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一碗面》小酌一口

24、二十四

　　齐尔回到家，看什么都觉得烦，在每个房间都转上一圈之后，他忽然决定去学校。

　　听课虽然也烦，但怎么也不会比现在烦。

　　“齐尔，你来干嘛？”章倩打趣道。

　　“大姐，我来上课啊。”

　　“得了吧，你不是最讨厌这门课了，除了开学赏脸跟郑老师打过照面，你还见过郑老师吗？”

　　“什么？是笑面虎的课？！”

　　“对啊。”

　　齐尔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逃离教室，刚好铃声响起，门外俨然已经有笑面虎得瑟的身影……

　　“哈，这是天意，你就老实待着吧。”章倩拍拍他肩膀。

　　齐尔一屁股坐下，暴躁地抓了抓头。

　　怎么会搞错？明明清楚地记着星期四一定不要来上这门课的，已经一个多月没上过他的课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齐尔像个刚被松开的弹簧似的冲了出去，连章倩在身后拼命叫自己都没听见。

　　听了两节课居然还是没有转移注意力，心中烦闷分毫不减。齐尔走出教室后回头对笑面虎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然后跑开了。

　　“砰”地一声，齐尔回过神来，不知道撞到谁了。

　　“齐尔？”

　　“方无？”

　　两人同时出声。

　　“没撞疼你吧？”齐尔问。

　　方无笑了笑，说：“没有，你今天……来上课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方无应该不知道我星期四不来上课的习惯吧。

　　“我……反正在家也无聊，就来了。”

　　方无看了看齐尔，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端倪，最后还是亲口问他：“你，休息好了？”

　　齐尔咧嘴一笑，脱口而出：“我误会他了，他没有动我，哈哈……”

　　说完觉得自己失言了，不由咬住了嘴唇。

　　方无听了有一瞬的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笑着说：“你很开心？”

　　“当然。”齐尔想了想，又说：“不过……后来又不开心了。”

　　“为什么？”

　　“嗯……没什么，我情绪不稳定而已。”

　　齐尔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真正原因，可是一提到这件事，他又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还说没什么，你看你眉毛都拧一块儿去了。”方无说着伸手抚上了齐尔的眉。

　　手指接触到眉毛的瞬间，齐尔微微颤了一下，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试着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有课？”

　　“没有，我在准备论文，刚去图书馆找资料，我需要的那本书被借走了，看来要过一段时间再来了。”

　　齐尔随口问了句什么书，没想到方无说出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

　　“这本……我借走了。”

　　“你也要写论文？”

　　“不是……”齐尔表情有些不自然，顿了顿，他说：“我想学炒股。”

　　“呵呵，学炒股不要看这本书，太复杂了。”

　　齐尔挠挠头，说：“怪不得我看不懂，那这本书给你吧，我另外借一本。”

　　“嗯，好……你现在回家吗？我跟你去拿，明天我不会在学校。”

　　“好，走吧。”

　　方无没开车来，他们回去搭的公交，刚好只有一个座位了，齐尔硬是让方无坐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男人，但齐尔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保护方无。

　　车子在路上疾驰，两旁的景物迅速往后倒，方无一直静静看着窗外。

　　站立在方无后侧的齐尔，忽然开始注意他。他的头发微呈栗色，看着很舒服，视线下移，是有着漂亮线条的脖子，皮肤白皙，阳光一照似乎要通透了似的。

　　齐尔忽然干咽了一下喉咙，也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怪不得这么受鬼飞待见，光从后面看都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简直就像是一块强力磁铁。

　　一想到鬼飞，齐尔脑袋又浮现了在他卧室看到的那一幕，那种莫名的烦闷又窜上心头，他忍不住握拳在方无座椅靠背上捶了一下。

　　方无受到振动，回过头来，一双眼眸，温柔如水，“怎么了？”

　　齐尔自觉失态，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没，没事。”

　　鬼飞一个人仰躺在床上，嘴里叼着烟，眼睛没有焦点地看着天花板。让苏苏回去后，泡了一包面吃，本来想煮着吃的，可他今天实在没那个耐心慢慢煮。

　　如果没看错，那小子是生气了的，为什么我还要刺激他？

　　烟头的烟灰堆积太多，从嘴角滑落了一些，鬼飞才回过神来。

　　他坐起身，拍掉身上的烟灰，扔了剩下的半截烟，拿起衣服穿上。与其两个人都烦闷，不如去找他说清楚。

　　可能腿长，鬼飞几分钟就走到了齐尔家门口，敲了几下，没反应。

　　难道去学校了？正好，还有半小时下课，去拦截他。

　　鬼飞搭上公交车，快下车的时候，忽然担心齐尔不在学校，便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个女的。

　　“喂，你找齐尔吧？他刚跟别人走了，手机落在我这儿。”

　　“嗯……他跟谁走了？”

　　“不知道，一个……挺好看的男人，你是齐尔的？”

　　“朋友……我到学校来找他。”

　　“那正好，你把他手机拿去给他吧，我明天要请假出远门。”

　　“好，我到校门口等你行么？”

　　“行。”

　　拿着齐尔的手机，鬼飞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一些，可是一想到齐尔跟一个男人一起走了，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他有什么男性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是去他家还是回自己家？算了还是先回去吧，齐尔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玩呢。

　　“这墙壁是怎么回事啊？”方无指着齐尔卧室墙上的一条条水痕问。

　　“哦，屋顶漏水，下大雨就会漏。”齐尔毫不在意地说。

　　“不想办法弄弄？”

　　“没事，习惯了，反正下雨可以睡客房去，那边不漏，等我存够钱了我就换地方了。”

　　“呵呵，你真想得开。”

　　“下次一定要换个不漏雨，早上一醒来就能见到阳光的房子，像鬼飞家那样的。”

　　方无听了面色一僵，然后又一如往常地笑笑。齐尔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说这些，明知道方无很爱鬼飞。

　　“几点了啊？”齐尔抓了抓头，试着转移话题。手伸到兜里摸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忽然想起走的时候章倩好像叫了自己几声，当时没在意，手机应该她拿了吧。

　　“方无，能借手机我打个电话吗？”

　　方无掏出手机，递给齐尔，视线忽然被桌上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喂——”

　　“……”

　　“喂，章倩是你吗？怎么不说话啊？啊，是信号不好吧，那我直接说你听着就好，我已经在家了，明天我去上武则天的课，你记着把我手机带去啊。”

　　鬼飞没有说话，他认得那号码是方无的，那么章倩说的那个好看的男人是他没错了，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齐尔，我脱不下来，你帮我一下。”方无的声音，虽然很轻，传到鬼飞耳里，却像个闷雷一样震了他一下。

　　脱什么？脱衣服吗？

　　“呵呵，你力气这么小？你看，往这边稍微用力一扯就行了。”齐尔的声音很温和，与跟鬼飞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喂章倩，记得给我带啊，我先挂了拜拜。”齐尔说完就挂掉了。

　　这么急着挂电话，到底是要做什么？

　　鬼飞握紧了手机，指节都微微泛白。

　　方无为什么会在齐尔家里？他们准备干什么？

　　鬼飞拿起烟盒抖了抖，叼出一根烟，点了几次火，没点着，气得差点要摔火机。

　　“这个还有一种玩法。”挂了电话的齐尔也跟方无一起研究那个古怪的玩意儿去了，那是中学时同桌送的一个智力玩具。

　　“呵呵，真有意思。”

　　齐尔抓了抓头，“你喜欢就拿回去玩吧。”

　　“不用了，在你这儿玩玩就行了。”

　　“没事的，你拿去吧，我玩了很多年都玩腻了。”

　　“那……好吧，谢谢了，对了，那本书呢？”

　　齐尔从书柜上抽出那本书，递给方无，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股票，直到天色变得灰蓝，方无才想起要回家了。

　　下到一楼楼梯口，方无看见地上有一大堆烟头，都是只吸了半截就掐灭的。心里猛然一紧，每一根都只吸半截，这种习惯会是巧合吗？左右看了看，却又没人，方无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

　　刚抽完半包烟的鬼飞正在院子口的便利店买烟，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街道走过去，眼睛就定住了，连老板喊了两次“你的烟”都没听见。

　　方无手里拿着一本书，还有一个什么东西，他一直盯着那个东西看，面上微笑着，走得很慢很慢。

　　那是齐尔送他的东西？一本书和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哼，就这些破玩意儿你还想泡方无？方无什么东西没见过……不过，他好像对那破玩意儿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老板怒了，吼了一嗓子，“你到底要不要啊？”

　　鬼飞回过头，面无表情说了一声“不要了”，就往齐尔家跑去。

　　“耍我呢？”老板把烟扔回原处，也看向方无，恨恨道：“看一个男人也能看这么久，真是脑子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