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孩子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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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少篇
天气逐渐变冷。但是在20多度的密闭空间里是不需要多穿衣服的，甚至有种汗水淋漓的感觉。
虽然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这种行为是非常不地道的，但是毕川还是跟自己的小情人耳鬓厮磨。旁边的留少摇摇头说，“这是火锅店，又不是酒吧，你们俩注意点好么。”口气调侃，眉眼还是笑得。聂远长听见也跟着起哄，说“对对，得罚你们两个。”说着把两片薄饼放进盘子里，又迁了几筷子辣椒，还淋了些辣椒酱海鲜酱，卷来卷去曲，终于推过去盘子说，“你们俩互相喂，给哥儿几个互相瞧瞧，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起哄声更大了。
毕川眼睛亮了亮，用嘴咬住，就往对方嘴里送去，对方应该是不知道里面都是这种东西，也就上前接了，咬了几口，脸蛋红得像苹果，舌头也开始上下忽闪好像能冒出火来，周围的人都开始大笑，毕川也跟着乐，顿了顿又把头送过去，吻着情人的嘴，舌头进去一扫，竟然把所有食物有卷到自己的嘴里。
留少啧啧出声，摇头晃脑的乐得不行。
其实他们这些人平常不怎么来这种地方，人多嘴杂，又玩不起来，敢在这种地方牵手的人，也就只有几个而已，很遗憾的，他不是其中一个。他是从来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性向，但是却没想过被人指指点点，两个人就是两个人的事而已，何必声张给别人看呢。以前无意间看过一句话，大概是说，小孩子害怕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成人害怕光明。但是留少还是想，有些事情有些人，难得糊涂，难得灰色地带。
有些秘密是只有自己知道才叫秘密，但是更多的时候，秘密是任何人都知道，只有那个不被希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的确不知道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每天晚上跟着朋友厮混，但是已经好久没有接到程湜的电话了。有些人问，手机最大的功能是什么，有些人回答，看时间。留少听到后，竟然难以抑制的觉得寂寞。
玩得正闹腾的时候，没想到，有两个服务员进来送虾球，一个男生托着盘子，另一个女生把盘子放上桌。
女生故作镇定，男生却在看向毕川方向的时候，长大了嘴巴。大大水汪汪的两只眼睛，很孩子气的眨了又一眨。
留少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头脑有点发热，所有火气都上来了。
他不是生气男生吃惊的表情，他只是，的确没有想到何乐竟然会在这里打工而已。
男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吃惊的时候已经被女服务生推推搡搡的推到了门外。留少皱了皱眉毛，也推门走了出去。
何乐开学不过一个礼拜而已，这么快竟然就找到了打工的地方。
留少抓住何乐的胳膊，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何乐没做反映，愣愣的好像没从打击中走了出来。低着头，很乖顺的跟着留少走到了巷口的一个角落里。
留少问，“你自己找的地方？”
何乐点点头，说，“自习结束后就会在这里工作两个小时。”
留少又问，“没有钱花？缺钱为什么不来找我？”
天气这么冷，少年里面只套了一件衬衫，再外面就只剩下工作服了。看着竟然有点发抖的模样。
少年语气有点冷反问“谁说我缺钱了？”
留少嗤笑，这到底只是一个16岁左右的男孩子啊，虚荣心作祟，自卑心作祟，他见到这种人见过太多。他又反问，“那你哥高中生为什么出来打工呢？”
何乐听见留少嗤笑后，明显的一颤，瞬而用耸耸肩膀，故作轻松，说“我已经打工两年了。整整两年。已经习惯了。”
留少不信抓着何乐的胳膊又说，“我说过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何乐耸着肩膀，笑笑，“谁说我有困难了。”
留少越来越生气，这个倔强清高的小鬼，他是没要求过何乐因为他对他的那些好而对他存在着哪怕一丁点的感恩之心，但是起码他不希望他把他所有的好心都当成皮球一样，踩在脚底下，踢来踢去。
顿时不吐不快，口不择言，怒极反笑说“呦，原来是跟我玩自尊感，耍清高啊。”
男孩没有吱声，只是瞪大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毛闪在路灯下，像是沾染了无数颗光亮，漆黑点墨似的眼珠子呈现出留少的倒影，既清晰又通明，淡色的嘴唇张张合合，更加苍白。
留少扬着嘴角，高高在上的成就感说“觉得自己挺能耐的是吧，搞不好，还瞧不起我呢，觉得我们这种人不过出身好，其实堕落无能是吧。”
何乐皱着眉毛，单薄的模样却是一脸坚毅的反驳，淡淡的嘴唇迅速张张合合大声说“是你瞧不起我吧，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人，觉得你们对我们的恩赐，是你们的仁慈，而我们就要感恩的接受，如果不接受的话，是不是就叫做不知好歹呢？”
留少扬起嘴角，“我帮助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怎么想，不过是我乐意这样而已，我就奇怪了，你们这种人吃力不讨好别扭个什么。”
“算了吧，你不过是在我们眼前显摆你的优越感而已。”何乐大声叫了起来。
留少渐渐觉得无奈，望着何乐大大的眼睛说“你觉不觉的你这样幼稚可笑，把别人的好心当成恶意，用来发泄对上帝的不满，命运的不公，你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又不是为了和人比较。”
何乐偏执的有些小孩子气，又说，“那你敢承认你没有显摆你的优越感？”
留少好笑道“当然没有，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把你当儿子似的……”说到儿子的时候，留少突然觉得舌头闪到了一下。
何乐摇摇头，大大的眼睛里氤氲的像有泪水，他说，“不是这样的，也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是不是这样的。”
留少无奈，看着何乐可怜的模样，又觉得心疼，伸出手，就在何乐的头上，揉弄了两下。“那算我错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想想又觉得过于示弱，于是又紧接着说，“少爷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其实说起来，他很会哄人开心，区别只在于想哄和不想哄而已。不论是哄他那些朋友也好，哄程湜也好。但是此时此刻他又不想哄何乐开心，他说话没个正形，嘻嘻哈哈，很少有人对他有怒火，何乐也算是让他真的怒了。
他不想跟这么小的何乐说的是，人各有命，命里有的，总会有的，命里没有的，强求不来，嫉妒和抱怨不过是人类无法满足的贪欲所造成悲剧，他不会给你带来一分舒坦与幸运。所有的傲骨与自尊，往往是最无用最累赘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因为这些自尊与虚荣，你错过了幸福，以及最能让你幸福的人。而他，留少自己，信命。
上帝公不公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一个人，任何一个人都会很轻易的羡慕起另一个人的幸福。好像另一个人真的幸福。
一切东西都好像等价交换一样，得到的跟失去的一样多。
伤者缅怀失去，而喜者把得到的看得最重要。
他拍着何乐的脑袋说，“算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让我在一旁监督你就行，该出手时再出手。”
何乐切了一声，说“你十八岁才赚到第一份薪水，比我能好到哪里去。”
留少笑笑不说话想，何乐应该不知道，他第一份薪水究竟有多少，说出来吓死他！
两个人回火锅店，走到门前，留少问何乐“你什么时候下班。”
何乐说，“快了，10点半。”
留少说，“我等你，顺便送你回去。”
何乐扬扬头，想了想，说“随便，你不忙的话。”
留少点点头，就朝包间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何乐在后面“咦”了一声，留少没在意也就过去了。
本以为10点半下班，没想到人多，11点火锅店才打烊。花留少的朋友都走光了，聂远长临走前，还问他，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玩，其实也就是要不要一起过夜的意思。花留少抬抬眼说，“不要了。”两个一号在一起，非伤既伤，第一个伤是指身体上的伤，第二个伤是指感情上的伤。一夜情这种东西，朋友之间，总归是不合适的。
何乐匆匆换过衣服，背过书包，摇头晃脑的四处张望留少的车在哪里，留少摁摁车鸣，示意在这里，何乐看到后就快速往车里冲，实在是天气太冷，车里的暖气太诱人的缘故吧。
何乐落座后，说“换车了，以为还是原来的车，所以一时没有找到。”
留少好像一遇到何乐总觉得心软，听到他可怜的口吻，微微觉得有些自责。何乐五岁的时候，他抱着他，跟他玩儿，他把口水沾了人家一脸，他把那只挠他的小手一把抓住，用放在牙间咬了咬，他有时候搂着他睡觉的时候都不敢翻身，生怕压碎了这个水晶般的孩子。那个小孩子一直是自己心里最柔软的记忆。
自他这会遇见何乐之后，有时候闲来无事就会想，如果他这一生注定没有子嗣，他就把何乐收成养子，然后好好相处。
不过当然不是现在，他今年29，如果现在有一个孩子的话，那就是一个拖油瓶的存在。
留少今晚突然又想起了这个计划计划，不禁自鸣得意，甚至喜气洋洋。
打工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何乐拿下书包，关上车门，然后朝他再见，等着他先离开，乖巧非常。留少看着觉得奇怪，就朝宿舍方向一看，空空的路，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他转身，也走下车。
何乐有点惊奇，说，“你怎么下来了？”不自然的又往右躲躲。
留少笑笑说“没呀，我等你先走。”
何乐说，“不行不行，你今天帮了我，我很感动，我得看着你走。”
留少眯眯眼睛，说，“我哪有帮你，你也不用我帮，不过，你是否考虑让一下，让我看看你身后的那个告示牌儿上写了些什么，我，非常好奇。”
何乐慌忙说“寻物启事，失物找回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留少当然不信，活泼泼的往前一跳，跳过了何乐的阻碍，往后看去。
公共牌上写的自然不会是寻物启事这种东西，上面只有赫然几个大字。白纸黑字，一目了然。
“早晨5点开寝，晚上11点闭寝。”
留少扬起手腕，看看手表，又一把夺过何乐的书包，说“过点儿了，回不去了，跟哥哥我走吧。”
何乐笑笑的说，“不用，我去火车站就好了，那里又暖和，而且离学校也近，还很安全。”
留少没有理会，只是力气很大的把何乐的书包和何乐一同塞进了车里。他说过，他一遇见何乐就觉得心软，今天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疼。这不过才是个16岁的孩子而已，也许有人说，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孩子，但是，他看得见，记得在心间的，就只有这一个了。乐乐说他工作了两年了，或许，在这两年他不知晓的时间也发生了无数次这种事情。
何乐还是不情不愿，一再说，我去火车站就好了，又不是没去过。
留少开口打断，“你不要打扰我开车好不好。”
总之历经周折，半个小时后，留少把何乐带回自己的公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小孩子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