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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13年修改版 ...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1-
当龙一在库斯科小旅馆里的双层床上因为高原反应头痛欲裂时,庆太在阿尔勒透过旅店窗户看着远处成片的向日葵。
那时库斯科古城阴雨绵绵,小旅店里半干的地上和卧铺上站着躺着世界各地奇奇怪怪的人,所有的人都目无他人地在做自己的事情,嘈杂而混沌。
龙一是爬着下双层卧铺的,在去厕所的路上踩着了一个人的脚踏过了一堆衣服,于是身后响起一串不知道什么语言但可以确定是脏话,只是那时的龙一不但没有抓着那人衣领的力气,连说声‘对不起’或‘你去死’都没有神气了。
那是龙一第一次害怕一个人的旅途,他甚至想过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痛得头颅爆裂然后毙命在这个脏得让他作恶的厕所里。
他觉得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很丑,拳头那么大的窗户外已经是磅礴大雨,心烦意乱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口吐白泡,混混沌沌地,眼前一片模糊。
所谓重生就是以为自己死了但又没死,于是在要死死不掉的状态下回忆往事然后人格发现检讨人生于是重新做人。龙一醒来时就是这样。
在东京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印第安少年,当然那时还是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他作为w-inds.的绪方龙一的时候,那时的他会顶着印第安人的羽毛帽在演唱会上蹦跳,甚至BLOW小姐的毛都没能幸免。
当年从札幌到东京已经觉得很远,可现在却来到了地球的另一边另一面,在南美秘鲁安底斯山脉的古城里,躺在这3000多海拔的床单上要死要活。
是带着庆幸的心理醒来的,感觉除了眼睛是自己的其他身体零件已经被分解了。眼睛左右望望没看见那让自己做恶的东西,不在厕所里。
5分钟后零件终于组装起来,耳朵开始嘈杂,因为旁边是一堆操着美语的貌似嘻皮的家伙们,一群人围在那里玩着扑克。再转转头,旁边桌子上有一大碗古柯叶子煮成的水,龙一吸了口气。
“喂”这时人堆里冒出来一只脑袋,披着红色格子披肩留着长长头发的女性,脖子上挂满了石头串成的长链子,要不是她嘴里吐出的是日语,龙一会以为眼前这个是某部落的印第安女性。
“喂,活过来拉?”她看着他说。
龙一皱皱眉头,翻翻身“哎……”
直到离开库斯科,龙一有一半的时间都爬在床上被高原反应痛苦着,这让他很纠结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房间里几个铺位的房客来来回回换了几拨,也有人像他那样赖在这里没挪窝,大概这就是旅行的感觉,只有相交没有交合。
所以每天都看到那红色格子披肩,让他也觉得神奇,而当他决定离开库斯科的那天早上,却也不见了身影,也没觉得奇怪。
他知道他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作为太阳之地的库斯科更只能说是旅游胜地了,周围太多名胜,让这里就算是集市也成了旅游者的天地。
所以龙一决定离开库斯科,远行到安第斯山更深处,一个属于印第安人的地方,而不是作为游客。
阿尔勒并不是橘庆太的选择,要能让他选的话他更愿意去曼联所在的城市起码能让他顺便看看足球。
南法的热情与绚丽,并不是他所向往的东西,包括举世闻名的薰衣草和向日葵,在他看来还不如北海道的亲近。
写真拍摄选择了这里,他想起有年单独去意大利的心情,每次单独去国外做什么的时候,心里都莫名地慌。
捧着阿尔勒的向日葵站在凡·高的仿制油画前,听着摄影师赞美着说凡·高让太阳留在了阿尔勒,他突然怀恋起札幌郊外那一片金色的海洋——虽然事实上他从没去过。
很久以来他觉得关于向日葵的记忆其实并不是‘记忆’而是‘想象’,只是真实得让他觉得像是无数次亲眼见过。兰色的天空白色的云,绿色的叶子黄色的盘……太阳很耀眼花儿很灿烂,还有逆着光看不清的身影——在向日葵地里。
每当这时想象就会结束,于是那身影就永远是身影,太阳依旧耀眼花儿依旧灿烂,那四周弥漫着白色柔光的身影也从没转过身来。在那个画面里无论是向日葵还是太阳都分外夺目,于是这其实并不惨淡的一抹身影却成了一种哀伤。
庆太知道那是自己的哀伤,于是他选择了背影,他情愿相信背影后的他在无限地微笑着,用他特有的美丽的方式微笑,纵然在自己看不到的另一边。
过几天他就要回日本,他知道那个家伙叫嚣着梦想头也不回地远离了,于是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在日本想念一个人,用一肆无忌惮的方式。
真正深处的部落是不欢迎外来者的,起码是不友善的。
而龙一又是个不会说契川语不会说西班牙语英语也好不到哪里的人……“你这家伙就只会说日语吗?”当在安弟斯山脉上某个小镇上遇见那个红格子披肩的姑娘时,听着她的日语,龙一都快哭出来了。
“日本人果然外语不行,一听英语说得让我听不懂的就知道不是日本就是韩国人。”
之前在旅店大约是头脑本来就不清醒,这时龙一才注意到,女孩说的日语并非特别地道,并非发音问题,而是并没有日本女性的娇羞可爱,而是硬朗干脆。
他笑着说“你能带我去印第安部落吗?”
“观光用还是生活用?”
“我是真正想在那里呆段时间的。”
“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个日本旧友,不过你看起比她省事,所以我不用担心什么”她想想说“我可以开车带你去,而在哪里下车这一点……可以纯粹取决于你一时冲动的兴趣。”
她留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给龙一,龙一这才知道她叫JUDE,JUDE要他在小镇原地等她,半小时后她开着一辆老式皮卡笑呵呵地过来。
那车旧得连安全带都断了,让龙一怀疑是不是她从废弃车辆堆里扒出来的,更别说她开车的方式,还以为她是打算一去不复返。
他怎么也无法在地图里找到她行驶的这条路,瞪大眼睛望着她时她一边驾驶一边从包里抽出一卷地图“看这个。”
手绘地图,详细无比。龙一敬佩地看着他。
“那种跳下车,然后说‘啊,这就是我梦想之地’然后头也不回就奔去的事情,我看你也没那胆子吧”JUDE说着望望龙一,龙一抿抿嘴巴点点头“所以,安全第一,带你去个我还算熟悉的地方,不要玩得那么惊悚不是吗?”
想想自己其实是第一次一个人旅行这么远,原本反驳的话也咽进肚子里了,要是自己真能那么潇洒,其实也就不会到这地步了。龙一撅起嘴巴‘哦’了一声,就低头去看地图去了。
开了两个小时,JUDE突然停下车,一个猛刹让龙一查点头撞玻璃,第一次发现安全带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啊……心里祈祷着。
JUDE将龙一带到一个村落,很少人家,互相隔得也远,她将龙一安排到一户4口之家里,听着她对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龙一笑想日后是不是要有这样的水平才真能浪迹天涯。
在JUDE准备开车回镇上前,龙一递了张纸条给她,“大概这里信号也不通吧,回镇上帮我联系
一下这个邮箱,当然要是你愿意把你电话留给他,要是他来找我的话可以联系你,我会很感谢的。”
“哟哟?女朋友的?”JUDE笑道。
“有女朋友的人会蹲在这里和你说话吗?”龙一也笑了“我朋友的。”
庆太一回到东京的住处就想爬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只是时差还在于是也就只能干瞪眼,既然睡不着就抱着毯子跑到电脑前,去阿尔勒一段时间了,那里电脑充满法国人特有的傲慢只有法语,让庆太郁闷了很久。
邮箱不会爆吧,哈哈……BLOG里留言多多对外邮箱也不复众望,而比较私人的那个,则孤单单就一封,还是个陌生地址。
广告?恶意邮件?正当准备删掉的时候瞟见题目那里有个‘RYUICHI’,“哎?!”庆太连忙点击进入。
2008.10.6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2-
一天之内,JUDE就收到了来至‘KEITA’的5封邮件。
每封都不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都没几个字,像是发了一封又想起什么,然后又写……所有的话都像是只说了一半,零零散散。
想了想,还是将文件打印下来,虽然在自己眼里看来都是无聊的文字,不过给龙一的话,他应该会很高兴。
她留了电话在邮件里,不过直到一个星期后去部落看望龙一的时候,也一直没响起过那个号码。也好,不然难道我还要去录音不成?JUDE笑笑。
[还好吗?还适应那里吗?……也是,没有哪里是他不适应的。]
[我好忙啊,有点羡慕他]
[叫他注意安全!]
[他什么时候回来?]
几个字,打了又打,更多地被DELETE掉了。
看着那些话,庆太盯着屏幕,好笑地想着哪些像自己的说的,哪些又实在不像自己的风格。
‘像自己’——多么空乏的词语,仿佛性情成了数学题,莫名地居然有了标准答案。
‘这不像你’,别人这么指着自己说的时候,纵然无法反驳,却也没觉得什么不好。不像那标准答案,不像又怎样?
性情这东西,终究不是数学题,更像是一场舞台剧,一切剧本进行,却总有意外发生,于是每次演出,都无法复制的独一无二。
[回来的话让他提前告诉大家一声啊,不要像走了那时,无声无息的……]
JUDE在部落看到龙一的时候,他正蹲在屋子门口串石头珠子。
这时的龙一,胡子没刮,脸上涂了一些油彩,头发梳得光光地向后扎着,肩膀上那大大的披肩使得看起强壮了一些,像极当地人了。
“小子,MAN了啊!”JUDE远远地喊着。
村里的男人都去狩猎了,女人也在玉米地里,和着两个小孩一起串珠子的龙一,唐突地可爱。
[可爱]——想到这个词的时候JUDE心里好笑了一番,要是有相机的话是不是拍张给那个叫KEITA的家伙,看他回信还会不会这么无聊。
龙一听到JUDE的声音就像看到救星,张着眼睛可怜西西地盯着她。要是几天前还算了,那时的龙一在JUDE眼里还是个面目清秀的小生,而现在挂着一堆胡子摆可怜,只能让她笑破肚皮。
“教我些语言吧。”龙一说。
“他们没教你吗?”
“指着杯子做喝水状,我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杯子’还是‘喝水’啊……”龙一嘀咕着。
JUDE大笑“慢慢来就是了。”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小声地嘀咕,嘀咕完看看JUDE,她一副听到了的表情,对他“哦”了一声。
“算了算了”摆摆手JUDE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你朋友的回话。”
“哟哟。”之前还一副像是被虐表情的龙一瞬间元气UP,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纸张,摸着下巴上那乱七八糟的胡子一边看。
“我说,你那朋友是本身无聊还是因为是不认识的人发的邮件所以没话说啊”JUDE坐到旁边的木桩上,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回话,瞟了眼龙一,撅撅嘴巴道“算了,不管我事。”
留了一些生活用品后JUDE就走了,看着她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龙一顿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离不开21世纪的文明世界啊……
有时他会觉得,这些部落里的人,明明其实都知道这些东西,却就是不把它们放置在自己生活中,一种倔强的坚持——不过,如果不这样的话,大概早就成为‘消失的部落’了吧,就像那些招呼着游客的村落,连生活都成了一种表演。
坐在空调屋子里看着印第安电影,会说出‘啊,我也想去呢’。然后真的到了那里……大概那些举着旗子的游客,其实是最聪明的,选择一种最无关痛痒的方式接近一样事物,事后还可以说‘我去过了,我接近过了,我尝试过了’,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空调房间里。
裹了裹披肩,地势太高,高原反应虽然没以前那么强烈,但总觉得阴冷阴冷,明明这里不是被叫做‘太阳之城’嘛……想了想,头又晕了起来。
想找找有没有古柯叶子可以嚼嚼,摸了全身口袋只得刚才那张纸,想摊开看看,头不争气地更加痛,于是一手抓着纸一手按着头,直到浑浑睡去。
回到小镇后JUDE也没再发邮件给那个‘KEITA’,反正龙一也没叫她继续,而且按他那意思,只要让对方知道他在哪里就好了,又没说要告诉对方在那里好不好,何必像写日记那样做汇报呢
……再说那边也没再有邮件过来。
库斯科一个月去不了几次,一般是认识的店里请她去帮忙她才会闪现几下,那里总有很多不知好歹的游客语言不通还玩自助游。
那天JUDE难得在库斯科溜达又被旅店老板给拉去了,老板指着一个亚裔面孔的男性,“她问你:你有什么事?”JUDE用英语问道。
对方“啊”了一声,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信封里一张全新的明信片,是马丘比丘的景色,还有一张像是便签的写着字的纸。他指指纸下一小行字,JUDE仔细看着,是这里的地址,大概是用店里便签写的信,所以纸上还带着店里的地址和电话。
纸上的字是日语,一句[我到了],再加上一个嚣张的鬼脸,末了一个签名:RYUICHI。
“哎?”JUDE愣了愣,转而用日语对着他说道“你来找人?”
相对于对方用日语和他交流的惊讶,那人像是更惊讶JUDE的问题“是的,找人,我想找我一个朋友。”
“RYUICHI?”
“是的,不高,27、8岁——啊,他看起来不像这样年纪的,头发有点长,笑起来有小虎牙,大概2个星期——或许还要久点——来这里的,你知道吗?”
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JUDE缓缓说道“是不是27、8岁我不知道……有没有小虎牙我没注意……不过……我确实认识一个叫RYUICHI的……而他也确实在这里住过……”
“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还没说完,那人就兴奋地握起JUDE的手,还两眼发光。
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所以才总想要浪迹天涯——这是JUDE的信条。
一般来说,她是不会管这档子事的,好坏都不是人。
她承认,一瞬间她想过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KEITA’,这样的话一直没给自己发邮件没电话就可以说得过去——反正人都要来了。
她曾经觉得那个‘KEITA’不够义气,要是本人都来了的话,那就是太够义气。
她希望他是个够义气的人,她觉得她对龙一都很够义气,被他叫‘朋友’的‘KEITA’应该更够义气。
所以,JUDE依旧开着那像是回收站扒出来的车,带着那人去找龙一。
不管龙一是什么表情,她突然觉得很开心。
“龙一~~~~~~~~~~”
还没到一个星期,居然听到JUDE的声音,刚在剥玉米的龙一举着几个玉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因为又过了几天了,龙一的胡子更加茁壮,JUDE哈哈大笑后抓着龙一到她车旁,引得龙一一阵怪叫。
“干吗?”龙一靠着车后厢,剥了颗玉米粒放在嘴里咬,那是晒干后准备磨成玉米面的,硬得很,于是龙一也就只能当含了个石头。
“给你看个人。”JUDE一脸笑容。
“哎?……”
“你朋友。”
“啊?!”龙一瞪大了眼睛——只是一瞬间。
“呵呵,他早就迫不及待了”JUDE对着驾驶室那头喊着“可以出来啦~~”
一个身影站了出来,龙一睁大了眼睛,奈何那身影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下一秒龙一就感觉到对方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龙一……”
“……谦……谦马……”
2008.10.14 to be continued.
注释:谦马的名字罗马音是KENMA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3-
当时龙一离开日本,送机的只有谦马。
一接到电话就急忙跑去车站门口,气喘吁吁看见龙一拖着一大包东西傻站在那里。
龙一说,这些东西要暂住你家了。
你要去哪里?谦马说。
虽然突然,但三十岁以前不去旅游一次,我会后悔的。龙一说。
随便你!谦马接过龙一手中的东西,那我送你去机场吧……
摩挲着左上臂,低着头,过了几秒龙一才撅撅嘴,抬头笑道:好啊。
谦马从不忌讳说他就是喜欢龙一露小虎牙的笑,他说你这么一笑我也想跟着笑,虽然这笑其实很官方。
到机场的时候,本想开车去停车位泊车然后一起去侯机厅,却听见龙一说道:直接开到门口吧。
门口只能临时上下客,谦马知道,龙一是不打算让他进去送了。
谢谢你啊,谦马。背上一个大包,摆摆手走下车去。
他看见龙一一步步走上楼梯,自动门打开又关闭,他直直地看着龙一的背影,直到机场保安走过来请他不要占道,他才陪笑着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将车缓缓驶出。
行驶在大阪机场大桥上,不断看着飞机的起与落,一架架飞机就像从蓝天没入海里,或者从海里冲向蓝天……极端分割着天与地,一种决裂般地飞翔。
他觉得这里适合极了,作为龙一飞翔的首站。
“谦马”龙一觉得这么抱着让他有点喘不过气,带点怨言地撅着嘴巴“你要把我窒息了。”
“谦马?”觉得不对劲,龙一试图扭过头“谦马?”
“好……”细微的声音。
“哎?”
“好……难受……”说罢整个身体倒在龙一身上,这突然的重量引得龙一一个不稳,差点跟着他一起往地上趴。
这一下吓坏了龙一,还好JUDE反应及时,一个箭步冲上来扶着谦马,打开车后坐把他打横放进去。
“他……”龙一咬咬嘴唇“谦马他怎么了?”
“笨死了,高原反应。”JUDE一脸鄙夷。
半死不活的谦马被JUDE运回了小镇,虽然JUDE一直说放心吧放心吧我又不会把他吃了,龙一还是一路跟着。
想到自己之前一个人在库斯科头痛欲裂晕倒在那鬼地方,好歹谦马是因为自己来的,要是把他一个人丢下再让他一个人像自己那样……“我会过意不去的。”龙一说。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横竖都是你们自找的。”从柜子里翻出一堆药,JUDE把它们放在木桌上“要是十分钟后还没醒你就用水浇他。”
“你要出去?”
“不买点吃的难道今天我们要分食他吗……?”
房间里就只留下龙一和谦马这两喘气的了,有一个还睡着,戳了几戳谦马他也没反应,想看看时间却找不到钟表,只发现一台老式唱片机。
这样的机器家里以前也有一台,无论怎么搬家老爸都小心翼翼地待它,札幌图书馆里也有一台一样的,不过一直放在仓库里,是小时候新居带他去看的,当时上面落满了灰尘,完全没有家里那台的气势。
很奇怪居然想到了新居,这个名字在记忆里淡漠了很久。有些人,关于他的记忆只属于你的某一个时代,过了那个时期纵然消失,其实却也没有什么伤感,新居あかり就是这样。
曾经在心里非常重要的存在,而到现在,关于这个名字能记得的,只是她是一个中日混血老家小樽后迁到札幌住在他家附近的女孩——关于她的描述只剩下这么多。
他从没在她面前跳过舞,所以龙一离开札幌去东京做w-inds.的时候她愣了好久。那是离开前的一个晚上,去敲她家的门,她听他说完后好久没有声音只有渐渐变红的眼圈然后说道:保重。
保重。龙一也对她说道。
收拾行李的时候打开窗子,外面是札幌那冷骏的月亮,龙一看着隔壁房子对着他房间的那个窗户里那隐隐的光,突然一阵伤感。
他知道新居时常爬在窗台上看着这边的自己,就像自己时常这么看着她的窗户,要是两人刚好都在看的话,那就笑笑说道:嗨,好啊!
[嗨,好啊!]多么简单的词,像极了那个时代的记忆,[喜欢]和[遗忘]都来去简单,轻轻拂过心脏,不带一丝血。
不像之后的人生,句句都是刀刻的痕迹,把心捧在手上的话,看见的是血淋淋的悸动。
“靠……怎么这么痛……”
声后传来床铺木版压迫的声响,然后就是谦马的抱怨,龙一放下手中的唱片转身笑着道“谦马啊,你可终于醒来了。”
“呼——”谦马一手支起自己上半身想坐起来,试了几秒钟居然实在痛苦,翻翻白眼又躺了下去“靠,早知道就不来了。”
“是啊,你来做什么啊?”把椅子移到谦马床边坐下,龙一叉起手笑道。
“旅游啊。”谦马一个翻身,整个人面朝下躺着,也不看龙一。
看着这个其实真算精瘦身材的家伙,居然这么就跑来这个海拔3000多米的地方,还口是心非地一脸装酷,龙一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依旧面部压着枕头,声音闷闷地。
“咯咯”他这么一说,龙一不但没停止笑,还捂都不捂了,直接奔放地笑出来。
“我说有——”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安静,龙一刚想去把他面翻过来看看怎么了,却见谦马猛地翻身坐起来指着自己鼻子“流血了。”
龙一吓了一跳,看见谦马不停地流着鼻血,只得先用纸塞住,然后从JUDE药堆里翻有没有什么药。
所谓高原反应以前听说过,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让谦马一时也慌了神,胡乱地吃着龙一翻出来的药,只恨不能把这些当饭吃。
一阵折腾后,谦马终于一脸正常地坐在床上了。
“你来的时候也这样吗?”看着龙一收拾药堆的背影,谦马问道。
“症状和你一样,状况比你惨。”
“怎么?”
龙一转过身望着谦马,逆着背后窗户透出的阳光,露出小虎牙大笑“没有这么好的床,没有这么好的护理人员,没有这么好的天气啊~~~~”
谦马也大笑,只是嘴巴扯起有点像哭。
他知道龙一不是在诉苦,对于实现自己的梦想就连其中的痛苦在龙一看来都是梦想的一部分,平步青云地走一条别人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如自己选择的劈荆斩棘就算遍体鳞伤——不是他
故意折磨自己已显示不同,而是他的梦想就是这么崎岖。
所以他笑,他也笑。
用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豪迈,去诠释所谓的崎岖,这样,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沧海一声笑。
所以,他和龙一才能做这么多年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我来的时候,在东京的机场……”抬头看了看龙一“看见橘君了。”
“……”龙一抬起头,有一瞬间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之前在部落听到JUDE说带了个人来时的表情。
“同行的还有一群人。”
瞬间睁大的眼睛变成左右张望,龙一低下头。
“不愧是当年w-inds.主唱,好象是赶着去哪里拍片子。”拍着龙一肩膀,一个劲地笑着“太忙了太忙了,赚钱不容易啊~~~~”
被他拍得有点晕眩,龙一感觉自己好象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太忙了——他可一直都比我们忙很多呢……”
继续是他笑,他也笑,可谦马觉得,现在这笑完全不是之前那种豪迈,关于辛苦与疲惫可以无所谓地沧海一声笑,可总有些东西,是怎么笑都无法像石头进沧海那样一进就无踪的。
都说过了句句是血,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血淋淋的心脏早已浸湿衣裳,血红一片地昭告天下。
2008.10.17 to be continued.
注释:新居あかり中文是新居明。不过貌似‘明’在日语女性用的话,是不用汉字,而是あかり的。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4-
《阿尔勒的一年》,橘庆太真正的第一部电影。
上一次演电影还是许多年前,刚出道没多久的w-inds.,客串着[自己],最好笑的是笨手笨脚地数着步伐去走路。
这次演出,非常难得的机会,平社长下了不少苦心,虽然其实只算是个男二号。
在现实的爱情里,每个人都是主角,每个人都是自己爱情里的主角。
可演戏,就偏要有主角和配角,而且注定了其中一个无论之前怎么虐身虐心最后该得到总会得到,另一个则无论之前是风光无限还是仇恨满天最后也只是一陀炮灰。
主角是用来表现成长的,配角是推动主角成长的,然后主角像母螳螂对待公螳螂那样对待配角——成长的道路,其实也就那样。
想起很久以前w-inds.那首歌,《baby maybe》。
[为了得到就会失去什么而那竟然会是你]
虐与被虐,都是报应。
“小孩子就是报应,来讨你债的——”电话里凉平嘶声裂吼,这样的队长大人以前还真没见过,惊讶地庆太连忙跑去参观。
客厅一团乱,千叶萤无法无天,魔王的白眼都对付不了她,只能说不愧是千叶凉平的女儿。
秀带四季回美国老家探亲去了,随便看看日后是把千叶四季留在日本读书还是放在美国。萤因为太小就留在了日本,同时被留的还有在日本照顾萤的凉平。
萤喜欢庆太,从小看见庆太就要抱抱,抓着庆太的胸总以为那是可以吸的奶——明明是件很没脸的事情可庆太却总解释说:这是对我胸肌的肯定。
一看见庆太来了,萤连滚带爬就冲上去,凉平想在后面扶她却被一个兔子后瞪腿给踹了一脚,
虽然还是小孩子可力气也还真不赖,再次赞扬不愧是千叶家的。
乘着萤挂在庆太身上做树袋熊的机会凉平神速将客厅收拾好,其速度可以看出没一定时日是练不出来的。“万恶的家务啊!”弄完的时候连灌了3听啤酒。
如同每一个有小孩而小孩都不大的家庭,房间里充茨着孩子的气息:卡通画,玩具,故事书…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乱扔乱放,还有浓浓的奶香味,和……
“怎么好臭?”庆太吸吸鼻子。
“有吗?”凉平四下闻闻“啊!!!萤你又拉屎了啊!!!!!”
然后又是一团乱。
庆太哈哈大笑,现在无论他怎么笑凉平都没神气去搭理他,于是他就越笑越张狂。
“等你以后,好不到哪里去……”魔王幽幽地回望一眼。
橘庆太喜欢小孩,大家都知道。
在他的计划里,从十几岁开始就有的计划里,日后要有个儿子,叫心太,橘心太,呵呵,多帅,像剑心那么帅;再过几年有个女儿,叫未奈,橘未奈,一定也是个美女。
儿子,女儿,妻子,自己,四个人,一个家庭,在一个房子里,多么美好的画面,大概这个就叫完美。
完美,多么完美,有着妻子,有着儿子,有着女儿,画上的四个人笑呵呵地手拉手站在一间屋子里,那样的画,大概就是日后我的孩子们画出来的吧。
四个人,一间房子,如果这就是完美的话,那龙一在哪里?
绪方龙一在那里?
说着:看,你橘庆太真是有福啊,多么完美的一家。
真的完美,说不出哪里不好。
除了没有龙一。
没有龙一,完美的画面里没有龙一。
我的屋子里没有龙一。
这样还完美吗?没有绪方龙一的画面还完美吗?难道就算没有绪方龙一,画面也会完美吗?
龙一,绪方龙一,如果这就是完美的话,我该把龙一放哪里?
突然心好乱,看着凉平家一屋子的东西,感觉都是乱的。
凉平,你家怎么这么乱啊~!他好想这么说的。真的好乱,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乱地旋转起来,东倒四歪,桌上的东西像是飞洒出去,整个世界,像在群魔乱舞。
他没有继续说,他知道,不是凉平家乱,一切都是他自己。
“凉平,我先走了。”深吸一口气,揉揉眼睛拍拍脸,庆太站起来说着“过几天我要再去阿尔勒。”
“啊?!”厕所里帮忙小萤处理的凉平脑袋伸出来“你说什么”
“我先走了”庆太重复道“过几天去阿尔勒。”
“终于有戏了吗?”
“恩,不负这几年花了不少时间训练演戏啊。”
“唱歌也不耽误就好”凉平抱着萤出来,满头是汗,却突然握紧拳头大喊道“w-inds.!”
“w-inds.最高!”庆太也喊道。
凉平笑了,拍拍庆太肩膀。
回到家的时候,在门口,庆太抬头看着属于自己屋子里的那扇窗。
黑黑的,没有光亮,毕竟是一个人住的地方。
晚上回到家,看见温暖的灯光,跳跃着的剪影,打开门,是儿子甜甜的声音与笑脸,[爸,你回来啦~~~] ,然后是一个拥抱。
果然上年纪了,连这样的想象都会笑出声来,庆太好笑地打开门。
他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哥哥,有两个妹妹,他曾有着一个大家庭。
他想有儿子,想有女儿,还有孩子们的妈妈,他想拥有这样一个家庭。
关于[家],他突然发现,他真的不知道龙一在哪里。
家,他和龙一的家,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或者,其实,从来就没有过。
3天后,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无聊地坐在一堆行李间听着音乐,好象无论开多大声,都无法掩饰周围的声音,直到耳朵都受不了了,才将声音又调了回来。
繁忙的机场,无数的人,无数的飞机,无数的起降。
不远处人群中,他看见换登机牌的队伍里,是谦马。
[谦马]——谈不上熟悉,但也不会认错,龙一的朋友。
背着小包,行李简单,一副远行的打扮。
抬头看,那是开往利马的飞机。
2008.10.18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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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JUDE在这个小镇居然有这么栋老房子,西班牙殖民时期的风格,这样的风格在库斯科很普遍但在这个小镇里确是少有。
白色的墙面红色的顶,整齐排列的长方形窗户,曾经在库斯科的高处俯视,看到的是在阳光照耀下一片橘红,那就是这种建筑的屋顶。
除去那些明显巴洛克风格的教堂,对于这些建筑龙一是觉得单调而呆板的,像是用尺子一笔一划勾勒出,然后再每隔同样距离画一个方型做窗。相对而言,他更喜欢像随意中堆砌的当地人民居,一石一木都是一种不可复制的张狂。
JUDE说,这房子原来是一个老太太的,独自住在这里。然后她刚来秘鲁那会时常跑来找老人聊天,老人离开这里前就把房子交给了她。老人说她要回西班牙老家了,当年是负气出走,现在
那些人都没几个还活着,她可以回去了。
老人说话的时候是愉悦的,说着以前有很多很讨厌的事,不过现在那些讨厌事情里的人早就不在,而那些事自己的年纪也让快让自己老年健忘掉了,乘痴呆前回去,还可以去教训一下那些躺在墓地里的家伙们。
“既然这样的话”谦马一边吃着JUDE带回来的食物一边歪着脑袋思索状“这段时间就让我借宿
这里好了。”
“哎?!”
“其实……”谦马招招手示意JUDE耳朵靠近“机票已经花光我几乎所有的钱了……”
JUDE一脸不可思议状,谦马一脸赔笑状,皱着眉头的JUDE望了望正在啃面包的龙一,龙一眼珠咕噜一转继续低下头啃。
“我不要去那个穷乡僻壤啊~”看见JUDE瞪着龙一,谦马连忙说“我可不去那里。”
“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可我还想活着回去。”
“我真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的。”JUDE没好气地说。
“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谦马大口啃下一只玉米饼。
于是那天晚上谦马和龙一都留宿在JUDE这儿。龙一是因为太晚不方便回去,而谦马则是[龙一都在这里了我来陪他啊~]。
JUDE连说了三遍‘我真是个好人啊好人啊好人啊’就扛着被褥帮他们铺起客房。龙一说谦马还没好就把床让给了谦马,而谦马则说我好得很龙一这段时间在部落里也没好地方睡今天难得有床。两个人就在那里你让我来我让你。
“喂”JUDE忍无可忍“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能睡一张床吗?”
“不!”还没等龙一开口,谦马抢先答道。
“有什么好介意的,真是!”
“他打呼!我磨牙!”谦马连忙说。
JUDE左右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嘴角却在抽笑,咯咯咯地放下被褥离开客房“你们自行决定”,一副同情的表情。
“……原来你磨牙啊……”龙一仿佛恍然顿悟。
“哼哼……”
窗外,深兰色的天空黑色的剪影,鲜有灯光的安第斯山脉小镇的晚上,比札幌的夜还要深还要沉。谦马卷着被子闭着眼睛在床上睡不安稳地滚来滚去,还说什么他睡沙发,刚一闭上眼就一个翻身滚到了地上,明明才睡了一个下午,却沉得把他拖上床铺都没醒来过。
14小时的时差——如果现在在日本的话。
日本……好久没上网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的行程怎样。真是啊,以前干什么都像是一拖二,而现在,知道什么消息却只有互联网了。
是不是像小FAN了?龙一好笑地想。
最近的时候,他们之间‘最近’的时候,他记得他握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睡不着的话,把手放在胸口,就可以睡着了]。
那一天是他最近地感受到了庆太的心跳,没来由地他握起了庆太的手,再将两人的手交合在庆太疯狂跳动的心脏上。两人面朝着看不见星空的窗户躺着,纵然没有灯光没有月光,他也感受
到庆太在望向他,于是他也望着对面这个男孩。
男孩,那时他们都应该被叫做男孩,TEENAGER。
“十多年了啊……”面对着星光满天而显得迥然不同的黑幕,为自己点上一支烟,不同于星的冷峻的温色的光。
从谦马在部落里因高原反应突然晕倒,JUDE就确定他是一个‘有照顾人的心却没有照顾人的能力’的家伙。果不然第2天轻轻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呈大字躺在床上的谦马和卷缩在沙发上的龙一。
JUDE思考着自己是任他们就这么睡呢,还是坏心地制造噪音让他们惊慌醒来。看谦马那欠揍的睡姿她真想一块石头扔去,要不是怕吵醒龙一,大概现在房间里已经杀猪声满天了。
龙一卷缩在沙发上,被子一半包裹着他的身体,另一半因掉落到地上。沙发旁的桌子上粗糙的陶碗里躺着几根烟头,经这么提醒JUDE才闻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烟的余味。
“这小子”JUDE将掉落到地上的被子那角拾起搭上龙一身上,在把陶器里的烟灰倒进垃圾桶里“小子啊,你就不怕随手拿着了一个古董吗?”
“古董?这个是古董?!”
之前还躺在那里写大字的谦马这时如幽灵般飘到了JUDE身后,弯着腰盯着她手上的陶碗看“古董?值多少钱?可以买机票回去吗?”
“……你·有·病!”JUDE说罢把陶碗往谦马头上敲去。
“别弄坏了哦~~~”谦马连忙护住。
“好吵啊!!!!!!!!!”这句是龙一的。
龙一很晚才睡,龙一眼圈很黑,龙一爆发出了起床气。
“大清早的你们是在赶集吗……?!”
“JUDE你听我说,其实龙一睡品很好的,很少见他有起床气,今天真是意外啊!”折腾清楚后大伙一起吃早餐,谦马头顶毛巾嘴啃面包。
心想[没睡品的是你吧],JUDE没好气地指着桌上的面包屑“你看都是你弄的。”
没清醒的时候耳边嘀咕着这两家伙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现在清醒了耳边依旧是这两家伙的声音……以前怎没发现谦马其实很能折腾JUDE其实也不是COOL GIRL……
“龙一”在龙一即将满脸黑线当头JUDE终于想起了正事“你不是说要上网吗,等下吃完到镇上网吧去。”
“原来这里还能上网的啊……”谦马好死不死又开始找JUDE的茬。
“你完蛋了,明天开始自己去玉米地啃新鲜玉米吧……”
2008.10.23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6-
现在是格林威治时间12:00,千叶凉平在东京的公寓里一边BREAKING一边哄小萤晚安睡觉;橘庆太顶着中午的太阳在阿尔勒的向日葵地里开始他的第一幕戏;绪方龙一在库斯科附近不知名的小镇上开始全新的一天。
地球是圆的,地球被分成了24个区,现在的他们分享着全然不同的三个。在这三个时区里,他们和着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又只关乎与自己的人生。
以前何尝也不是?钓鱼,爬山,野营,甚至对着金鱼看一个下午……这些事情的时候旁边那人绝对不是庆太。足球,电玩,健身房……这些事情的时候龙一也不会参与。有时会想,到底我们在一起的是什么时候?
除了做w-inds.的RYUICHI和KEITA外,绪方龙一和橘庆太有什么是能在一起的?
地球又转了一个圈,可我们还是相隔如此的空间和时间。
“这里有个小酒馆,可以上网”JUDE依旧驾驶着那辆老爷车风风火火,龙一坐在副驾驶依旧心惊胆战。
“在这种地方开酒馆?南美人真是极乐。”坐在后面的谦马伸前脑袋,双手搭上前面的椅背。
“不是当地人”JUDE一脸[没见识]的表情赐给谦马“说起来还是你们的老乡呢……”
“哎?!”
轮到龙一和谦马一起吃惊了。大约是他也很好奇,这么一个在各种旅游手册上都不会标明的小镇,他以为他算是特别的来客了。
“不会也是被你骗来的吧?”谦马打上椅背,痞痞地说。
“说什么呢!”一个急转弯JUDE方向盘一打,谦马惯性往后狠狠地倒,JUDE在前面大笑“谁叫你乱说话的。”
酒馆很小,JUDE把他们放到门口就去找地方停车,门头很印第安风情,要不是JUDE说是日本人开的,绝对会错过注意到吧台上那淡绿色玻璃小羊。
典型的札幌工艺品。
只有在札幌生活的人才会感觉到,那是属于札幌的东西,札幌的玻璃制品,札幌的颜色与特产,龙一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仿佛突然之间不再身处安第斯山脉里,而是站在羊之丘展望台,一眼望尽札幌市街,甚至是远远的石狩平原。
古人流离他乡,挖一池立一石,便以为是家乡的大河大山,以前读书时觉得好笑,而现在,却觉得真的不过如此。
——既然总这么想着,为什么还在这里?回日本去回札幌去,其实本来就很简单不是吗?
“绪方君……?”
隐隐听到的声音,带着札幌口音的日语。
龙一心里觉得好笑,原来看着来自家乡的东西,不但思想有幻觉,连耳朵都有了。
“绪方……龙一?”
哎?……目光从玻璃小羊上移开,抬头却见一张比自己还要惊讶的面孔,
“龙一?是龙一……?”
地球不断地在转动,然后不断地上演邂逅。
“橘先生喜欢向日葵吗?”
眼前突然出现一捧大大的向日葵,女孩的笑脸更像是一朵花。
按年龄来说,须贺杏奈比橘庆太整整差了一个时代,庆太曾好笑地问她:是不是像看叔叔那样看以前w-inds.的东西。女孩只是脸红着笑笑,然后说着:哪有哪有。
没有人永远十五岁但永远有人在十五岁。橘庆太的十五岁早已远去,但永远有人还在挥霍着这个年纪。
十五岁的新人,这个年纪这个头衔自己也有过。
“不过,还是北海道的向日葵可爱啊”杏奈呵呵笑着。
“哟?你是北海道人?”
“是呢,老家是函馆,但以前是在札幌学习,啊……就是绪方龙一和千叶凉平前辈那学校,他们可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呢。”
“远山……?”
“是啊,远山千明,完全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可以遇见你!”
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曾经在一起的少年岁月,陌生的是之后没有交合的时光。
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黝黑的皮肤,和记忆中的远山重叠的,除了名字,大概什么也没有了。
远山千明,曾经和自己,和凉平,同一个舞蹈学校的同学。
当年被选去东京的四个人中的一个。
w-inds.的[败部]。
“龙一,这是……”谦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警惕的语气与表情。
“你朋友?一起来这里旅游?”还没等龙一说话,远山很有主人意识地开口道“欢迎欢迎!!
”说罢一手揽上龙一的肩膀。
“以前在札幌的同学,远山千明”龙一看着这两人,随意地笑笑“这位是宫奥谦马,东京的朋友。”
2009.04.01 to be continued.
注释:据说当年最早去东京的有四个人,后来只留下了2位。在IVAN《他的歌》这个文里也提过
。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7-
每天在新宿的街头,我们都要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最后在这之中能成为知己的,少之又少。
所以,请珍惜每次的相遇。
2003年LIVE TOUR的时候,十七岁的绪方龙一站在台上说了这么一段话。
许多人猜测过这样的话语是为什么而说,但其实那时的龙一只是纯粹地想珍惜某种拥有过的东西,不管是短暂也好长期也好,那时的他还所在意过的东西。
那年的圣诞夜,2003年的12月,原本一起聚餐的计划,却在中途一个电话下,匆匆离开。他还记得当年庆太一直在挽留他,为此他还被KEN和其他的舞者嘲笑过是不是去约会。
再次见到庆太的时候,已经是假期结束后了,突然想起还没对他说[圣诞快乐],可看看日期,却有种为时已晚的感觉。
[新年快乐]当时说了这么一句。
他还记得听到他说完后庆太呵呵地笑脸,那是还属于十八岁的笑容。
当时想着,以后的圣诞一定要w-inds.三个人一起过,我们是一体的,我们应该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
可那年之后的圣诞,大家却总不在一起过了。
十八岁已经过去。
叶山拓亮的光碟架和他的书架很有一拼,这位曾经年轻有为现在依旧红火的制作人就算已经离开VF公司许多年,在人们心中却也一直是[w-inds.父亲]般的角色。
但其实74年出身的叶山比那三个少年大不了一圈,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带领着三个十几岁的小男孩,那时的w-inds.和叶山,或许赢的就在于那不成熟的生涩。
第一次为男性歌手写歌,《Forever Memories》是自己十九岁的作品,那时将自己未曾实现的青春构筑在了这三个孩子身上。
直到《massage》。
那是回顾,也是检讨,无论是他还是大家。
2007年的LIVE TOUR,那是最后一次身为VF的人,但也是第一次在LIVE上,为他们伴奏。
很有心的舞台设计,《massage》时从庆太的声音里他可以感觉到那种心情。
影碟发售的12月,也是自己离开VF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包裹,龙一寄来的。
里面是THE BEATLES全部的CD。
先是奇怪,抱回家的时候看到里面的信,却又笑了。
[六年前买好准备送给叶山先生的生日礼物,最后却没能送出,总觉得为时已晚,一直放在家里……]
[生日快乐……]
[……还有]
[圣诞快乐]
“原来龙一和远山认识!”JUDE停完车回酒馆就看到哥俩好的两人,唏嘘到这个世界真是小。
龙一和远山续着旧,谦马顿觉没落,JUDE好心地拉开他到旁边看风景。
“人家好久没见了,嗨,多好。”JUDE喝着啤酒爬在窗台上。
“虽然这个人没见过,但是[远山千明]这个名字是知道的”谦马也喝了起来。
“哦。”
“说了你也不了解的。”
“切。”
突然谦马把瓶子一放,整个脑袋趴上了桌子,一脸的不爽。
“切,小鬼。”JUDE鄙视道。
“远山你还真长高了啊”龙一比画着“那时我们都差不多的。”
“还好没选我,不然这样的身高可不好看了。”
“你是在损我吗……”龙一笑道,但又马上没有了表情。
“不提这个了。”远山拿出一支烟,为自己点上。
“现在也没有了”龙一说道“现在我也在这里了,不是么?”
“打算在这里长驻还是旅游?”
“说不清楚。”
“哟?”
“说不清楚,感觉很恍惚,就像看着这个小羊,其实我很想回札幌,真的,但是……”
把嘴里的烟放进烟灰缸,远山站起来去够吧台上的小羊,用衣袖擦擦,再递给龙一。
“这是藤真诗音的,还记得吗?”
“诗音?”
“比我们低一年的小师妹,当年你情人节唯一个一个巧克力还是别人送的呢”远山大笑着。
“你离开札幌的时候她本来想给你的,但没有遇见你,于是就让我转交给你”又点上了一支烟,远山换了个姿势坐着“但我没给你。”
“因为你被选上了而我落选了,于是就不想给你了。”突然很孩子气的语调。
龙一摇头笑了笑。
“但怕被诗音发现啊,于是回札幌后我就总小心藏着,直到来到这里,某一天整理行李箱里又摸出了这个。”
“现在给你,不算晚吧?”
望着远山,龙一呵了一声,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算了,你留着吧,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
“其实我也不想给你了。”目光的焦距突然变得模糊,远山叹息般说了一句。
2009.04.01 to be continued.
备注一:龙一07年12月2X日BLOG上的话
似乎时间一过去就很难再说出口了。圣诞快乐。
“新年快乐”不管说到到几号,也不会有为时已晚的感觉。
对于“为时已晚”有很强的抗拒感的我。
连作业也是就算过了一天也没法交出来的。
生日礼物也是,虽然已经买好了,但错过了给对方的时间,就一直无法再送出去的事也常常发生。
在6年前。打算将BEATLES的CD全部作为叶山先生的生日礼物,尽管已经买好了,最后却没能送出,放在了家里。
自己的CD丢失了以后,便打开了(CD),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已经不能再送了。是自己的了。
如果被说了想要的话,会考虑一下的。
然而,圣诞快乐已经没法说了。
备注二:《Message》的歌词
在找寻彩虹般光芒的旅途上/一一地装进行李/点缀着梦想的话语泛黄的照片/那宛如就像是给未来的信
时光飞逝完全不变的是/笑容焦急挫折/改变的风毫不留情地掠过肌肤/又是一个季节的变换
融雪后长出新芽的花朵正鲜艳绽放/与延伸的道路溶为一体/在那之中不曾消失的就是Message /寄托了那时候所有的想念
若是走累的话 /就拍拍肩膀休息吧/紧握著从过去寄来的信/朝向明日展开旅程
要用自己的脚前进这件事/每个人每一天都会觉得不安/即使如此潘朵拉还是打开了盒子/只留下名为希望的亮光
前方还有多远呢/被别离夺走等待著相遇/改变的风毫不留情地掠过肌肤/失去的你和香味在诱惑著我
在淋了一整晚雨的那一天/也对著放晴的天空呼唤/年幼时的我所刻画出的Message /在那时许下了所有的坚强
若哪天停下脚步的话 /要拯救这颗自责的心/不要忘记那封从过去寄来的信
与他人不同目标的那个地方/总有一天一定会抵达
融雪后长出新芽的花朵正鲜艳绽放/与延伸的道路溶为一体/在那之中不曾消失的就是Message /寄托了那时候所有的想念
若哪天停下脚步的话 /要拯救这颗自责的心/紧握著从那个过去寄来的信/朝向明日展开旅程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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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向温文尔雅的叶山不同,同样是对于w-inds.既像父亲又像兄长的存在,清水则严厉了很多。
刚带这3个孩子的时候,自己还能苦恼,那时还不到三十岁,虽然是做经纪人,但他知道其实有时他也必须是半个家长。
而现在,他的儿子已经去上小学了,而那曾经的孩子们,却也到了自己当年的年纪。
所有的人都已经成了男人。
他还是经纪人,但那个曾经嬉笑着唱《PARADOX》的男孩已经是个对着摄象机会哭会笑会演绎不属于自己人生的男人了。
“庆太君真入戏”旁边的导演助理笑着说用手肘蹭蹭清水“不会来真的吧?”
“怎么会”清水摇着头笑。
“当然是开玩笑的”助理也连忙摆手。
拍摄结束后清水一时半会没找到庆太,问了几位工作人员都说才看见的,这会不知去哪里了。
刚想打手机,却又摸到庆太的手机放在外衣里,而那外衣现在着搭在自己手臂上。
拍摄是在一家私人画廊里,画廊的拐角安静地立着一扇门。清水突然觉得自己不愧是做了这小鬼这么多年的经纪人,有时,已经熟悉到没有了隐晦的场所。
“你果然在这里。”
洗漱台上的镜子反射着靠着门的清水,和一脸水迹的庆太。
“就你那皮肤你还想冲冲水这么简单就卸妆了?日后就别为难化装师了吧。”
庆太看着镜子里一脸叹气的清水,先是一愣,待他说完,却也笑了起来。
“真是不舒服啊,你知道我其实很不喜欢弄这种粉底的……”从旁边纸筒里抽出一张面纸巾,将脸上的水迹吸干。擦脸的间隙原本低着头的庆太一抬头,在镜子里却也不见了清水的身影。
大家都是太熟悉的人,熟悉地已经不会把想说的言语给正面表达,熟悉地在沉默中就可以看见内心的独白。
清水关上洗手间的门,外面画廊里依旧热闹,灯光音响摄像准备着下一幕的拍摄,导演正在一旁和即将开始戏份的演员们说戏。
当周遭的一切都无关自己的时候清水就会觉得好累了,他很累了,他知道庆太也很累了。
年纪不大,却也十几年了。有几个人还能坚持十几年的?
他也曾经找庆太找得发慌,那是庆太刚要SOLO的时候,虽然早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消息一发出去外界的反映,还是让那个大男孩重重受伤。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整个公司找了好久,最后是龙一在洗手间里找到了他。
那时的庆太坐在洗手间里抱头哭着,大约是已经哭了一段时间了,声音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龙一只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隔着一米的距离站着。
随后赶到的凉平到这两人的时候也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和外面的人说找到了没事了,然后拍拍手对DANCERS说继续练习。
[庆太君一个人在台上,寂寞吗?]
之后的一个节目里龙一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在一些人眼里这或许只是一个暧昧的剧本台词,但当时身在后台的清水,是背后一凉地惊颤。
那一刻他觉得,没有什么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了。
作为经纪人,他觉得他对庆太的了解,大约就像是父母对孩子的了解,他可以猜到孩子把书藏在什么地方,却猜不到孩子藏这本书的心情和原由。但龙一可以知道,因为那书是龙一的。
龙一把书借给庆太,龙一已经不回来拿这本书了,而庆太却依旧小心翼翼地藏着。
或许庆太大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敲响龙一的门,然后亲自把书给他,只是,龙一已经不在那里了。
“仄,远山君的吉他可比龙一你的好多了。”
自从知道酒官老板远山和龙一是同学之后,JUDE时常带着龙一这[免费牌]来蹭喝,当然也少不了谦马。
作为乐队主唱的谦马总是会对远山品头论足,从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欣赏,谦马就差没去说服远山和他组乐队了。
“切!远山一站台上的话谁还看你?再蹦都比别人矮一节”龙一好气地说道。
“呀……最近我们乐队少吉他手啊……”谦马撑着脑袋做苦恼状,还一副要哭的表情。
这么一句,四下可都安静了。
“对不起……”龙一的声音。
“不用对不起我还正打算乘机找个美女吉他手……”
“……”龙一严肃地盯着谦马,就在气氛怪异而僵持的时候,他突然虎牙一露,笑着道“八嘎!”
“呀!真该让人知道龙一其实是个爱骂粗话的人!!!”谦马抓狂似地大呼“那些小妹妹被你
骗了多少年啊!”
“要不要试一试?”在谦马抓狂那会远山拿起吉他递给龙一“只不过没有演出费哦。”
谦马的大呼连忙变成了口哨,吹着口哨鼓着掌,像是看好戏又像是真的很期待“上上!!”
龙一笑笑,抓起吉他就抱上,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这样的触感了。
他记得他曾经说过,就算再忙的一天,都会弹弹吉他,再短的时间都好。
刚弹那会手指磨破了不少皮,原本就并不漂亮的手指更乱七八糟,为此还被那时的庆太笑话了好久。
庆太的手指很漂亮,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的手大概会让人觉得奇怪,但他的手就是这样。每
次庆太弹钢琴的时候,站在旁边的龙一眼里就总在看着他的手指。
突然觉得,原来回忆里有这么多东西是和那个人有着重叠。
“来一首《老鹰之歌》吧!既然都在这个地方。”
阿尔勒钴蓝色的夜幕下是橙黄色的灯光,纵然是入了夜还是极端着这里的色泽。
剧组下榻的旅馆位于老城区,窗户后面是一条狭窄的石子小路,却别致着开着一家晚上也营业的咖啡厅。
在顾客进出的时候,打开门时,时不时有音乐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地听着,大部分是法语歌曲。
“最近总能感觉到吉他的声音”撑在窗边看风景的庆太缓缓地说“拌着吉他的歌声。”
清水停下了手中的计划表,看着他。
“清水桑”庆太转过身,他不清他的脸,仿佛和身后钴蓝色的背景融为了一体“就像还是w-inds.。”
心颤了一下,清水的眉头皱了皱。
“或许不该和你说”庆太又转回身,语气却是轻快“但那时的一起的人,现在也就只有清水桑和我啦。”
“可我真的总能听到那声音……”骤然低沉下的声音,却是已经带着哭呛了“其实[我想成为的
,只是‘w-inds.的橘庆太’啊……”
[你一个人在台上,寂寞吗?]
2009.4.21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9-
虽然所有人都对凉平说,小萤真的特别像你,以前凉平会开心,但现在只有苦恼的份。
特闹。
小家伙第一次坐飞机,从新千岁机场出来的时候凉平重重吸了口气,以前总被FANS叫做‘凉魔’,多潇洒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一地狼狈。
姐姐带着儿子去旅游了,札幌的家里只剩老两口,老人家对小萤那是疼得要命,一到家里就抱着不放手,不然凉平完全抽不出身,要不是好友结婚凉平也不想这么折腾。
婚礼上许久没见的朋友都来了,大多数都带着妻小,没有看见千叶大嫂和那两个传说中的小魔女,大家不免挖苦起凉平来。
属于是那种年轻人的简单婚礼,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但凉平可没轻松,这边刚被挖苦完那边就一个个说着要和他照相。
“以前那舞蹈学校,最有出息的就是你和龙一君了”和凉平照相的人都散去后,藤崎才上前招呼。
“哪的话,大家不都是很好吗?迁上,小野,安崎……不都很好吗。”凉平示意周围谈笑着的人群说道。
“毕竟还是和以前学的无关,你现在再叫他们跳舞,绝对要先预约好医院的骨科”藤崎哈哈大笑“看看我们,感觉都比你老上了十岁。”
周围又开始聚集人潮,一群人又把凉平给围了个圈,不好意思地向藤崎摆摆手,藤崎也笑着举举杯子。
新婚的泽野已经被灌得在一旁扭了,几个喝醉了的男人东倒西歪地晃荡着,看见凉平的时候泽野举着杯子嚷嚷起来,拨开众人把凉平拉到了前台。
“现在,有请w-inds.的队长——我们的兄弟——千叶凉平——”
台下的众人都喊了起来,凉平不知怎地就被推上了台,之前婚典用的彩带还留在台子的地板上,踏着这些闪闪的东西凉平突然觉得好笑。
“来一个来一个~”那些已经不再年轻的同学有节奏地鼓起掌,嬉笑着,在那笑容里无论是男是女都像是回到了那个青春时代。就像那个时候每次LIVE上痴痴地望着台上的他们的那些少女与少年。
凉平搞笑般地举起两只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样的举动引起了更大的笑声,那些笑着的人中有以前的竞争对手,有以前的排挡……无论怎样都是同样追求过梦想的人,在同一个年纪里。
音乐响起,意料外的居然是《美丽风采》,凉平吃惊地望着在一旁放音乐的泽野,对方笑笑比了个W的手势。
身体永远比大脑先行动,那种几百遍的练习和演出是岁月所无法磨去的痕迹,第一个音调的响起凉平就不由自主地舞动了起来,连自己也惊讶那份娴熟。
[……说着过些日子就会忘记,说着就算想也没有用,覆水本就难收,总拿在手上的照片依旧完整,你依然美丽……]
本来就是失恋的歌曲却被那个庆太唱得兴高采烈,跳着的凉平更加觉得好笑,于是明明是悲伤的意境却在凉平的带动下,各个乐颠颠地跳起笑起。
PV里的镜头一个个浮现在脑海,说起来那天也是在一个舞台上,左边是庆太,再左边是龙一,那天庆太很白痴地举着个充气的哑铃说很重要扔到观众席上,龙一斜着眼睛说着八嘎。
他一直还在跳舞,现在的千叶凉平已经是个很出色的编舞了,公司准备推出一个新的组合,他已经像当年的KEN那样去指导那些孩子了。
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着RYOHEI,延续着w-inds.——有次他和秀香说起时,温和地说道。
秀香并不了解属于w-inds.的RYOHEI,这个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和他交集着或将交集着大部分的生命,但那个属于TEENAGER的年代却孤高地束立着,那是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w-inds.,三个人的时代。
‘三人成风’。
想到这四个字心里一颤,莫明地泪水就想涌出。
他还记得每次LIVE后流泪的味道,真正流出的泪水其实只是心中伤感的百分之一,相对于对FANS的感动和感谢,更多的是对于每次走下后台之后,对于不确定未来的哀伤。
要是LIVE永远不结束多好,永远这样跳着唱着,永远作为w-inds.的队长RYOHEI多好。
人总是贪婪的,可所有的贪婪不都只是为了掩盖那些害怕失去的恐慌?
台下的同学有些已经跳上了台了,毕竟都是有点功底的人,虽然因为生活和岁月的流逝而笨拙了许多。突然之间台上热闹起来。有人也流出了泪,但嘴角却是笑盈盈的,那是发自内心难得的高兴。
音乐里年轻的庆太还在那里没心没肺地唱着歌,LIVE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凉平心里对自己说,只是一个时代结束了而已,而舞蹈,我们不是继续跳着嘛?
“太多的人絮叨着东南西北,却有口无心,于是常常辨错方向迷失了自己。在向日葵眼里,只
有太阳才是膜拜的偶像,才是朝圣的地方。所以,无论山叠群峦,高楼林立,还是迷雾层层,
只要红日能够穿透,他的心头就永远是一片温柔的开阔地。”
须贺杏奈坚韧的眸子凝视着对面的庆太,阿尔勒的向日葵在他们身后张扬地开放,杏奈乳白色的连衣裙在这样的阳光下近乎于不真实地飘渺着。
“卡——”
导演一声OK四周就马上喧哗,灯光化装音响各个工作人员人头窜动,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杏奈像没事儿人一样一蹦一跳地跑到太阳伞下喝水去了。
“等下再补几个特写,杏奈你先准备一下。”导演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然后是庆太的。”
庆太站在导演的监控器旁看着摄象,那种透过一个小小的屏幕看人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仿佛很近又很远,明明就站在眼前,却因为观察的时候隔着了一块镜片,又变得了不真实。
“这个角度看须贺,还真有点像以前你们w-inds.的那个龙一”副导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庆太看着屏幕,摇摇头“不觉得。”
“不像?”副导演耸耸肩“大概是你看多了,我觉得还蛮像的,当然除了那下巴,龙一君那下巴可特MAN。”
清水突然眉头一皱。
2009.4.25 to be conit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10-
我愿航行到远方
像来了又去的天鹅
一个人如果被束缚在地上
他会向世界发出最悲惨的声音
最悲伤的声音
对于许多人而言关于安第斯山脉最早的印象大约就是这首《老鹰之歌》,一种接近天空的自由与豪迈,就像一只飞跃高山峻岭的苍鹰,做一个关于自由飞翔的美梦。
龙一喜欢鸟,他可以把老虎给了庆太,然后对于鸟这个选择却绝对不会妥协,如果人能够飞翔只是一个梦,那在梦中能够飞翔,也是好的。
然后,在梦中坠落。
龙一觉得自己是个御风而行的鸟,飞翔着但却不是自由的,无数次试图摆脱风的束缚,但结果却是没有了风连飞翔的气力都没有。
在坠落的时候他发现其实自己不是鸟,所有的人都只是纸做的风筝,被风托起的那一刻以为自由了,却忘记了前有风后有线。
剑御人或人御剑,人可以控制手中的剑,却永远也控制不了真正自由的风。
没风的那一刻重重地下坠着,那是脱离大地的惩罚,回过头时看到了身后的线,线的那端在大地上谁的手上。
他看到了不知所措的庆太,握着那根线的末端。
回去的方向。
同样是被风所决定的方向,原来蒲公英才是没有后路的自由,而自己身后总有着羁绊。
[八嘎……你把线收起不就好了吗……你这个笨蛋!]
[可是,你不是要继续飞翔吗?]
一身冷汗。
龙一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地清冷的月光,窗子开着小缝,无风。
谦马裹着被子睡在地铺上,包得像一个卷心菜,用脚踢了踢没有反应,看来睡得真是香。
已经来这里多久了?
总要有回去的时候。
想起梦里的庆太,其实,我们都是不自由的。
JUDE把钥匙交给了龙一,说要到库斯科一趟,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没吃的话就去找远山——
最后一句特别注明。
一早起来没看见JUDE,谦马哭丧着脸,嚷着他也要去库斯科,弄得龙一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你和远山叙旧我就只能去找JUDE了啊……”
“有病!”
龙一甩下一句就走了,谦马饶饶头又跟了上去。
“走,打包,去库斯科!”
“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
“我去旅游!”龙一收拾起东西“东西都带好,我们去马丘比丘。”
“啊?”
谦马混混沌沌地被龙一牵去了镇上,一切准备就绪却发现原来去库斯科的巴士一天只有两班,清早一班已经走了,大概JUDE就是这么去的,然后剩下的就只有中午的了。
回去也不是,最后只好又去了远山店里。
对于酒馆来说现在还太早,在店门口敲了许久的门才看见远山耷拉着脑袋出来,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
“去马丘比丘?”迷糊中远山从吧台拿出一包烟点上一支“还没去过?龙一你来了这么久了。”
“我是想最后才去那里的”龙一摇摇头“原来是打算离开秘鲁前才去。”
“那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远山认真起来,嘴角微微抖动“你要离开了?”
“是的。”
听龙这么一说,谦马毫不掩饰地乐开怀,就差没在原地转圈圈。看着谦马那滑稽的样子龙一只觉得对不起他。
所以,回去吧。
他一直觉得自己属于这片老鹰飞过的土地,但谦马不是,庆太也不是。
他觉得自己够洒脱,他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但最终,还是看到了自己的虚弱。
除非有一天,绪方龙一的人生里不再有其他人,不再有人的人生里有他——才能心气开阔地站在这块土地上。
无人在意梦中的坠落。
“很突然,怎么觉悟的?”远山放下手中的烟,却点上了另外一支。
龙一耸耸肩,没有说话。
在远山的店里坐到了中午,看了表时间差不多了,龙一背起背包去和远山道别。
“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远山说“看得出你去了那边后就要直接回日本了,我有这种感觉。”
“是吗?”龙一理理头发“难说呢。”
远山看着窗外的群山,和着那耀眼的阳光,叹了口气“那个东西你带走吧,那个小羊。”
“哎?你不是说不给我了吗?”
“真的不想给你,但其实本来就是你的”远山笑笑“当年诗音这个丫头很喜欢你,这个是她本来要送给你的。”
摩挲着手中的小羊,远山的眼神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回忆里。
“后来你出道了,她还一直喜欢着你,喜欢着你和你的团体。”
“她说,龙一君很喜欢印第安文化,他一定回来这个地方——那时的她是指着地图说的”远山
比画着那个地图的大小“她说对了,这么多年后,你还真来的。”
“所以,给你吧,这些都是她的愿望。”把那个玻璃小羊放进龙一的掌心,远山终于露出了舒
心的笑容“真好,一切都完好了。”
他突然很想问问关于诗音的问题,可看着远山那安然的表情龙一怎么也开不了口。玻璃的小羊
在自己手中渐渐有了温度,龙一握紧了它。
他想起了JUDE,他想起了JUDE说的,[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所以才要浪迹天涯],
他想起JUDE也是什么也没有问他……他想起或许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开开心心去旅游吧!”解脱了似的远山拍拍龙一的肩膀,迎着太阳笑着“不要想那么多,爱着RYUICHI的人多着呢,别一副孤寂的表情呀~!”
在这个诺大的星球上,爱着你的人很多,也一直有人爱着你。
我们总想着浪迹天涯,也总忽视了那个在天涯之外,等待你的人。
2009.6.12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11-
在阿尔勒的最后一场戏了,周末大部队就要回日本,去拍摄外景在日本的那部分。今天在阿尔勒拍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全剧的最后部分,相对于之前的拍摄,在时间上过了十五年。
所以,这是一场讲述十五年后剧中人物相遇的戏。
剧中每个人的结局都不一样,但都有属于他们结局的地方。摄制组也兵分二路,庆太和杏奈这组去的是当地的一所学院。
场工们在做最后的拍摄准备,庆太乖乖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化妆师摆弄着,看着化妆师从包包里拿出的东西,再加上她那坏笑……庆太想着自己‘长了十五岁’后的造型……不免背后一冷。
“迁本小姐,能给个镜子让我看看吗?”
“吓?橘先生你信不过我是不是?”
“哪会……”
“那就不要说话,让我好好地把这胡子粘好……”
杏奈很无奈,化妆师说因为她的化妆太花时间,所以清早四点就被拉起床开始弄了,人家都是化妆往年轻上化这次却要弄老。好端端的十五岁小姑娘弄成了三十二,想想自己以后就真是这
样子,莫名觉得害怕。
顶着一个三十二岁的造型出房间,在大厅和其他人汇合的时候,觉得这身打扮很伤人的杏奈却看到依旧二十七岁的庆太,一脸素颜地在沙发上打PS。
“为什么庆太君还是正常样……”有点不平衡的杏奈对化妆师说“难道他不用化妆吗?”
“庆太君的比较简单啦~”
“哟,您的意思是他比较老吗?”说罢杏奈有种解了一时之气的感觉。很莫名的一时之气。
到了拍摄场地后化妆师只是帮她补补妆,就和另一位同事去弄庆太的胡子去了。制作组的其他人都在布置场景,演自己儿子的那个小鬼只粘在现实中‘他的妈妈’身边,无聊之极的杏奈也
跟着化妆师去研究庆太。
“迁本,怎么还没弄好?”
“我刚一弄好他就笑起胡子掉一地!!!!”
“恩,庆太君你要是再裂着嘴笑让胡子掉,我们可就要用强力胶了。”
一脸很有艺术家气质的胡子的庆太无奈地坐在中间,两旁两外化妆师大姐就着他那胡子对他进行着教育,杏奈在旁边听着就觉得好笑。
想象着自己脸上的胡子,再看看准备好的戏服和眼镜……庆太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像怪叔叔。
正式开机。
剧本里庆太要走过这个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尽头转角的小厅那遇见带着自己儿子的三十二岁的杏奈。
走廊是开放式的,建筑的石块显示着它的年代久远。因为是在二楼,所以采光不错,生长茂盛的花树斑斓的影子印在走廊另一端的石墙上。随着微风的吹拂影子也缓缓地摆动,仿佛一切又
回到了那个宁谧的年代。
要不是粘着胡子的皮肤有点痒,庆太觉得他会这么一直走下去而浑然不觉。
一旦到了尽头的转角,那么这个故事就结束了。他知道。但他所扮演的角色不知道。对于角色中的他而言,这只是普通的一天,而这条走廊在他之前的学多年里想必每天都要走上几次,这
样的风景他也早就烂记在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角色中的他会留在这里。庆太觉得作为一个演员还是不要去窥视角色的内心来得好,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和自己相差甚远的角色。
‘相差甚远’——他曾经这么和请水说过。清水只是笑笑,但那表情他看得出是否认。
‘我觉得你们其实挺像的’他的眼眸仿佛这么说。
‘我可不是这么犹若寡断的人’庆太说道‘我可是挺干脆的。’
“咔——”
导演的声音将庆太拉回现实,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已经到尽头了,那些斑斓的影子都已在身后。
“准备下一场。”之前宁谧的走廊突然热闹起来,而几乎就是那么一小会儿,灯光录音摄像各立其位,一切都又安静了。
杏奈扮演的女性站立在尽头的转角那,手里牵着她的儿子。这时庆太才发现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挂着凡.高向日葵系列的一副,绝对是导演故意的安排。
她的眼眸依旧带着少女所特有的味道,那是没有经历过许多人生起伏的年纪才会保有情绪。望着三十多岁容妆下那十几岁的眸子,庆太不知道是该说是演出失败呢,还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是的,因为在这一刻,三十二岁的她遇见了十五年未见的他,纵然身边带着自己的儿子,可在这停止了时间感觉的长廊尽头,仿佛时间停止了也退后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时代。她非人母,只是一个怀抱着青春与梦想初来此地的少女,面对着同样年轻的他。
这样的想法让他为之一颤。他无法窥视自己角色的内心,却感觉到了对方的心理,他几乎是下意思的欲言又止,如同剧本里要求的那样。
“先生——”杏奈轻轻地说道,用着疏远而又尊敬的语气“我是您的学生葵新武的妈妈,以后就请您的多多指教了。”
下一秒,一只像是受了惊的飞鸟,拍打着翅膀飞离花树,发出一阵鸣叫。
这个声音是剧本之外的意外,但庆太却觉得再适合不过了。如果故事里真有这么一阵撕裂的声音,大约那个家伙就不会如此公式化地说出下面的台词。
“哪里,您的孩子非常聪明”他如同每一次对每一个家长般的语气“葵女士。”
称呼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几个字的改变就是天壤之别。
听到‘葵女士’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虽然掠过一丝愤恨,虽然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哀凉。
而庆太只想到龙一所说的四个字。
‘为时已晚’。
当龙一和谦马达到库斯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火红的夕阳印着奇峻的群山,在明暗的轮廓间突显着‘太阳之城’的圣洁。与城里白墙红顶的建筑也相互辉映着。
和刚来那会儿完全不同的天气,自然也有不同的心情。
“夕阳~真美丽~~~~”从颠簸的汽车上下来,终于站在平稳的大地上了,谦马也终于从章鱼般软身无力,变成现在的气壮河山。不过对着夕阳摆奥特曼的造型,还真是有点傻啊。
“我要为这片夕阳写首歌”谦马突然说道“回日本的时候做下次演出的主打。”
“哟?”龙一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说起来本因音乐而结识的两人,好些日子没谈到音乐了“叫
什么名字?”
“《惜しむ朝》”谦马得意洋洋。
“你这是在为夕阳写的还是朝阳啊?”
“啊!等写好你就明白了~~再说这个‘朝’也可以是‘今朝’嘛,你说是不是?”说罢谦马自顾自的哼起了小调。曲子有点陌生,大约还真是他在为这个歌曲做的曲子。
“钴蓝色的夜,我开始怀恋你的颜;等你直到朝阳升起,我在夕阳落下时才离去,只惜今朝未见你……”
“有点傻呀”龙一皱皱眉“好像八十年代的歌词。”
谦马顿了顿,挠挠头“确实真的好傻。”
在电话预定的地方终于等到了JUDE,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她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谦马一时没认出来。
因为是一家酒馆,人不少。JUDE进来了却找不到目标,东张西望。龙一招了好久的手她才看到,不好意思地小跑过去。
“真是,下次约人要找个生意糟糕的店”JUDE说道“你们怎么来啦?”
“他说他要去马丘比丘”谦马指指龙一。
“哟?这么说你真要回去了?”JUDE放下手中的背包,点了一杯啤酒。似乎很渴地一次喝掉了一大半。
“也是”放下酒杯JUDE叹了口气“虽然可惜,氮既然是来散心的,散完了也就该回去了”想了
想又说“还是该回去做正经事去。”
“是啊。”龙一笑道。
“年纪也不小了。”JUDE的语气开始有点不高兴。龙一只当她是因为他们的离开而不舒服。
“对不起……我……”龙一开口道。
“吓!又什么好对不起的?”还没等龙一说完JUDE一个手掌拍向了他脑袋“这么多年来来去去我也看多了,只是今天情绪低落——当然这低落不是因为你们,你们可别想得太多哈……”
龙一连忙点点头,谦马也就没做声。来这里这么久了习惯了JUDE的没心没肺,这样的她第一次看到,让两人都不好说话了。
2009.12.10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12-
买到了第二天去马丘比丘的票。因为近年来游客的增加对那里的环境造成了破坏性的影响,早已经对每日游客数进行了限制,有时遇上游客团多,倒还真是一票难求。
相对于那个小镇里的大房子,JUDE在库斯科的住所就显得太清简了。进门后那狭长的客厅更像是过道,卧室很小,还好东西不多所以倒也未见得拥挤。而这‘不多’是因为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台衣柜。
JUDE至始至终都没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只是简单收拾了这个房间的被单,然后对龙一和谦马说道“今晚就先将就将就吧。”
如果身上多金的话,看到这光景谦马一定会说‘怎么好打扰呢我们去找旅馆就好了’,因为怎么看都知道这个是JUDE的房间。但可惜宫奥先生并不多金——库斯科的客房价格实在贵的离谱——
“比之前那小旅馆好多了”倒是龙一点点头就把行李往空地上一扔“哈,老外就是壮,单人床的大小在日本都比得上双人的了。”
这话说的谦马实在不知道什么意思,也只跟着点头。
JUDE呵呵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你搞什么,扭捏!”
“谁?”
“你!”
谦马哼哼一声,扔下背包抱起枕头倒下就睡“我占着这边,龙一去那边。”
半夜醒来时,外面下起啦大雨。磅礴的雨声,连窗户都在作响。
谦马混混沌沌地爬起来,怕惊扰龙一,他用一种毛毛虫蠕动的方式挪下了床,走到床边检查窗户是否关好。
刚一拉开窗帘就一阵闪电从厚厚的云层劈下来,‘噼啪——’一声吓得谦马大脑里的睡虫集体逃窜,顿时精神倍增。
其实是吓到了……谦马吸了口气。
这时看到旁边房间里还亮着灯,想想这刚被吓跑的睡虫一时半会回不来,既然JUDE还没睡,找她聊天也不错。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谦马对JUDE还是挺有好感的。这个世界从不缺少红颜,缺少的是红颜知己。有时谦马私心地想,要是他们能认识的时间长一点,或许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所以虽然晚上去别人房间,就算只为聊天,其实也不妥。但谦马却突然有种非去不可的冲动。
‘嗯……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几乎没有了吧……’
看了眼睡的打呼的龙一,谦马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意外的,在门口就撞见了JUDE。
“?!”两人都被吓到,JUDE手中杯子里水差点洒翻,抚着胸口靠着墙,吓得大喘气。
“死鬼!想吓死人啊?!”
“额……对不起”其实谦马也受惊不小,但因为他的反应没有JUDE那么大,于是就得默默承受‘去吓人’的角色……
“怎么起来了?”
“额……”谦马挠挠头,转而一笑“我口渴了。”
JUDE看看自己手中的水杯,再瞟了一眼谦马“我帮你去倒。”
“我也去”谦马说道“睡不着吗?一起聊天啊~~”
突然JUDE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睁大的眼睛,看地谦马一阵紧张。谦马思考着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我没有那个意思啊……但是我现在说我没那个意思是不是更加显得有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欲哭无泪。
但JUDE只是停下来,点点头“好啊。”
“哟。”
“有样东西,给你看看”JUDE想了想,淡淡的说道“可能我也想找个人说说吧……”
谦马从没想到,他在库斯科这个地方,居然能看到这种东西。
在日本的哪里看到都好,但就是在这个海拔千米的古城里,在这么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看到这些……
熟悉……陌生……
看着一旁的JUDE,她只是笑笑“没想到吧,在这里都可以看见。”
“我没想到……”谦马看着那一张张画册,和着一张张光碟“他们都红到这了,哈!”
说罢谦马用着打量的眼神盯着JUDE,低声道“你知道他是w-inds.的龙一,才一开始这么照顾他?”
对着谦马提防的语气,JUDE只是继续笑笑,随手翻开一本画册“不是,这些是我朋友的,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
“你的表情似乎是不相信”JUDE继续说道“无所谓,反正我说这些都不是我的,我以前也不知道什么w-inds.什么RYUICHI,照顾你们纯粹是缘分,就这样。”
JUDE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谦马就这么看着她“我相信”转而微笑道“w-inds.也好,w-inds.的RYUICHI也好,都是过去的东西了。”
“对!”
“那这些是……”
“最近是以前一个朋友的忌日,整理她留下的东西,啊……其实我每年都会整理,只是每年都会重新整理出来一些”JUDE揽揽头发“我以前并没有在意这些东西,因为怎么看都像是过期的杂志和受潮的光碟。”
谦马打开一张光碟,果然已经坏掉了,从包装上可以看出拥有人其实很有心去保护,连封皮的包装膜都是小心撕开的,但似乎是保存的环境实在糟糕。
“那天听远山一说……我才想起……”
“远山?”
“我那位朋友,就是他所说的‘藤真诗音’。”
“啊!”谦马翻阅画册的手猛地抬了起来“那你怎么……之前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的,我想连远山都不知道我和诗音是认识的”JUDE低下头,像是回忆着往事,嘴角微微笑着“当年她来这里做毕业修行,她的导师和我算是旧识,所以我就在这里照顾她——其实就是做做导游啊,陪同之类的。”
“后来她死了?”谦马吃惊道,他想起那天在小镇里,远山的欲言又止……
“恩”JUDE点点头“在一次去马丘比丘的时候死的。”
听到‘马丘比丘’四个字,谦马心中猛得一颤。仿佛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表情,JUDE看了他一眼“那天大雨,很大的雨,发生了山崩。”
“马丘比丘那里本来就很脆弱”她抬起了头,像是仰望着什么“它想和它的时代它的臣民一道归入宁静,可人们总要将它活生生拔出来欣赏,于是它生气了。”
最后一句的语气变成了调皮,但却改变不了一阵阴冷的气氛,特别是“明天我们还要去那里啊……大姐你不要说这个好不好……”
“啊,那说说这些东西怎么办吧?”突然语气变得活跃,JUDE摊摊手“我该寄回去她老家,还是怎样?”
“嗯……给远山?”谦马想想“不过他好像对龙一有点……怨念啊……”
“哎……”JUDE看着这一桌子的东西,抚摸着那些印刷出的面颊,感受着她永远也无法明了的那个女孩的心情,印刷品怎么抚摸都不会有温度,就算有,那也是自己皮肤的余温罢了“那个傻丫头,干脆我一把火把这些都烧了!”
还好JUDE没有说道做到,虽然谦马觉得哪天她可能真的气血攻心扛起这箱书碟,就在这么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一把火真给烧了——但她今天没有这么做,可能是考虑到被龙一看到她在烧w-inds.的东西,无论什么原因,都会让龙一尴尬。
她只是把东西重新放回箱子,拖到房间的一角,再用一块彩色的布仔细罩好。
一时谦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JUDE好像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要说,但两人一个没有走的意思,另一个也没有送客的趋势,于是就这么安静了一会,谦马晃了晃身子,似乎在找话题“呀,这么大的雨,这么个下法,明天早上总该下完了吧?”
JUDE微微皱了皱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玻璃上印着她的脸,仿佛雨水打落到的是她的脸上,逆着房间里的灯光,叹了口气“不一定。”
这话让谦马很泄气。
“注意点就是了”意外地JUDE语气变得十分严肃,甚至是微微颤抖,她的右手不知主地抓紧了窗帘上的流苏,一种莫名的不按悄悄流窜出来“这里时常这么个下法的,自己注意点就好了。”
“你这样让我很不安。”
“说实话……”JUDE抓着流苏的手更紧了紧“我也不安。”
“不喜欢这种下雨的夜,让人莫名的不安。”
2010.2.10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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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二天清晨,晴。
那是真正的晴,就像一个玻璃杯,全新的玻璃杯在射灯下闪出的光,和用了许久的玻璃杯是全然不同的。
虽然那场降雨让昨晚的心情跌的挺惨,但是一大早看到这么棒的天气,也让谦马莫名开心起来。
打开窗户,恨不得对着天空大吼几声。
龙一像往常一样睡眼朦胧地刷着牙,谦马说他没经历昨晚的狂风大雨,是不会理解一早看到阳光的兴奋心情的。
“你那兴奋的心情还是先保存起来吧,今天可是去马丘比丘,不要还没上山你就兴奋过度”龙一收拾着包裹“轻装上阵。”
“于是我们就是那种最俗气的‘一日游’?”谦马露出苦脸。
“最近是雨季,还是不要在上面待太久。”JUDE接话道。
谦马看看龙一、再看看JUDE。“我明白了……原来龙一君你不是真想去哪里玩,你是想‘去’罢了……”
“哦?”
“这不就是和旅行团一样了嘛!!!!!”谦马一个华丽的转身,扑向窗户大叫。
抗议无效,‘旅行团’老大拒不更改行程。
龙一和谦马每人背着一个背包,坐着售票处派来的巴士到小火车站。JUDE说这2张票是好不容易抢来的,还幸亏她和那个售票点的管事熟。开始还以为是她故作玄虚想邀功,坐在车上一看才知道此事不假,比如现在整个车都是一个团,就他两是路人。
还是个老年团。
上车的时候他们尊老爱幼让老人家先上,这么一让还真没停了,一个接一个的老人,行动又缓慢,一下又忘这个一下又忘那个……光是上车这件事就花了快半小时。
龙一他们是最后两位上去的,在他上车那会儿他看到大胡子司机一脸解放的表情,但想想等下车还要再这么半小时,他突然觉得要祈祷这是个好脾气的司机。
还好下车的时候老人家们大概也是兴奋之情难以言表,移动速度比之前快了30%。二十分钟后,龙一光荣的下了巴士,顺便还看了眼司机。
司机飞似地往回跑,内心大概在吐槽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他多少事儿,简直就是绝尘而去。
原计划的那班火车也在这绝尘的灰尘中远去……龙一只得买了下一班的票。
在等火车的空隙,谦马在附近溜达时看到一队装备齐全身材硕壮的好汉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连忙拉拉龙一“这里还有徒步的吗?”
“有啊”龙一点头。
“呀!我们也徒步去吧!”想着等下100公里要开2个多小时,谦马都有种绝望的感觉。
“不错的主意”龙一摆出一副思考中的表情“走三天罢了。”
“三天?!”
“三天,不过是印加古道,应该走起来很嗨,咻~~一声就到了。”
“咻~~~~~~~~~~~~~~~~~~~~~”谦马用食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当我没说。”
火车比想象中整洁,当然价格也不菲。进车厢的时候龙一又看到那群老年团,顿感世间无常——不过想想本来就是一辆巴士来的。于是不无常就有常了。
现在这火车是英国公司垄断运作,速度、环境都比以前好很多,出发前资料上都是介绍4个小时,现在缩短了一半。不过100公里2小时……对于习惯于新干线的人来说还是太……
“新干线那是赶路用的,这是观赏用的,完全意义不同嘛!”坐在座位上龙一安慰着谦马“这
风景,日本可绝对看不到的。”
确实看不到,完完全全不一样。
要是说之前在库斯科还在身外中的感觉的话,进入马丘比丘之后,那就是身在此山中。
连之前在城里看到的温柔的乌鲁班巴河,就顿时气势汹汹起来。没有一丝平静的空间,每一个毫米都像在翻腾。靠近河边的山石由于崩塌,泥石都滚向了低处,大的石块堆积在河边,泥沙混入了波涛的河水里,河水泛着淡淡的赭石色。
车厢里开起了灯,龙一才发现外面已经阴暗了下来。
之前还晴空万里的天,进入山地后,顿时像是进入了一个云层叠堆的世界,越来越厚。
透过车窗的玻璃,龙一已经分不清、或者是不知道,这一片,纯粹是云,还是其实是一片被云遮盖的山。
“这里看不见,其实那里是一片雪山。”对面的老头在窗户一块上画着圈儿“黑山白雪的,非常漂亮。”
一听雪山龙一来了兴致,想多交流几句奈何英语太烂。两人乱比划着手语加肢体交流,老头还献宝似地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其中有张就和刚才的风景很像,所不同的就是背景是一片之前看不到、被云层遮盖的雪山。
老头又高又胖,从行李架上取包和放回去对于他都是一次幅度不小的运动,这让龙一对他怎样上山产生了强烈了好奇。
老头呵呵说,其实他是陪老伴来的。
老头一脸好笑地对着小龙小声说:年轻时老太婆总想来这里,他一直在放她鸽子,放啊放啊就放到50岁了,老太婆怒了,每年都要他陪她来一次。
“真不错”龙一点头。
“其实吧……”老头子用英语一个词一个词地说“……其实她只是想有个人陪她去马丘比丘而已。”老头耸耸肩,露出一个既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2011.6.10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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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跟我一起爬上去吧,亚美利加的爱。
跟我一起吻那秘密的石块。
在库斯科的时候JUDE给了谦马一本日语的旅游手册,扉页上就是聂鲁达《马丘比丘》的节选。
书有点历史了,有几页还有折痕,虽然上面写着[最新版],几年前的最新。“别挑剔!”JUD没好气地说。
“我想想啊”谦马拿着书皱着眉头“日文的,这书难道是那个藤真诗音的?”
“是”JUDE点点头“难道还是我啊?”
“这么说……”谦马连忙将书放的远远地,阿弥陀佛状“这么说这个不就是遗物了?”
“遗你个头!!!!”JUDE一个飞脚过去。
行使了半程,龙一和老头做着跨越语言的交流,不知所以的谦马抱着手册恶补。
和户外运动爱好者龙一不同,谦马自认自己对地图什么的完全无感……一条路没认真走过十次,在他大脑里都不会有存档,倒是对扉页的诗很有感觉。
他没有问为什么JUDE没有把书给龙一而是给了他,他觉得或许是JUDE在嫌弃他的无知——可是,本来他就不是龙一、出于爱好来了这里。对于这个行程本身,他现下在这里,完全就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莫名其妙’这四个字串上脑海的时候,不禁抬头看了看车厢。
车厢里热闹非常,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操着不同的口音语言做着不同的事。有人拿着相机隔着玻璃车窗照相、有人在相互交换各自的纪念品、有人无视旁人地谈情、还有几个大约是过了半程兴奋衰败趴在小桌上睡觉……
蓝色的车厢、外面厚重的云层、仿佛向天而去的轨道,让谦马有种大家手拉手嘻嘻哈哈奔向天堂的错觉。
想到这,望着手上的书,他又不禁联想:几年前的某一天,下着雨,那个叫藤真诗音的女孩儿是不是也这样坐着火车,奔向她的天堂,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的雨一定是气势磅礴,如同这里的山、这里的河、这里的云一般,这里的什么都是气势磅礴的。那气势磅礴的雨下了一整夜又下到第二天。她冒着雨赶上了火车。火车上依旧人头攒动,雨水打着车玻璃,迷迷茫茫一片看不到外面。她专门买了靠近车窗的票,于是这样的雨水让她有点失望。
这样的想象,让谦马有种时空交错的异感,仿佛前面某个座位,会有一个女孩,站起来、转身、走向他们、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什么……
突然打了个冷颤。
什么嘛!!谦马内心咆哮着。望了眼手里还拿着的书,冷汗再度袭来。什么嘛!果然是遗物啊!!遗物拿不得啊!!拿了会见鬼啊!!见鬼啊!!!!!
“哟,谦马你怎么了?见什么了?”
回神,扭头,谦马看到龙一一脸惊恐地盯着他,那本见鬼的手册已经在龙一手里握着了。车已经进入一块谷底,窗外可以看见河岸的村庄,已经没有之前那种云层压抑的冷峻了。
谦马大脑当机三秒,回答道“太神奇了,我居然这样就睡着了。”
“唉?”
“还做梦了。”
“哟”听他这么说,龙一想是有了兴致“什么题材的。”
“鬼片!!”
“见鬼了?”
“恩。”
“那你继续睡吧”龙一握着手册向谦马脑袋上拍去“多见几个。”
“喂!这可一点都不好笑!!”挡下龙一扬下的手,谦马顺势夺过册子“此乃JUDE大姐头赐给我的神物,要是有半点损伤,她必将我分解之,到时候你想将我重新组装都困难。”
听他这么说,龙一瞬间一副八卦的表情,靠上去小声道“你们果然好上了。”
“好你个头!”谦马连忙推开龙一,怜悯道“我看你是最近欲求不满脑袋里开始想这种话题了,忍忍啊乖,等回日本我一次介绍一打妹子给你,让你荷尔蒙从此绝迹半年。”
“得了吧,你认识的能被称作‘妹子’的都没一打、打个对折都困难”龙一摊手“说起来我是要关心一下你这个问题了。”
“晚了”谦马转而痛苦状,埋着头扑在龙一肩膀上“你现在才想起关心我,我已经步入歧途了。”
“好了好了~~”这样的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还真要‘步入歧途’了,龙一想着怎样岔开话题,瞟了一眼窗外,连忙拉着谦马看着窗外转换话题。
“看,有人在上面骑山地车!”龙一指着窗外山上那个小点点。
“哇,天是蓝色,云是白的,山是绿的,人是红的——穿的这么红还真有英军风范。”谦马的吐槽像是停不下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思维真开阔。
不管他自娱自乐似的思维开阔,龙一努力将话题拉回“这段貌似是印加古道,徒步游的路线就是这个。”
“哦!”谦马表示配合他拉回话题的决心,也伸过头去看着“……龙一,那个是什么?”
“唉?”
“这个……”从来没有过的惊恐涌上龙一心头,谦马还不知道怎么了,只看着他。
“泥石流!!!前面发生泥石流了!!!”突然前面一名东方摸样的游客大喊起来,用的是英语,谦马没听懂,但是他看到转头看到刚才还在骑着山地车的人瞬间被像是从天而降的泥石吞噬无影踪,瞬间明白了过来。
“龙……龙一”之前还自诩思维开阔的谦马发现自己舌头都打颤了。他抓了抓龙一的肩膀,发现他也抖得厉害。
“把……先把物品架上的包拿下来。”龙一定了定心开口道。
“哦!”谦马坐在靠近走道的座位,连忙起身去拿架子上的包。他们本身带的东西不多,一人一个小包,那些带着大量物品的乘客已经乱成一团了,地上都是滚着登山包。
好不容易把龙一的包扔给龙一,谦马的手刚抓到自己背包的带子,突然火车一个急刹,谦马余光瞟到旁边物品架上一个大箱子向着自己方向砸来,他想躲开,但是惯性太大,一瞬间,就这么一瞬间箱子直直地砸向身体来不及反应过来的谦马头上,连叫声都来不及,一只手还抓着背包的谦马就这么拖着包滚到了走道上。
“谦马!”龙一扑上来把他从走道上拖回座位。之前刹车的时候龙一刚好抱着背包,惯性把他撞到桌子上的时候背包在中间为他做了缓冲,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是胸口有点儿麻。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谦马在走道一堆滚着的包堆里。
过道已经开始混乱了、应该说整个车厢已经开始混乱了。刹车后车厢刚平稳,就看见好些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这个车厢里大部分是一个旅游团的,几个团员围着导游。车厢广播这时也响了起来,但是龙一和谦马都听不懂,只听见好些游客“啊呜!!!”地抱头痛苦的表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车厢里的灯突然都暗了下来,只留下车道上惨白惨白的应急灯,车厢里更加混乱了,龙一把两人的背包弄好,如果要滞留的话这里面可都是他们救命的物质。
车厢里很暗,龙一让谦马靠着车窗查看伤势。谦马的眉骨撞出血了,半张脸都是血,等擦完了发现不但是皮外伤、而是一个竖着几乎切开眉毛那么长的伤口,幸运的是没有伤着眼睛,还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对……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站起来拿东西的”看着谦马的伤势龙一痛恨自己刚才一时情急下的错误判断,而且还是这么低级的!
龙一以为就这么一个伤口,等他处理好这个的时候发现谦马靠着的背包一边全是血痕,而且这时谦马的后脖子又开始淌血,完全就是淌似的,沿着后脖子一直流到衣服里。
“谦马!”龙一喊道“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后面。”
谦马也是混混沌沌的了,过了几秒都没反应过来,龙一等不及他回魂,自己拔开他后发,发现右边头发全是血。这样的血量不是之前那个伤口的,龙一知道谦马脑袋上绝对还有一个伤口,但是都是头发不好找,又暗,他只得对谦马说道“谦马,你脑袋上还有个伤口,你有没有感觉。”
谦马摇摇头,这时候伤口还处于神经麻木状态,他自己一点痛感都没有,反正他没有感觉,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龙一不敢下手,让谦马自己摸摸。谦马一点点摸着自己的脑袋。很奇怪的感觉,摸着自己的脑袋、自己的头发、然后寻找一个洞——证明你脑袋破了——这种感觉真虐人。
但谦马还是不一会找到了,真摸到的时候他突然想飙泪。神经的麻痹让他目前还没痛感,但是想到头上有了两个很大的口子,这样的打击让他一时又处于神游状态。
常年的户外运动让龙一的背包里不缺急救包。谦马虽然神游了、他神智还是很清醒的。这样的伤虽然死不了人,但拖下去也不是好事。他帮谦马用绷带包扎起来,包了半个脑袋。
“先……这样,下山后马上缝针”龙一的手上已经全部是血了。
看着龙一手上的血、想着是自己脑袋上的,谦马想着自己会不会在快三十岁的时候患上恐血症。
“不会有事吧……”谦马望天混乱的走道。
“应该不会吧……”龙一把谦马靠着车窗半躺着,座位狭窄,让谦马的脚搭到了他身上。
说实话,龙一还没那种绝望的想法,这么大一车人、路上还有那么多人、加起来绝对有几千人,政府方面是绝对会有救援来的,现在看的就是救援什么时候到。他担心谦马的伤情,现在的形势容不得他们徒步出去、这样只会更加危险,只能等在车厢里。
只要没有泥石流把火车埋了、火车滚下山了……这里还是安全的。更何况现在有列车员开始巡视,把每个车厢老人、小孩、受伤人员登记了下来。龙一帮谦马做了登记,语言不通还是在另
一个游客的帮助下完成的。列车员示意要是有救援来,将会首先带登记的人员离开。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这绝对不是好事,车厢里也比之前安静了许多。看着窗外之前还有人行走的古道,现在已经被泥石掩盖,还有断断续续地石子从上山滚下落进河里……
刚才帮他翻译的游客提醒了龙一,他们是背包客、不是团客,救援的话绝对是最后一批带走的人。马丘比丘大的泥石流几年都有一次,往往都是握着美元的团客先撤走。
谦马能走的话,他就放了一大半的心。谦马不像他,他有户外生存的经验,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旅行谦马纯粹是被拉下水的,要是谦马有一点事儿,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谦马不愿靠着车窗,挪着身子靠上坐位靠背,还是觉得的这样踏实。每个车厢只有一盏应急灯还亮着了,外面的厚重的云层和雨水,让车厢更加昏暗。
“龙一”昏暗中谦马的声音也像是从很远处传来,龙一靠着座背侧着头看向他“怎么?”
谦马也侧过脸,一只手握上了龙一的左手,将龙一的左手靠向车窗,手心面着玻璃外暗淡的自然光,就这么侧着面看着。
“龙一”谦马握着龙一的手,用一种放心的笑容面着他“龙一你生命线好长啊。”
龙一愣了愣,转而也笑了起来。由着谦马就这么一直握着自己的手,靠着座背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片札幌的向日葵,和库斯科的向日葵完全不同。阳光很灿烂、向日葵很灿烂,有个笨蛋逆着光在向日葵地里窜来窜去,只看得到他的背影,高高大大的。
笨蛋橘庆太。——情不自禁骂了出来,无声的。
龙一被自己下意思说出的话语惊醒,睁大了眼睛,望着昏暗的车厢,压制着突然冒出的、泪流满面的冲动。
2011.6.22 to be continued.
备注:08年设定此文的时候就有这么一遭。所以后来此文在他们上马丘比丘那段开始一拖再拖,一来是谦马的去世,二来是2010年马丘比丘真的又泥石流了= =
重新填坑后这一章又拖了好久,也是在想,下不下手……怎么下手……毕竟我从没写过这么正经的文……
此文里行程什么的我没去过都是掰的,不要在意路上应该有什么、什么应该在那里、时间什么的……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by:ivan
-15-
东京。
秀香的飞机清早到的成田机场,凉平凌晨四点就开始在机场等着了。小莹想妈妈想得在机场哭了半小时,魔王望着时钟读秒读了半小时。
等一家四口回到东京的家的时候,清晨的太阳刚升起。安顿好一个晚上没睡的小莹和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的四季,凉平和秀香才恢复好久没有的清晨二人世界。
料理台旁秀香系着围裙做早饭,凉平开着电视在餐桌旁看早新闻。这样的日子魔王想得快疯了,这段时间他几次差点死于自己的锅铲下。
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的——看着秀香的背影凉平再次点头表示赞成。
“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
刚才还语气轻松的女主播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凉平下意思地转过身看着电视。
“3小时前位于秘鲁著名旅游景点马丘比丘周围地区发生山体滑坡,目前尚未具体人员伤亡报告。本次山体滑坡是由于当地近日暴雨造成。据秘鲁库斯科当地旅游部门资料显示,本次山体滑坡事发时马丘比丘旅游景点滞留旅客2000人,其中包括一辆开向山下温泉镇的火车……”
“又泥石流了?”秀香放下手中的锅铲擦着手走过来看着电视。
凉平看看电视,看看时钟,抬头问向秀香“今天几号?”
“唉?今天14号的早晨啊”秀香说“你就忘记了啊。”
“14号啊……”凉平皱了皱眉头“按这个时间,龙一应该还在秘鲁的库斯科。”
“唉?!”听这么一说,秀香抿着嘴道“要是还在库斯科市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凉平连忙拿起沙发边的电话,按着号码“……手机打不通。”
“等一会儿吧,是不是那里通讯出了问题……等一会看看龙一君应该会有电话来的”秀香连忙安慰到。
凉平叹了口气“我打电话给庆太吧,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其他联系方式……”
阿尔勒。
补了两天的戏,明天就可以回日本了。剧组来个了‘半程杀青酒’,一群人在阿尔勒的酒屋终于有机会集体开喝。
酒屋是日本人开的,找了大半天才找到这么个地方。那种浪漫法餐馆泡泡妞还可以,一群人狂欢的话还是要到酒屋。喝到半夜老板也没赶人,后来还加入了他们一起醉颠醉颠。
本来不喝酒的庆太都被灌了几杯。几轮下来趁乱爬出了酒席,还是榻榻米好,好挪动。
坐在一旁看着其他人还在灌来灌去,无关自己的时候还是很嗨的。这时一杯橘子汁送到了自己面前,心想是哪个好人哟,一看是须贺杏奈。
小姑娘未成年当然也没人去灌酒,自己抱着一杯橘子汁用吸管喝着,另外一杯递上来“橘桑~洗洗胃~~~~”
刚刚在酒席初,杏奈一口一个‘庆太君’让众人众呼‘没大没小’,另外几个玩得好的女演员还一个劲地说两人是不是假戏真做了什么什么的……小姑娘当场表示从此洗心革面,以正确的年龄差对待橘庆太先生。
“橘桑~~”小姑娘用着那故意装嗲的声音说道“橘桑你手机响了好久了~~~”
橘庆太很开心自己之前喝了点酒,他居然扛住了杏奈的恶搞。甩开吸管一口气把橘子汁喝完,挪回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座位。
手机还在响着,只能说这里太嘈杂。庆太从衣袋里捞出手机一看显示姓名,居然是凉平的。
迅速马上接电话,这就是十多年练出来的反应。
“千叶先生!你居然会舍得打国际电话!!你发了吗?!”响了这么久没接电话那边的魔王按习性已经魔化了,庆太连忙先贫嘴一下,缓和魔化效果。
“你喝酒了?”那边进入却状态很快。
庆太习惯性内心恐惧一级“喝……喝了一点。今天这边的戏完了,明后天就回日本,大家庆祝庆祝。”
“……”那边沉默了一会“新闻说秘鲁库斯科那边泥石流了,不知道龙一怎样,你能联系到他吗?”
“手机……”
“打不通,你有什么其他联系方式吗?”
“打不通?!”庆太是用吼的重复这三个字的,惊地旁边的人不解地都望向他,庆太连忙一边道歉一边再次挪向角落“……我想到了,我这里有个电话,是龙一前段时间刚到那里时叫人发邮件给我、对方在邮箱里留下了电话。”
“那边的?”
“当地的手机,不是龙一的,是那位发邮件的人的……但是龙一既然把我的邮箱都给他来发邮件了、他还留下电话,应该是他在那边的朋友。”
“那你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凉平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转而说道“联系上了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恩。”庆太抿着嘴,点头“那我先挂电话,现在马上去联系。”
库斯科。
房间里拉着窗帘,很暗,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光。屏幕上三个男孩蹦跳着的男孩,在绚丽的舞台灯光下肆意地挥洒着青春。
穿着简单的T恤、背着吉他、过肩的头发扎成马尾、脚踏着音响、嘶声裂吼、镜头摄像背面的时候,那指着天空的领者风范……
这场LIVE的影碟里,给足了龙一的特写,属于十八岁的青春,连骄傲、都那么器宇轩昂。
JUDE想,要是是她在十八岁的时候看到,她是否也会喜欢上这个男孩——一种不成熟的激情。
转身,看着地上躺着的电视遥控器。后盖已经翻开,一个电池滚落到茶几下。
中午时候想着晚点龙一他们要从马丘比丘回来、之后又要回日本,准备好好犒劳一翻。在超市买东西时却看见这样的新闻……
她承认或许她过于敏感。马丘比丘近几年或大或小的泥石流都没断过,真出大事的没几次。
敏感……
几年前诗音那次,她也是飞奔回家。诗音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守在电视机前,看着救援行动的直播。
三天里,手机都没有来自诗音的消息。
第四天,清早,像前几天一样打开电视,画面上是一具被从泥石里挖出来的尸体,镜头刻意避免尸体的脸部,但从那已经污浊的服饰上她看出来了,这个随后被装进裹尸袋的就是藤真诗音。
地点是在马丘比丘下面的温泉镇,离马丘比丘最近的小镇,从这里下火车,坐巴士上山的中转点。
命运从来不吝啬给予‘巧合’,JUDE看着电脑屏幕,摸着鼠标的手颤抖着。
这次,她不敢开电视机了。
手机放在口袋里,调了音乐加震动。
屏幕里,那个RYUICHI的SOLO即将结束,橘色的光照亮了全场,就在这时,突然‘咔——’一声从主机传来。
‘啪——啪——’画面定格着,音乐声也断了,只剩下光驱刺耳的声音。JUDE迅速将碟片取出,一切又恢复安静。
这么几年,不算好的保存条件,碟片已经放不起了。
光碟被重新放回碟盒里,扣好。看着封面那意气风发的少年,JUDE不禁隔着布、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一丝振动的感觉。
“!”
振动比音乐要先响,那一丝振动的感觉转而变成了得瑟的音乐声,JUDE连忙将手机从口袋里取出,她听见了自己厚重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喂……”不知为何,接起时,她发现她的声音无比柔和。就像在对着一个甜睡的孩子,唤醒他的午睡。
对方停了一会儿,一片空白音。JUDE心里一跳,吼道“龙一君!是你吗?!”
这一声吼叫大概起了作用,那边马上有了反应。JUDE发现,这不是龙一的声音,也不是谦马的。
JUDE吸了口气,转而用西班牙语“你好,哪位?”
那边还是模模糊糊,JUDE连问了几遍都没反应。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电话,要是平时早就甩开手挂了。但是现在虽然电话里的声响不是龙一他们,怕就是其他人或者救援人员在和她联系。于是JUDE就这么一直拿着电话,也不敢随便动作。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那边终于有了反应。说出来的第一句话,JUDE就很想揍人。
“嗯……你好……”是个男性的声音,怎么奉承都应该算蹩脚的英语“你好,你能说日语吗?”
“……能,请问你哪位?”听到这JUDE大概也成猜出七八分,这个电话应该是日本那边打来的,和龙一或谦马相关的人打来的。看来这次事故已经全球播报出去了。
“我是绪方龙一在日本的朋友”对方停了停,像是担心JUDE的日语水平,用一种很慢的语速说道“听说那边发生了泥石流,我联系不到他,请问你有他的消息吗?”
虽然语速很慢,但对方急切的呼吸声通过话筒,连她都可以清楚听。她思考着该怎样和对方表述,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直话直说最明晰“他今天清早去马丘比丘了,现在我也联系不到他。”
“马丘比丘?!”
“是的,马丘比丘”JUDE说道“看时间应该在路上……”
那边又是一会空白音,然后像是小心翼翼的声音询问道“那一路,挺安全的吧?”
“……”一种不耐烦的情绪涌上JUDE心头,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不知道。”
“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她想大概是她猜到他是谁了,一旦知道是谁,她发现她内心莫名升起一种烦念“你留个联系电话吧,庆太君。”
“唉”直接说出对方的名字让他吃惊不小,但这种吃惊并没有持续多久“我明天飞机回日本,要是关机的话,就是我在飞机上”马上又补充道“你可以发短信给我!”
“知道了”JUDE点点头,突然一种报复性的心理闪现,她盯着光碟封面、像是有意无意的说道“一旦有绪方龙一和宫奥谦马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橘庆太先生。”
2011.6.27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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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十分钟前终于有消息,政府将派救援飞机施行救援。小孩、老人和伤员可以优先离开。
从温泉镇下来的几位救援人员将火车里的旅客安排转移到预定的空旷地带。还好火车当时离温泉镇没有多少距离了,越过那段因山体滑落、轨道一半悬在半空的路段,基本上也没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眉骨上的伤已经开始红肿,谦马左眼逐渐向一条缝发展,先前因为麻木感觉不到的疼痛也涌了上来。谦马有点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以前打架也没这么惨的。
“龙一,我眼睛现在怎样了?”谦马扯扯扶着他走路的龙一“惨不?”
一车人沿着铁道转移,路上人挺多,听他这么一问龙一把谦马拉到旁边避开人流,向着光,掀开眉骨那块纱布一角,凑上去仔细给看了一遍。
“怎样?”谦马很紧张“我感觉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是不是越来越肿了?”
“你还是尽量不要睁开眼睛了”龙一看完后将胶布重新贴回“闭着吧。”
“啊……”这样回答等于说‘很糟糕’,谦马想皱眉头,发现现在更本皱不起,于是只得郁闷地说“现在怎么闭眼睛嘛,在赶路啊。”
“我背你走吧”龙一放下背后的背包。
“唉?”谦马艰难地抬起脑袋用那独眼望着小龙。小龙放下背包脱下了穿在外面的户外冲锋衣,冲锋衣质量很好很保暖很防水,比谦马身上这件运动兜帽衫好多了。龙一把外衣兜帽套在谦马脑袋上,衣服顺着搭下“现在虽然没有下雨,还是罩着你那脑袋好。”
脱了外衣的龙一里面就穿着一件背心T恤,这几天住在一起生活在一堆还没什么感觉,今天这么
一折腾,谦马怎觉得……龙一确实又黑许多、壮了许多。
刚认识时两人原本差不多的体型,然后龙一像是向着w-inds.的主唱体格道路一路奔去。加上他本来就喜欢户外运动,这几年下来体格与经验正比地增长着。如今,当安第斯成为背景的时候,这样的龙一,实实在在如《老鹰之歌》里那般……
我愿航行到远方
像来了又去的天鹅
一个人如果被束缚在地上
他会向世界发出最悲伤的声音
“要是觉得难看,戴墨镜吧。”
谦马神游拉回,独眼瞟见龙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眼镜盒,里面是一副墨镜“我之前还想没机会用挺可惜的。”
龙一帮谦马把墨镜架好,别了别头发到耳后“恩,挺帅的。”
“兜帽、墨镜”谦马联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我这是成明星了还是成变态了?”
“帅呆了,我都忍不住想采访你了。”
说罢龙一将自己的背包反背到自己胸前,还好这次是轻装上阵,这种时候负重太多就真的成了负担了。弄好自己这边,龙一半蹲下“上来吧。”
扭捏无意义,不如就这么受着。谦马蹦跶上了龙一背,龙一双手一托“哈!”起身给背了上来,还抖了两抖,调整了一会谦马屁股的位置。
“怎样?”龙一在前面问道。
“舒适度不太高。”谦马抬抬墨镜。
“那就得了。”
这么一折腾,两人从原来健壮先前部队落到了残弱小尾巴,现在背上又有一人,更加跑不快,于是就真成了老弱病残队伍里的了。
被背在身后,突然有了看风景的心情。睁着一只眼睛、还隔着一副墨镜,虽然这样谦马还是感觉到,这一路壮阔的风景甚好。
如果就这样一直爬上山,爬到马丘比丘,穿越云林、走过梯田谷底……迎着日出站在那座千年石头之城的一畔……无须言语,绝对泪流满面。
只可惜,这次看来没希望了。
谦马看着前面龙一的脑袋顶。龙一没能像他那样还东瞧西瞧,手臂搭在他脖子下使得他的头抬起有点艰难。谦马想挪挪身体的位置让龙一能好受些,但两人硬件摆在那里怎样都不会成为多轻松的事。
更何况一路还是上坡。两人的脸靠的很近,谦马已经能听到龙一逐渐变重的喘气声了。
他突然想起,貌似他忘了,这里本来就是高海拔地区——而他们现在在高海拔地区的山上、上坡、还背着人。
‘背着人’……他想起w-inds.memories的一张图片,《十六夜的月》,橘庆太背着绪方龙一,轻松无比。那时他还嘲笑龙一一副小媳妇的样儿,现在想着,想着……他发现他居然有点羡慕橘庆太。
这么想着,一阵飞机螺旋桨运动的声音从天传来,路上的众人都停下来抬头望向天空,“救援机!!”
浓雾散开,温泉镇已近在眼前。
小小的温泉镇这时满是人。转移来的游客、救援人员、当地居民……一些先到的游客中的老人、小孩和伤员被转移到一架救援机上,还有一些举着美金的。
随着游客大部队的到来,场面也逐渐混乱。
果然如火车上那小伙子说言,背包客被落在了最后。团客有旅行社来接待了,而且团客不怕花美金,举着美金就这么上了飞机。
龙一玩笑地说要不要收收身上还有多少美金,结果是挺悲剧的。唯一让他安心的是谦马被安排上了下一班医院派来的救援机,直达医院救治。
记下了医院的名称、地址和电话号码。龙一怕谦马语言不通,留下JUDE的电话给他,让他一旦有通讯方式后尽快和她联系。
“回到库斯科后你马上和她联系”龙一说“我这边大概晚几天就也回去了。”
“你少来!”谦马抓着龙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你才少来呢!”龙一瞪了眼谦马,指着他那肿得彻底一条线了的眼睛“你想毁容吗?”
“反正这是你干的!就算毁容了也是你负责!”谦马说“龙一,我知道这一路我都在拖累你。我不想一有什么事,就自己先跑。”
“知道在拖累我就好”龙一捏着谦马没有事的右边脸“要是你不走,那才是真拖累我。”
“龙一……”
“我们已经和JUDE失去联系一天了,再一个小时这里也天黑了,到时更加麻烦”龙一抱着谦马拍着他的背“你先回库斯科,让JUDE知道我们都安全,然后让她联系日本那边,想必日本那边的家人已经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是在怕庆太担心吗?”谦马说的很小声,龙一就这抱着他的姿势“我当然怕庆太担心。我
也怕凉平担心,更怕老爸老妈老姐担心……就像要是我今天一个人在这里、而你在日本的话,
我相信你也会担心,而我,也会怕你担心。”
“……”谦马闭上了眼睛,叹道“我知道了,龙一,回到库斯科后我会尽快和他们取得联系的。”
龙一别着谦马的脸,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才对。”
“你自己也要保重”谦马脱下挂在身上的冲锋衣“这里晚上冷。”
“你留着吧”龙一把衣服重新给谦马穿上“这里有旅馆,不会太糟糕的。”
“看着情况还不糟糕吗?”谦马苦笑道“别争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JUDE姐会把我解体的,到时你想重组都困难。”
听他这么说,龙一不禁笑了起来“好。”
谦马很幸运,那时当天最后一班救援机了。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夜晚救助,剩下的人就都留在温泉镇,小小的温泉镇、道路上两边都坐满了人。
小镇商店里食物和饮水的价格涨了好几倍,还只收美金。还好龙一包里有一些吃的,谦马把自己那份也留下来了。
冲锋衣在这时发挥了极大的效果,在这样的夜里,也不会太冷。龙一合着衣服枕着背包躺在一处水泥地上,旁边是其他背包客堆砌的火堆,受潮的柴火噗噗地烧着,冒出滚滚的烟。
冒出的烟向着天空散去,龙一就这么躺着看着天。
很近的感觉。
比在库斯科看到的天空,还要近、还要净。
天空,山峦,云层,云林,全部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也分不出彼此。
没有星星,就这么纯粹的钴蓝色。仿佛被罩在了一个钴蓝色的罩子里。
这时,龙一觉得,马丘比丘离自己很近。
而他,终于还是独自一人。
2011.7.2 to be continued.
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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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3分,飞机安全降落在成田机场。
谦马的头上本来是扎着临走前在库斯科的医院扎的绷带,但这么一路飞来,绷带早已不成形了。线还没拆,但基本已经结痂,空姐用飞机上应急箱的绷带和药水做了简易清理包扎过后,双方协商下飞机后直接让谦马走特殊通道,快速过安检和海关,避免不必要的二次创伤。
这样一来,所有的托运行李就让龙一去取了。飞机上乘客挺多、这样的航班又基本都是大包小包一大推,等了很久传送口都没出行李。看着这么多等待的人,龙一靠着手推车坐到了一边,拿出手机给JUDE发了一条报平安的邮件。
JUDE从亲自开车将他们从库斯科送到利马,上飞机前万般叮嘱:小子、飞机只要着地你就给我发邮件过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行李里还有一大箱JUDE送的‘纪念品’,当时龙一坐着救援机一从温泉镇回来,原本想是等谦马的伤拆线后再走,但当时泥石流周边市镇民生处于暂时性混乱状态,大使馆也有意让日本游客尽快回国。但陷入混乱的当地相关部门作为有限,最后才在JUDE相熟的旅游公司那混上了两张剩余的票。
一个刚从灾区回来的人、加上一个扎着绷带的人,闹腾了这么久才萎靡地回到JUDE家,更杯具的消息也来了,他们,买完机票还就……真没钱了。
所以最后,能证明他们来过库斯科的纪念品大采购,就是在JUDE的资助下完成的。
谦马热泪盈眶表示回日本后一定努力打工还清负债,JUDE握着他的手表示不怕不怕,你还不清的话我会去日本找你算账的。
那一大箱子在传送带上异常显眼,刚从传送口出来龙一就瞟见了。显眼得不禁想笑,一个大大的封口橘色硬纸箱,四面还是一排一排向日葵简笔画。两人的随身、托运行李加上这个大箱子,一台推车放这些显得空闲有限,倒腾了好一会儿,龙一才推着行李走去安检处。
而那边,谦马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快速过完安检、海关,站到了‘到达口’牌子下。
隔着半身高的隔离栏杆、隔着熙熙嚷嚷的人群……他看到人群中橘庆太站在外面。
高高的个儿,异常显眼,还好死不死地站在第一排。
躲也躲不掉。
“龙一等下出来,我是走特殊通道的。”
谦马觉得现在真是诡异。他、和橘庆太,两个人坐在面对着出口的长椅上,聊天。
在库斯科从医院出来之后,JUDE将他接回家。他清楚地记得龙一说过,要他帮他联系日本的家人和朋友。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或者说他才突然想起,他居然没有龙一家人的电话。
他不知道龙一家人的电话、也不知道橘庆太的电话。
然后就是JUDE拿出了庆太的手机号。
“这个……谢谢你的电话。”
“哟?”
“那天我口气有点恶劣……对不起。”
庆太如此认真的道歉,让谦马一时更觉诡异。他突然后悔怎么自己这么早就出来,按照一般安检和海关的时间、再加上拿行李,等龙一出来起码要半小时后。而他要和这个人在这里坐!半!小!时!……吗?
“因为一直听说你和龙一在一起,所以当听到你先回来了但把龙一留在那里,我……突然有点气愤。”
大哥!看我的伤!我的伤!!那天被你这话气得缝口开裂啊喂!!谦马泪流满面双手指头,瞪着没事的一只眼睛望庆太“而且!!不是我把他留在那里……”
“……是他把我甩了,是他半路把我扔了”谦马耷拉着脑袋,叹气。
大中午的,接机大厅人声鼎沸。不断地响着播报员无机质的声音、举着牌子的接客员、拿着鲜花的情人、清点人数的导游、许久不见的招呼……接机厅不像候机厅,这里再大的嬉闹也是来也冲冲去也冲冲。如果说候机大厅总在上演等待起飞的离别伤感;这里,更多则是回归的兴奋,但也只是短短一瞬。每个人都盼望着快点离开这,回家。
谦马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出口处的一幕幕。思绪飘到不久前,他一个人去利马,站在出口处的心情。
一段短暂的甬道,出口之后,就是一张张陌生民族的脸、穿着陌生的服饰、与日本完全颠倒的季节、不明所以的语言、和不知道路在何方的迷茫。
那一瞬间突然内心一击‘我在这里干什么’!那一瞬间谦马觉得自己异常好笑。自顾自地跟着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简直就是变态!!
“JUDE说,最开始她遇见我的时候,以为我是‘KEITA’”谦马望了眼庆太,继续说道“她说她留下了电话给你,但是你一直没和她联系过。”
“她说当时她觉得这个叫KEITA的人很够意思,说来就来了。直到她带我去找到龙一,啊,那时龙一在村里。她听见龙一叫我谦马,才发现眼前这个人不是‘KEITA’,是‘KENMA’。”
谦马顿了顿“很失望的感觉——我是说从他们身上都感觉到一股‘很失望’的感觉。”
13:25分,海关在龙一护照上盖下大印。
往前再走50米,一个转弯,就算真正回到日本了。
东京。
地球转了一个圈、他们转了一个圈、最后,又都回到了日本、回到了东京。
就如同树木的年轮,随着年纪的增长都会有着新的起点,从新的起点起步新一轮的命运。每次都以为自己绕得够远了、但最后回过头来,才发现其实一直绕着的是最初的点、最初的命运。
故事最开始所有人都各奔东西、故事最后所有人都回到原点。
推着推车,心脏突然猛烈跳动。
就像……13岁第一次从札幌来到东京。
“让自己、让对方,不要有机会说‘为时已晚’。”
“唉?”谦马看着终于说话而不是拨弄手指的橘庆太。
“龙一……很讨厌‘为时已晚’”庆太突然站起来,对着谦马笑道“最终还是差了一步不是吗?马丘比丘,并没有‘为时已晚’。”
“谦马”庆太向出口处望了望,转而对着谦马继续说道“谢谢你在秘鲁对龙一的帮助,没有谁是能会‘被’一直‘失望’的,JUDE和龙一为你的到来终究还是开心的。龙一以前说过,‘帮谦马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说过‘和庆太一起去实现w-inds.的梦想’,而现在……剩下的就是‘绪方龙一’的梦想。”
谦马愣在那里,看着庆太一个转身用跑的、跑进了前面出口处的人群。谦马想到了什么,但也
只能懊恼伤了一只眼,视力悲剧,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让这个小子得便宜。
一个只有这个小子才会得意的便宜。
庆太直冲冲跑到出口处,站在出口那唯一一条可通行的口道外,里面那个人拖着行李车走了出来,大概行李太多车子不稳,走了一会儿他停了停,蹲下去解开被轮子卡住的绳子。
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却还在被耗时间,庆太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嗓子了。
终于,那人推着车走近,那人也像是发现了自己,愣了愣,却还是继续推着车,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龙一听着自己的心跳,推着车,仿佛每一步、都伴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他想起13岁的时候第一次来到东京看到的第一个人,他想起了,看到的第一个人……
是庆太。
13岁的橘庆太站在等候着的保姆车旁,看着同样13岁的龙一,撅着嘴嘀咕道:怎么和这种头发像雷劈过的人成队友。
而现在,他眼前,又出现了同一个家伙——和十几年前长相差异非常大、身材什么也完全不像一个人的……那个家伙。
像一堵墙样立在出口处。
他说过,他是龙一的红灯,唯一能让龙一停下脚步的人。
可现在,却完全停不下脚步,龙一只觉得腿像是自己在走,向着那家伙方向走,眼睛无法移开、腿也无法移开……
直到,被落入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不喜欢爬山。”弯着腰,庆太的气息从耳边传来,意外的,却是别扭的语气。
龙一想转过身,却发现庆太搂得实在太紧,卡在肩膀那,动弹不得。
肩膀有着刺刺的感觉,想必是那家伙长出的胡渣。庆太抬头望着上方翻动着的飞机到岸牌,眯了眯眼。待张开时,手指已经插着龙一的发丝,一点点抚摸着。
“但是,我会在山下等你。”
龙一被桎梏着的身体一惊,被庆太抱得更紧。
“一直等你。”
2011.8.15 the end.
写完后从不改文的我,时隔这么多年……
修改了一下小地方,BUG
最后的结尾改了一下
其实文里庆太和龙一的台词和行为,很多都是真实发生过说过的
当时写文的时候最后那一句本来就觉得不是很好
而现在的最后,是后来某次活动里庆太真实说过的
当然,要是真按照我最想写的,那就会成为一个BE故事了……
我果然还是亲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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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013年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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