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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难拥真爱便成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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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了,不见天日的三天三夜是如此的黑暗与漫长。
普朗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班黑衣喽罗、一班似有预谋的黑衣喽罗,在他刚从狄府走出来的时候,便蜂拥而上,不分所以的将他团团围住。
“这位爷,请留步。敢问可是吐蕃使节普朗东?”
“正是在下。”
“是你就对了!来!随咱们哥几个到来大人府里走走!”
“去干什么?”
“嘿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有人向来大人告发你和狄仁杰密谋造反!今天来大人特命小人来请你去府里细谈!”
“简直是荒谬!普朗东一磊落之人,狄丞相正气凛然,怎可能做出这种叛逆之事!走开!”
他乃坦荡之人,对此污蔑自然不顾一屑,谁知正在纠缠之际,却被人于身上搜出信函一封,只见上边写道:
“武氏媚娘,昏庸无能,凭借妖媚容貌,以卑鄙手段夺政谋权,实乃天下男子奇耻大辱!吾等三尺昂藏,决不能受命于一无知妇人,三月之内,必将起兵讨檄,重立新皇!”
这分明是密谋造反的信函,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普朗东却怎么也弄不懂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封信件。想他磊落男子、光明正大,又怎可能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呢?
但是,那班黑衣喽罗一搜出此信,便更加张牙舞爪了。他们不容分辩,仗着人多势众将他强行带回了来俊臣的府邸。
来俊臣府邸.地下黑牢之内
来俊臣上下打量着普朗东,阴阳怪气地说道:
“普朗东,你可知罪么?”
“知罪?来俊臣,我看你是犯糊涂了,我有什么罪?普朗东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有何来的罪责呢?!”
普朗东边说边目环四周,只见牢里阴暗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这些刑具之上,血迹斑斑,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命丧于这种种桎酷之下了。黑牢里阵阵阴森的风吹过,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好似冤死的鬼魂在不住的声声喊冤,让人情不自禁的冷战连连,质疑这究竟是地狱还是人间?
“没罪?你以为自己没罪是吗?你私通狄仁杰、密谋造反,证据确凿,还敢说你没罪!”
来俊臣得意洋洋地对普朗东说。仿似此刻,他即将打赢了一场胜仗一般。
“我看你还是认了吧,我还可以求皇上免你一死。否则——哼哼,你也深懂律法,你应该知道结局会是怎样的!”
“我好歹也是吐蕃的使臣,若真有谋逆的嫌疑,也该由我吐蕃赞普来亲自提审。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的来俊臣在这里耀武扬威!”
“啪!”普朗东话音未落,脸上已被一条带刺的皮鞭给狠狠地鞭打了一下。那鞭上了利刺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又将皮肉毫不留情的倒勾而起,在普朗东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地、皮开肉绽的伤痕,这道伤痕此刻正血流如注。
望着普朗东满脸鲜红的血,来俊臣兴高采烈地不停舔着舌头:
“哈哈,普朗东,我看你还敢不敢嘴硬!今日你落入爷我的手中,算是你倒霉了。我告诉你,在这黑牢中,我——来俊臣就是所有的王法!由不得你说不!告诉你,你还是乖乖给我认了吧,也我还能保你免受些皮肉之苦,如若不然……不然啊……哼哼!”
来俊臣边说边使劲扬了扬手中那条带着利刺的皮鞭。
“来俊臣!你太无法无天了!你难道不知私设刑罚、私囚重臣是死罪吗?”
普朗东觉得脸上阵阵剧痛,如锥心般的难受,他想伸手去摸那道伤口,可是他的双手早已被人用重重的铁链绑住了。他使劲地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不得动弹。
“死?嘿嘿嘿,告诉你,你若不肯招认,死的人马上便会是你!爷我可管不了你是谁!反正你今天落入爷的手中,要么就是按爷我说的办,不然么,你就陪爷我好好的玩一玩,我保证你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来俊臣得意洋洋地说:
“在我这黑牢里,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的,管他有罪没罪,只要进入爷我这里,便是死路一条,我看你还是认了吧!不过,我看你的样子是特不服气的,行!让爷我先陪你玩玩吧!”
来俊臣说着将手一挥,一个插着尖刀的头箍此刻正紧紧地套在普朗东的头上。
望着这个头箍,普朗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气愤无比的对着来俊臣怒吼起来:
“卑鄙的来俊臣,你想干什么!你竟敢对本使动用私刑!”
“这叫‘猿猴戴冠’,我看你不懂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才特地用此给你做个提醒的,你可要细心品尝啰!”
来俊臣缓缓伸出他那几只尖尖的手指,不停的捏拢着,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对着普朗东头上的头箍指去。只见那头箍好像中了魔咒一般,自动地向普朗东头部紧缩而去……
头箍、依然不住地紧缩着,那锋利的尖刀已经划破了普朗东额头上的皮肤,血直唰唰的流了下来,如注般染红了他那本是雪白的衣裳。
“来俊臣……你……你简直是魔鬼!”
普朗东强忍着这极度的痛苦,痛苦地对来俊臣吼道。
“哦……哈哈哈!好!不错,不错!你果然是条铁汉子!别人见了爷我这般刑具,尚未施刑便已吓得屁滚尿流,有的甚至还当场吓死了,唯有你!尚还能对爷我如此破口大骂,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残忍的酷刑尚在进行当中,锋利的尖刀早已扎进了普朗东的额头之内。普朗东顿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殷红,除了这殷红之外,他再也不能见到其他的影像了。这时,他似乎看到了若兮的倩影出现在了这片殷红之中。他看到她对着自己微笑,笑容是那么美丽、那么熟悉与亲切,僾然已经认识了她很久一般。
想到若兮,普朗东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让他忘了酷刑给自己带来的疼痛。他本已模糊的记忆,登时又清晰了起来,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三天之前的景象:
他悄然来到狄府,见过了狄仁杰,言谈了片刻。他向狄仁杰请求让自己悄悄于西苑之旁凝望一下若兮,他并不想惊动她,他只是想再悄悄的望她一眼,便已心满意足了。
就在他提出要求的一刻,他看到了狄仁杰脸上复杂的表情,令他骤然间有些彷徨。他不住地自问:
“难道我错了吗?”
狄仁杰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普朗东便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戏院之外。
西苑之外,他翘首而望。隔着层层的白梅终于望见了那个脑海中日思夜想得红衣佳人,只见她对着天际入神,不知正在思索着什么。普朗东就这么遥遥地凝望着,心潮澎湃间,却有一份失落涌现:美人遥思,心中必有牵挂之人,只可惜此人却绝非是千里而来的自己。
一想到这里,心中未免有些失意。看着若兮的神情,他的直觉肯定地告诉自己:穷此一生,他都绝对走不尽她的内心。想到这里,他满怀失落地走回客厅,取出怀中那面“玄火古镜”,交与狄仁杰,平静的请求狄仁杰代为保存,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将其转交给若兮。他觉得,古镜便是自己的化身,他愿将灵魂融入镜中,伴在若兮身边永生永世……
“若兮……若兮……”
黑牢之中,血人般的普朗东此刻已是气若游丝,在这残酷的刑罚之中,纵是铮铮铁汉,也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早已痛得不省人事了,若兮是他在临昏迷之前呼出的名字了。
之后,黑牢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再无任何的痛苦呻吟……
昏暗中传来来顺的声音:
“爷,他昏死过去了,我们好像还问不出些什么啊!”
“嘿嘿,笨蛋!你还真指望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啊!”
来俊臣不置一屑地对来顺说:
“去!把爷我已准备好的供词拿来,按上他的手迹,爷我这就进宫去!”
“哦!对对对!爷果然高明,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来顺与来俊臣相对着露出了一脸阴险的坏笑。
深夜,武曌寝宫
“来俊臣!你太过分了!竟敢诬蔑狄仁杰!”
武则天接过来俊臣称赏的供词一看,不觉火冒三丈。状纸上的每一个文字,此刻正如利箭般刺痛她的眼球与心脏;每一个字,都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狄仁杰与普朗东:
“我朝丞相狄仁杰勾结吐蕃使节普朗东,意图谋反……”
武曌并没有心情把它们一一看完,每看一个字,都牵扯到她心灵深处的隐伤。
“不、不、不!狄爱卿一心为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她有些慌乱,顿时竟似失去了主意般茫然。
“殿下,这是普朗东亲口所供,臣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来俊臣弯着身子立于一旁惺惺作态地说道。
“臣也知此事关系重大,不得已才半夜进谏,望我皇明察秋毫。”
“哦,事关重大?你也知事关重大?!来俊臣,我看你也是太急功近利了!”
突然,武曌将手中的状纸轻轻地丢于地上,用她那双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来俊臣,仿佛要将他的整颗心都挖出来一般。
“你口口声声说是普朗东供出了其与狄仁杰密谋叛逆之事,证据呢?你说!难道你就以那普朗东的一口虚言和一封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信函,就想让寡人信服吗?!”
“殿下,这是可是千真万确呀!臣对吾皇可是忠诚有加,请吾皇明察……臣……”
来俊臣见势不妙,更极力地向武曌献媚。
“算了,来俊臣!朕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所谓的锦绣文章了,你以为你平日的所作所为,朕都一概不知吗?”
武则天厉声喝止了他的言语。
“朕只是看在你实也一心为了大周朝的缘故上,才对你的所做所为详装不知,可万万没想到,你竟如此胆大,还想污蔑到狄仁杰的头上来了!”
“万岁啊……臣真的……”
来俊臣匍匐于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武曌怒拍龙案而起:
“不用再说了!朕累了!你告退吧!今夜之事,望你再三深思,不得再对外人提起,朕念在你对寡人一片忠心的面份上,不再追究于你,你好自为之吧!”
那来俊臣却也非等闲之辈,他见武曌如此斩钉截铁,心知其对狄仁杰的用心实非寻常,不禁暗自切齿,但也马上见风使舵道:
“是、是、是,臣知错了,臣下次再也不如此轻率了。皇上切切息怒,龙体要紧!”
“嗯,你知错就好。”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对来俊臣道。
“万岁,那您看这普朗东该如何处置?”
来俊臣依然有些心又不甘地问道。
“人既已在你之手了,你就自行处置吧,这等小事,不用再让我费神了。你下去吧、下去吧……”
武曌有些不耐烦了,她此刻多么想一个人好好安静一刻,好好的细思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就在来俊臣起身告退的一刹那,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地上那张染血的状纸之上。
“哼哼,狄仁杰,看来我倒真的低估了你了!可恶,枉费了我的一片心机!气死我了!”
“狄仁杰啊狄仁杰,来俊臣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可要好自为之,切莫让朕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