。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她闭眼恍惚觉得酒未醒,床边坐着的是陆荀,她闭上再次睁开,窗外的蝉鸣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陆荀的身影缓缓靠近看着她。
这下陈絮彻底清醒过来,倒是陆荀递来冒着热气的茶水,白皙好看的骨节握着茶杯,温和地说:“渴吗?”眼神柔和,丝毫不介意自己出现在别人卧房里。
陈絮缄默,查看了自己一番,并无不妥,冰冷的目光盯着他,脸色不好看,她并没有接,陆荀就一直举着。
陈絮压抑着怒气,“谁让你进来的?”他们虽见过几次相处过几日,可陈絮不喜他擅自做主闯入她的私人领地,这种冒犯的感觉她并不喜欢,更多的是让她生出厌恶来。
陆荀一边查看陈絮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缩回手,他心虚地垂眸解释道:“自己走进来的。”抬手指了指自己。
陈絮酒后头痛犯了,废话不是,不是走进来的难道是飞进来的?“出去。”陈絮毫不犹豫下起逐客令。
“能不能不走?”陆荀背对她,顾自埋怨又是控诉:“我走了,你又不理人。”
陈絮待不住起身,下床时脚底痛意袭来,让她皱起眉头,却不得不先处理现下之事,听到动静,陆荀转过身看她。
陈絮径直忽视不见,赤脚走到衣架旁,取来外衫,手刚触碰门栓时身后响起脚步声,一只手先她一步覆在她的手背上,吓得她手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缩,退后一步。就看见门被他随手关上,门缝里露出来的光亮啪地一声熄灭,连带微微热气隔绝在外,陈絮一阵晕乎后,后背有个温热胸膛贴了上来。
不等她反应,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穿过腰侧手掌贴近她的腹部,隔着衣料,作势将她搂紧。陈絮觉得自己呼吸轻了几分,本就无措此时心慌得不敢轻举妄动。
陆荀察觉她的举动,紧了紧手臂,笼罩住她,他俯首脸颊轻轻贴着她的脸颊。
陈絮只觉得自己此刻头皮发麻,身体紧绷得不像话。
紧接着,她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
“陈絮,昨日我不该负气离开,我认错,可我真的好生气;明明你也是爱我的,也不开口挽留我,叫我身心不好过。是我该生气的,可见你遇险时,连我自己都不知为何会那般焦急,奋不顾身,陈絮,瞧着我一片痴心不浅的份上,收留我吧。”说罢,他像只狸奴讨好地蹭了蹭她,陈絮胸口震动,大早上活见鬼了。
陈絮咬牙道:“放开。”陆荀一手搂住她的腰身,作势往他怀里靠了靠,似乎要密不可分地地步。陆荀把脑袋埋在陈絮颈窝,“昨晚我瞧见你焦急的神色,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天那么晚,你怎么看清的?陈絮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半是恼一半是尴尬。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她沉声道,哪怕阿猫阿狗掉水里她也会救,更何况是人。
“我不信,你就是因为是我才救的。”陆荀不依不饶的说着,陈絮转身推开他,不料他径直抱起自己,陈絮又惊又恼,却拿他没法子。
她被放到床榻上,陆荀半跪在地上,捉住乱踢脚踝,拿起袖子细微擦了擦,陈絮忙后退。
陆荀静默地看着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细细的绒毛下,一双浓密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翅膀扑闪,优越的五官,无一处不让他心动,陆荀喉间不自觉发紧。
陈絮将脚藏在衣裙下,轻哼一声,寒声说:“你能不能少自作多情,昨日我已然说过,我们之间绝无半点可能,何必继续让人讨嫌生厌。”这话拒绝的赤裸又直白,但凡有点可耻心的人都能知难而退,陈絮盯着陆荀,瞧见他抿起唇一言不发,陈絮内心稍稍松散开来,人都是有廉耻之心,更何况是他这般家世地位之人。
蓦地,陆荀将陈絮压在身下,双手撑在她脑袋两边,从上而下俯视着她,恨恨的问:“你再说一遍?”
陈絮身体一僵,也察觉他并没有开玩笑,几息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骨子里的抗性生长出来,让她愈加觉得此人无耻至极,居然敢对她威逼利诱,“我说,我们之间一点都没有……”她说的缓慢,唇角勾起,不屑一顾。
话还完整说出口,陆荀俯身堵上她的嘴唇,两唇相贴,胆大妄为行为让陈絮愣愣的,一时忘记反抗。仅仅是唇瓣相贴,她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脸上染上躁意,下意识就想抬腿踢,却够不到,陆荀只是蜻蜓点水般触碰到她的唇瓣,稍纵即逝离开后假装恶狠狠地说:“你不许说。”明明自己也很紧张,却还是强装镇定,不敢让自己露出胆怯。
陈絮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你简直是登徒浪子。”话落,陆荀故技重施,这次他没轻易放过,而是细细轻啄,舌尖舔舐着她的唇,轻轻咬住唇瓣。陆荀强势撑开她紧握的拳头,与她十指相扣。
他说不过她,只能亲她。
陈絮脑袋轰然像大山倾覆,唇角处的柔软无一不在告诉她,她与他做着亲密之事,她本该推搡开他的,人得有廉耻之心,可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力气渐渐流失,她知道自己身体的本能在慢慢接纳他。属于他的气息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身体,从四面八方,从外到内。
她紧张攥紧他的腰带,赫然忘了冰冷的玉扣抵着自己,陈絮与他鼻梁紧贴,思绪从一片混沌中抽离,趁机拧了拧他的腰间,一声闷哼。
陆荀停了下来,小心松开她,刚想道歉,毫无防备下,接下陈絮扇来的巴掌,脸上瞬间又疼又麻。“你…”陆荀咬牙,可看清她殷红的双眼,责备的话一下就散掉了,忙不迭地握住她的手心,拿起翻开看。
不放心的问,“疼不疼?”陈絮抽回自己的手,那股势要与他划清界限,憎恶地说:“到底是什么让陆公子误会我会对你有这意思?你携恩相报,仗着力气大欺负人,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语气委屈得不成样子,眼睛发涩,若不是自己对他……他这般便算轻薄,陆荀听完并不好受,抬指急忙慌擦掉她流下的泪水,揉皱了他的心,她越哭他越慌。情急之下,他哽咽道:“是我唐突了,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他一个劲慌乱地认错。
“我是真心喜欢的,陈絮,我是真心的。”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说着说着他竟也委屈起来,语气哽咽不止,陆荀离开她坐在一旁,默默伤神。
陈絮失神地注视他,愣了很久,头又变得疼起来。喜欢又能值几个钱呢?刘子行没有说过喜欢她吗?说过了又怎样,信誓旦旦要娶自己的人,终究是负了自己,真心是什么?真心是一文不值的东西,是没人想要的东西。
可他固执地坐在她的脚边一脸委屈,陈絮有些心烦意乱,此时还一肚子气,她就没见过哪家小公子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她这人并没有多好,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陆荀缓缓地转过身,眼眶红润,微微仰头看她,“我喜欢的是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陆荀迫切证明自己真心,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勾上陈絮尾指。他的小动作陈絮很难忽略不见可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长长叹息一声。
下定决心对他说:“抱歉,我做不到,还请陆公子自重,你我男女有别,此事传出去,不说我这般身份被人指手画脚,你堂堂贵公子也会受人指点。”事到如今她不否认陆荀真挚的爱意说出口时她也会心动。她不敢也不能,他不是自己身份能配得上的,凡是人得有自知之明,两人的身份本就是不了跨越的阈沟。还不如趁早断了不必要的苗头。
陈絮还未离开,陆荀紧紧地拥住她的腰身,“一次,一次也不行吗?”他面露受伤神情,仍不死心追问,求个结果。
“是。”陈絮无情干脆拒绝,绝不能心软,她告诫自己。她用力掰开禁锢自己的胳膊,两人较量一番,陈絮轻易拿开他的手,她知道陆荀是放弃了,心中有一丝丝庆幸,不知怎的又涌上难以言说的落寞。
门外传来孟冬的声音,“东家,陆公子已经离开了。”
陈絮颇为无奈,他离开了房间里的又是谁,她不再看他,而是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