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流年方无》訾初

9、拨灯书尽红笺也

　　成崖余赶到的时候恰好解了王小石的围，亦或是，温柔的，唐宝牛的，张炭的。

　　方应看告诉他的，不过是，蔡京让王小石刺杀诸葛神侯。只是，成崖余知道王小石不会，诸葛小花也知道，所以听说了也不会在意。

　　可是，他们都不曾想到，蔡京居然让叶棋五假扮成崖余，下了杀手。

　　那些很静的，很好闻的梅花香味在细雪铺成的地上蔓延开来，很是清冷的味道。成崖余看着叶棋五的离开也划过了轮椅。

　　为什么，这一次要帮他呢，他明明可以袖手一旁，看着神侯府与相府的对决，流血几步，断头所哉。却，还是帮了他。

　　真是看不透啊。就算，他们是朋友，是知己又怎么样呢。他了解他，却依旧不能懂他。或许，方应看自己都不懂自己。

　　有些事情说得太难明白，若是囫囵而过，或许，会更好吧。这样子，很好。

　　王小石自然没有刺杀诸葛神侯，反而杀了那当权宰相傅宗书，一路出逃，很是辛苦的样子，诸葛小花自是命那四个弟子全力护住王小石的出逃。

　　然后，便是那甜山之战了。

　　成崖余想，他还是相信方应看的。纵然消息是他传递的，仍是不自觉的相信，纵然是敌对也是莫名的相信。

　　他们的碰面仍是不为人知的。那家很小的，却有上好的酒的酒馆原是追命一直向无情称赞不已的。一坛女儿红，一十八年的埋在地下，拍开封泥是的酒香不绝。

　　“花雕么，还是称花凋的。女儿出嫁，哪有家家都是欢喜的呢。”成崖余斟了两杯酒，那些液体在白色的瓷杯中晃开的涟漪，连绵不绝。

　　方应看接过那杯子，手腕轻扬，仰头饮尽，那些带着辣味的液体一路灼烧了谁的胸膛。

　　“若，那女儿原是爱着那少年的呢。少年，也是喜欢那女儿的。”

　　成崖余兀自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太过于巧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是有情人又如何，终究是不能自主的。”

　　有些急促的饮尽，却是呛到了的微微咳嗽。水痕蔓延在白衣上，那么暗纹逶迤着，徒自迷人的斑驳。

　　“那么，崖余你呢？”方应看抬眼看他。

　　“我么……”那些话语微不可闻。成崖余又倒上那酒，酒馆不大，人却不少，那些嘈杂的声音却恍若未闻。
　　“你有喘症，酒还是少饮的好。”

　　“酒么，怎么都不醉人啊。”

　　他自是这样子的体格，酒饮得越多，却越是清醒。到底是酒不醉人，还是人固执的不肯要那一醉之后的迷茫。
　　他要那时时的清醒，不愿，不能醉啊。

　　“方应看，你……”有些话便咽在了喉间，那些消息传递的自是教旁人看不出半分模样。彼此的心照不宣，那些默契却不知该是欢喜还是担心。

　　那场甜山之战诸葛小花到底是胜了，那一次的赌，他赢了。只是，天一居士亡，元十三限重伤。自在门的自家兄弟，自相残杀，到底是负了当年师父的教导。

　　元十三限重伤未死，回京之后却终是失了蔡京的信任。那六个徒弟被自己杀了五个，剩下的一个不要命的要报仇。元十三限，却执意的死在了王小石的手上。

　　就当是，还了自己的二师兄吧。小镜的事情终是过去了，那一刻的衰老，元十三限想自己还是老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二师兄呢。

　　忏悔，明明是将死之人与那衰老之人特有的感情。若是，若是一年前，不，半年前，或是甜山一战前，他怎么会想到忏悔。

　　不会，怎么会呢。

　　白愁飞和方应看都到底没能杀了元十三限。他们都要那山字经与伤心小箭的秘籍，元十三限却将那些东西给了王小石。

　　方应看怎是那甘心的人呢。不是说，无梦女手中还有么。那些夺取不需要过程，他方应看看中的向来只是结果。只是，若是和他对弈，是不是，他看中的，便是那对弈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的细节都不会放过。

　　方应看到底从无梦女手中夺得了山字经，血河红光隐隐，他到底褪了那身白衣，红衣灼然，他笑的棱角分明。

　　方应看又怎么会是平白的助诸葛一力，他看上的，自然是元十三限的那武功秘籍。这天下，还有多少人的敌手。

　　成崖余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戚少商也在小楼。突然之间就想到了那个曾经以为是朋友的，知己的，费心引入连云寨的人。

　　连同那场三年的千里追杀，无梦女，英绿荷，哪怕相关的路人他都清楚的记得。戚少商想，他到底是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