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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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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知道世界刚刚诞生时候的样子么?
传说中在世界刚刚诞生的时候,还没有日后大面积占领这里的生物。世界只有蜿蜒曲折的河流,略显灰暗的天空和有些稀薄的空气,那里很安静。天空周而复始地笼罩着平坦荒芜的大地,偶尔刮过的飓风带来一阵混乱,所有未来那些叱咤风云的碌碌无为的高傲端庄的低贱卑微的生命,都在河流里静静地流淌,流向去向未知的远方。所有的可能都背靠着水面静静地沉睡,等待某年某月某一天静静地苏醒。
然后毁灭一切的安静。
小的时候看那些琼瑶阿姨的爱情剧本里写到说,人生来是平等的,没有门第家世的区分。当时还是很赞成她的说法的,毕竟小的时候还是热衷于王子公主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年纪,小小的脑袋里还是在想,就算是私奔也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像未来所有的生活都是充满了快乐和幸福,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纯白的光芒。
后来就长大了。
开始想到私奔后要躲到什么地方去,要吃些什么,以后要自力更生地出去赚钱,不能再随便花几千块买一瓶钟爱已久的CHANEL香水,也不能再任性地要别人给自己买阿玛尼的新款睫毛膏。然后纯白的公主就变成了普通的女孩。
从梦想里生生地掉了出来。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想喜欢。事实证明,没有一个女生拒绝得了白马王子。
安之息是这样想的。
即使是这样卑微的她,也是爱着的。
白未末。安之息小声地快乐着呢喃着这个名字,快乐的样子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她是喜欢这个少年的,表面上张扬不羁,然而内心却温柔得像某种乖巧的小动物。
白未末。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在笔画的长短之间就改变了读音的名字。是安之息最珍视的名字。
这样的少年,安之息是在夕阳面前见到的。这点无论过了多久,安之息想,自己都不会忘记。
黄昏时间,封魔时刻。
此时此刻的安之息虽然没有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但是面对被划花的车把和早已经被放气的自行车胎,她还是觉得十分无力。
没有办法停止的厄运,像是某种瞬时开启的诡异程序,启动了以后就停不下来了。
安之息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疼痛,身体上所有的末梢神经都在低声地嘶吼着,呐喊着血液奔流过血管时难以抑制的悲伤。
突然间,冰凉的触感从手背上传来,带着微微的凉意和陌生感,是不知谁的手,轻轻地,重重地覆盖在她光滑的手背上。
执子之手。
安之息缓缓地抬起头来,夕阳诡异地斜射成45度角照射在眼前少年的耳翼上,自己都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皮肤上细微的绒毛,看似柔软的黑色短发服帖地蜷缩在光洁的额头前,少年淡淡的琥珀色眼眸如一滩深泉。静谧美好。
这样的一个少年,在封魔时刻遇见的天使,安之息在心里这样默念着,两腮微微地泛起红晕。
“要我帮忙么?”耳边响起的是少年低沉婉转的独特声线,霸占了安之息的耳际。
她看了看少年,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不可否认的,安之息此时就乖乖地躲在这份难得的静谧里。因为她是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恩,就是这样的。
从学校大门到车站这段安之息每天都要经过的路此时显得如此之近,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将一辈子走过的路都放在今天。但是这只是希望。我们都知道。
所以,12点到了。灰姑娘就该乖乖地脱下水晶鞋了。
要懂得自知之明这个词,很小的时候安之息就知道了。
“你坐车回家吧,车子我来帮你修,我家离得近。”少年拉过车把,停住了安之息的脚步,低下头来对她说。
“……”安之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他。这或许又是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痛苦卑鄙的陷阱,或许他会再次狠狠地搞坏车子,然后再把支离破碎的零件狠狠地扔给她,又或者他是那些人的同伴,只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或者戏耍自己。可是还没等安之息想清楚,她就已经不自觉地点了头。
不自觉地选择了顺从眼前的少年。没有什么可笑的原因。
那个时候的安之息傻傻地没有问他的名字,然而当她第二天早晨走到车棚的时候看见焕然一新的自行车时,心里却突然升腾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次没有再被骗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被人信守承诺的感觉真好,久违了。
后来才知道那个少年是和自己同年级的学生。这是从几个消息灵通的八卦男生口中听说的。他是个霸道的孩子。
白未末。那个夕阳下面出现的少年,多庆幸自己遇见的是那样温情的他,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会在阳光下微微露出笑意,对人温柔。
【真好,我遇见的是不一样的他。】安之息这样想着,然后在本子上一遍一遍地书写着他的名字。
白未末。翻译为纯白色的未来没有结束。
7
你设想过未来么?
以前曾经想过很多种版本的未来,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小公主,然后意外得到白马王子的青睐。长大以后才知道,原来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不过仔细一想,就算只做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也好,安静地度过青春,平静地谈一场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然后慢慢老去。
是不是只要这样安于平静,那么那些在未来的时光里即将登场的悔恨,嘶吼和绝望都会因此而退避三舍呢?
【可是,要怎样才能将眼前这个少年划归到那份平静里呢?】安之息这样想着,然而眼神的聚焦点却从未离开过球场上奔跑的身影。那是名叫白未末的少年。
她并没有站得很近。想想也知道,那些人是不会让她走进篮球场的,似乎只要她再靠近一步世界就能山无棱天地合似的。
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
安之息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变成一块小小的圆滑的石头,坚硬得不怕任何东西。
当然了,这也只限于希望。
异常美好而纯白的希望。
安之息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冒着屈辱来这里看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或许自己也只是无数次地怀念那个在夕阳下抿起嘴角说要遵守诺言的孩子。而现在这个球场上的肆意张扬的桀骜不逊的人究竟是谁。
真的不知道。
安之息的目光静静地掠过全场,像是在寂静无声地收录着无关紧要的画面。然后她就看到了他。
不知道是否是午后的阳光太过于强烈,巨大的白色光团近乎要靠近那个少年的背,篮球场建设成网格状的栏杆巧妙地将苍白诡秘的天空同少年模糊不清的身影一起剪辑成或明或暗的胶卷直直地射入她的瞳孔中,泛着微微的疼痛。浅黄色的发和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在混沌中渐渐清晰起来。少年面带微笑,眼神宠溺的样子像是永不苏醒的南风。
这张脸安之息不会不认得。这是一张白未末的脸,只是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不同罢了。
白末未。安之息当然认得。
如果你混在A中,想要不认识白未末是不可能的。那样的少年,带着太阳神阿波罗般光芒四射的气息狠狠地降落在人间,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就让你清楚明白地知道什么叫作人比人气死人。所以,想要忽略阿波罗身后的纳西索斯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是孪生兄弟。白未末和白末未,颠倒的名字,颠倒的瞳孔和发色,颠倒的性格。像某个无良作者笔下该死的狗血剧情。
可腐女们对此却乐此不疲。当然,如果你也是腐掉的物种里的人,当你看到那样纤细干净的少年用那样朦胧依恋的眼神望着另外一个帅气不羁的阳光少年,而且中间两人还不时拉拉扯扯的话。你也会流鼻血的。
总之,在安之息的印象里,白末未这个名字就是跟在白未末后面出现的附带品。就是这样。
球场对面的少年像是感觉到了这束炽热的视线似的,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安之息这里来。就这样,两个人四目相对。
安之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的眸子会给她这种感觉。
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么?一个人站在深深的看不见出口的深井里,四周都是光滑的长满散发着腐朽难闻的气味的青苔,不知道从那里射进来的光线将古老的深井撕裂成光亮和阴影的两个部分,你静静地坐在井底,感觉可以这样度过千年时光。
看不见出口的地方。安之息这样为这双眸子定位。
安之息的心里虽然是这样沸腾着的,但她的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正常的神色,好像站在她对面的那个少年根本不是被称为“孤独的纳西索斯”的白末未。
说不惊艳是不可能的,只有×人才否定自己对美色的崇拜。
只是,无论多么美丽的事物对于安之息来说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解释为不熟悉的。
所以,又怎么样呢?
少年深井似的眸子淡淡地看了安之息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的样子像是某种可爱的猫科动物。
安之息一惊,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和自己打招呼,又赶忙微微地回了个点头,也算是打个照面了。
这些画面都是不能忘记的。像是深深浅浅地长在心脏上的野薄荷,将根系狠狠地扎在每一丝末梢神经里面,只要轻轻地触碰任何的一片枝桠,就会带起一片片撕裂般的疼痛。
所以,都不能够忘记。
“嘟——”中场休息的哨声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划开了安之息静止的思维,篮球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女孩子们赶忙抓起手边的化妆盒胡乱地涂抹几下然后抄起身边早就准备好的冰水扎进了球场里。
白未末显然是球场里面耀眼的存在,少年习惯性地甩了甩头发,给了坐在场边的弟弟一个了然的微笑。
这些都收录在安之息的眼底。【如果自己是那个名叫白末未的少年的话该有多好呢。】
这样想着然后又狠狠地甩了甩头,那样干净美好的生活显然不是属于自己的。
他们的外包装上都贴着“安之息勿近”的标识。明码标价。
“呦,让我看看这是谁啊——”刺耳的女生唤醒了思考中的安之息。她下意识地感觉到危机的到来,像是某种小兽的警觉性。
李玲珑浅笑着看着站在场外的安之息,眼波里回转的是某种名叫危机的东西,然而安之息却没有发现这些,准确地说不能确定她是否已经发现李玲珑。
她太平凡了。
这当然是与耀眼的安之息相比,就像精美的油画旁边既没有掌握好视角又没有涂好调子的素描,一黑一白之间什么都消逝干净。一滴不剩。
不过鉴于她出现在安之息的生活中时总是能够做到像《红楼梦》里面凤姐那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高超境界,其他什么的也就都无所谓了。
可这样美丽的容貌却也不是安之息所想要的。人们总是在诗词歌赋里不断歌颂美丽,然而实际上的情况是,大部分的人只能平凡安逸地度过一生。所以呢,所以那些美丽的人们。
都是些异类。
她曾经有好几次梦见自己静静地坐在不知名的空白里面,旁白视角的自己看着那具精致的身体在无声的香气里一寸一寸地渐渐腐烂,心里升腾起某种解脱似的快感,从那美丽诱人的眼窝中开出一朵又一朵幽蓝色的花,像是这样就可以带着所有难堪的,不愉快的,被厌恶的,被遗弃的过往跳入去向未知的黑洞。
去而不返。
李玲珑望着安之息出神的样子,感到一种被忽视的难堪,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身体里每一丝一息尚存的血液都在撕裂着,咆哮着,叫嘶着要给眼前的人惩罚。
【因为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李玲珑用一种不具名的眼神望着对面那个出尘的少女,心里这样狠狠地想着。【所有你欠我的美丽,给予我的伤害,将我的人生践踏了的罪过,我都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然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开始了。未来所要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因此时明媚的阳光而却步,它们以此为原地,各奔东西。所有的未来都顺着扭曲的巷道顺流而下,前仆后继地涌向黑暗沉默的洞口,巨大的水车发出剧烈而沉重的滚动声,狠狠地碾过一切未知。
然后呢?
是通往哪里的黑洞呢?
李玲珑微笑着提着小碎步跑到白未末的身边,她早晨新涂好的redearth唇彩和阿玛尼睫毛膏让她此时精致得像个调皮的小公主,她嬉笑着和白未末调笑了几句,Christin.Dior的香水在她的身上发挥了相得益彰的妙处。没有人拒绝得了这样的请求。
这是当然的。
白未末不经意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修长白皙的指尖沾染了护发素的清香。每一个名声在外的男生都有办法和女生之间保持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这样的话,什么都方便些。
当然,这些事情李玲珑不会不知道的,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纯情狗血的八点档校园小说,没有人会把什么事先排练好的动作当做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借口。
有些黑洞,是不可以随便跳进去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李玲珑却还是有把握的。摧毁安之息的把握。
先入为主。
这大概是小学课本上面一个简单易懂的四字词语。从字面的意思是说先到的人会占领主要的地位,在字典上的意思是先获得的印象或先听到的话会在思想上占领主导地位,从某种方面来讲,这大概是人们戒不掉的一种坏习惯。
该死的坏习惯。
该死的白未末也没有改掉的坏习惯。
“未末,你不知道你在我们那里魅力有多大。”李玲珑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场外的安之息,即使她此时根本听不清楚李玲珑和白未末的谈话,可她还是因为那亲昵的动作而苍白了面孔,这也让李玲珑的心中升腾一阵喜悦的快感。
“你看,那边那个女的。”她用眼神示意白未末看向安之息,“那个可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贱人,她可是把你的大名足足写了一百多遍呢,连篮球赛都不放过,未末,你可真是招风啊。”李玲珑语带戏谑地说着,不时在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还未等白未末做出反应,他身边的男生就都哄堂大笑并彼此来打趣他。
其实李玲珑的话放在平时也不过就是这些“身在花丛飘”的男生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可是,加上了“贱人”什么的,就都不一样了。
李玲珑深谙此道。
8
很小的时候自己就知道,男生是不可以随便招惹的。
一切的事物都是有征兆的。须臾时间之河蜿蜒地流过荒芜的时代,大地上只有安静的土壤,腐朽与生命并存在空洞冰冷的空气里,所有的生命都还只是雏形,血管里规律的突突声响昭示着什么的存在。人类在时间的某一个分岔口划分成男人和女人,像是将什么完整的撕裂成极端的两半。
记得很小的时候就不和男生们在一起玩了,像是某种自然而然的分化,倒行逆施的同性相吸异性相斥,女孩子们坐在一起穿着华丽的泡泡纱,娴静美好的样子纯白得不像话,她们永远只钟爱透明橱窗里精致昂贵的SD,而男孩子们则不同,他们是一路呐喊着“奥特曼打小怪兽”的口号成长起来的,闪闪发光的安徒生童话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一个又一个永不老去的英雄,谁也不能企及。
女人乐钟于奢侈的享受,男人沉醉于暴力的游戏。
乐此不疲。
女人怀抱莫名的虚荣,男人固执莫名的自尊。
理所当然。
所以,白未末当然也不例外。男人那无味的自尊才不会管你是谁呢。
来者不拒。
白未末紧握了握手,刚刚运动后的身体还在燥热着,水分从年轻的身体中不断地蒸发出来,升腾成空气中一个个微小的不见形体的分子,身旁的少年们肆意夸张的笑声被投入准备好实验药品的器皿中,生生地制造出难以启齿的伤痕,无法言喻的难堪。
“喂,你喜欢我么?”白未末走到场边,对着逆光中的安之息说道,语带棱角。
安之息手足无措地看向走近自己的少年,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钻石一般闪亮,精致的瞳孔中倒影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像。唯美而奇妙的幻觉。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突出的指关节泛着微微的青色,洁白的牙齿轻咬着失去血色的下唇,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李玲珑告诉他的吧。】安之息想。她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无数次被“非法抄家”后,自己或许也只能如此放任地麻木下去了吧。
还能够怎么办呢?
白未末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可他聪明的掩饰的很好。他微微地俯下头,细碎的刘海调皮地在安之息的脸颊上嬉戏,少年身上低沉浓重的古龙香气瞬间钻入安之息的鼻腔中,醉生梦死的Marlboro香烟气息夹杂其中。霸道且不容许忽视的存在。
“真是贱呢。”少年温柔的声音直直地刺入耳膜。
安之息猛然地抬起头来。这个眼前的少年依旧美丽,无论是在夕阳下还是在日光充足的时候,可这一切对于安之息来说,都不一样了。
无论多么坚信不会变的,可终究还是阻止不住那样被自己珍藏的美好暴露在空气里,慢慢地氧化成黑色的粉末。分崩离析。
白未末修长的手指轻点安之息的肩膀,突然之间加大了力道狠狠地推开了呆愣中的安之息,安之息踉跄了几步,强稳住身形。白未末嘴角挑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转过身去,向那些起哄着的男生们摆出一个“Party Time”的姿势,离开时的背影熟悉而决绝。
【所以结果是,又被抛弃了么?】安之息淡漠地望着远去的少年。自己对这个少年的好感只停留在那个永恒的午后,那轮橙红色的夕阳下。记忆力冰凉的触感模糊地提醒自己,这样的温柔一旦找到了是不可以轻易放手的。可是,可是呢。
就要受到侮辱么?
在安之息以为世界就要如此静止下去的时候,响起了谁的声音。
“不要在意哥的话。“眼前的阳光被阴影挡住,安之息缓缓地抬起头,少年白末未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波光闪闪。“哥只是要面子罢了……如果难受的话,”他抬起手轻轻地撩开安之息额前的碎发,样子温柔而宠溺,“可以和我说。”
少年深井似的眸子充满了诚意,薄薄的嘴唇不自觉地抿着,固执的样子像极了安之息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白未末。真不愧是孪生兄弟呢。
可是还能够再去相信么?自己所执着的那瞬间的信任在世界的面前不过是微乎其微。每个人都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早晚有一天要出人头地,可其实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撇一捺,渺小得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这样渺小的自己也就只能相信自己了吧。所有的生物都有着趋利避害的天性,会下意识地躲避未知的恐惧。不想再次被抛弃了。
你会懂得么?
安之息戒备地看了看白末未,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里。
“你不相信我么?”少年的声音从背后低低地响起,像是具有某种磁性似的。安之息的步伐变得慢下来了。
“那么,”他继续说道,像是没有看见安之息欲走开的身影一样,“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安之息回过头来,迷惑地看着身处日光中的白末未。少年的神情异常平静,没有讽刺般的语气,没有轻蔑似的嘲笑,少年嘴角微微上挑,带着某种复杂愉悦的表情,古井似的眸子溢满了深深的眷恋和温柔。
“我爱白未末。这是我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