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见闻录-绯羽聆剑》雨姬

3、相见时难别亦难

　　在客栈的上房里，纪舞骦褪下了红衣，换上了一件水色的衣裙。纯色的丝质衣料上有同色的丝线织成的水纹，因此乍一看去是纯色的衣物，走动起来却隐有水光潋滟之感。而在其上有加一层同色纱衣，便如在雾中观水景般平添一份姿色。
　　其实纪舞骦是不喜红的，她爱的是白色与蓝色。可是身为绯羽宫的宫主却是怎也不能说出不着红衣的话来。还是白夕然，在她十八岁生辰的时候送了她三套极尽精细之能事，不知耗费多少人力心思的衣服：雾水、掩日、静雪，蓝、红、白三色的衣物。
　　她和白夕然心照不宣——真正的贺礼，是雾水与静雪，而掩日，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可是，却偏偏是掩日，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经常穿着，而其他两套，根本就是拿来压箱底的。这雾水，时至今日才第一次上身。纪舞骦带些自嘲地看着雾水,谁能想象身为五宫之首，竟连选择衣服的自由都没有？
　　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姑娘，送茶来了。”纪舞骦答应了一声，看见一个精明伶俐的小二推门进来，将手中托盘放下。
　　纪舞骦轻嗅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茶味，然后拦下了正要摆放茶具的小二：“我不要雨前龙井。你去给我买些上好的冻顶乌龙来。”随手扔出一碇银子。
　　小二先是怔了一下：怪了，这姑娘还没喝，甚至连这茶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怎么会知道是雨前？然后就看见那一碇甚是有分量的银子向自己飞过来，连忙接了点头称是。
　　“还有，楼下桌子给我留一张，一会儿我要下去用饭。”
　　小二掂掂手里的银子，不由又是一呆。即便是她身上的衣物一看就知是大富人家的出身，可也没想到纪舞骦出手如此阔绰，当下乐得眉开眼笑地说：“是是是，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给您留最好的桌子。而且咱们隆祥的大厨也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纪舞骦似笑非笑地挥挥手，小二方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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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渡信步走着。他自离了聆剑山庄，就一路向东南走去。他知道这个方向是五宫南下少林的必经之路，不禁自嘲地想，自己难道真的如此想见她一面么？不如另寻他途。但是双脚却象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就这么一直走了下去。
　　不觉日已西沉，南宫渡也走到了一个市镇上。他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迈步向一间客栈走去。
　　刚进大堂，小二就满脸堆笑忙忙迎了上来：“哟，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咱们隆祥可是百年金字招牌呢！”
　　南宫渡要了一间上房，下楼正要吃饭时，却看到了小二一脸的为难：“爷。实在是没有空桌子了。您看和人共桌成吗？”
　　“没关系。”南宫渡微微一颔首。
　　“偏今儿人多得要命呢！除了那边的桌子是那位姑娘订下的，其他的怕是连共桌都没办法了。爷，不如我们和那位姑娘商量一下，和她共桌好了。”这两位可都是有钱阔绰的主儿，赏钱一个比一个给得多，干脆共一桌小心伺候着算啦！不过这二位的长相也确实太出挑了。他当了十来年小二，还真没碰见过长得这么美丽的呢！
　　南宫渡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小二向窗边走去，却被那端坐桌前地背影夺去了呼吸。
　　是太想念她了，还是那确实就是她？那背影，纤细的背部线条，柔软的腰肢，顺滑的头发，每个地方都如此熟悉，仿佛又回到五年前他每天注视她背影的时光。
　　他迷惘地看着她的背影，走着。不会是她的，她现在应该是和五宫的人在一起，怎么会独自一人？对，不是她，不是她……
　　小二的声音打碎了他的迷思：“姑娘，有位爷实在是没地方了，和您共桌您看成不？”
　　南宫渡屏息等着她的回应，心中压抑着一份不知名的情绪。那到底是期待她就是那个自己魂牵梦萦之人，还是希望她不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