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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绸缪(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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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酒过三巡,水榭前面便搭起了戏台子,开始演戏了,戏目由几个到场的有点头面的贝勒和寿星公墨裕自己点,点了一出《惊梦》,又点了一出《断桥》。
胡琴咿咿呀呀地奏响,水袖婉转地兜转了无数个教人眩目的华丽的圈,满场寂然,那唱戏的童儿悠悠唱出来头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台下便掌声轰然,叫好声响成一片。
这闹哄哄的响成一片倒教思忧无法生受,定定神看着台上那个比她还小些的伴女装的男童,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四周男宾女客皆专心致志听戏,并无人留意她,思忧抽身离去。渐渐走得远了,远了,远处的唱戏的声音也变得模模糊糊几不可闻,思忧长长舒了一口气,就地坐在水榭边的草地上,凉风徐来,水波不兴,其实这是非常美丽的……
这里并无来来往往人群,四周难得的清净。如果这时候有两个人在这里密谈些什么,一定会如一堵不透风的墙一样无人注意。
思忧眼前一亮,立即掸了掸身上的草叶,站起身来,在腰间摸了个碎银子出来,走了几步找来一个墨裕府上的小厮,把银子给他,告诉他,“麻烦你请肃六爷来一趟。”说完,便还在水榭边上原地坐下,耐心地等。
等了半晌,没见个人影,无聊地往澄净湖水中投着石子。而这时天色渐渐晚了,思忧也有些冷,站起来跺跺脚,抱着双肩,隐隐约约却听到有些女子的哭声,呜呜咽咽地悠悠从某个角落里传来。
思忧难掩好奇,蹑手蹑脚向着一个墙角里循去,那女子的哭声时断时续,却无限委屈。
人在哪里?
没有人?
思忧四处环绕,却听到身后有踩在层层落叶上的脚步声,“沙——沙——”地靠近,“谁?!”思忧转身,出其不意地问。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她嘴巴,用力把她拖到墙根,思忧只看见一袭黑色的衣角,连是谁都没有看见,拳打脚踢地挣扎起来,那人却死死拽住她,手也紧紧捂住她嘴角,思忧害怕得心里怦怦乱跳,下足了狠劲对准那捂住她嘴巴的手便狠狠咬了下去……
背后人倒抽一口冷气,那手旋即松了——
“怎么是你?”思忧大惊失色。
却见肃顺正站在自己身后,黑着脸托着自己右手一口口地抽气,“我救过你你就这样报答我,你们瓜尔佳氏的人倒是很会恩将仇报!”
肃顺神色不悦,思忧自知理亏,可是讷讷争辩,“那么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站在我身后拖了我就走?”
肃顺吹胡子瞪眼,压低了声音,“哼”了一声,“你把我叫来只为来与你听壁角?这倒是个稀奇的趣味!”思忧一头雾水,什么听壁角,什么稀奇?这是怎么回事?
肃顺手往远处一指,思忧顺着那个目光看去,“轰——”的一下全身血液涌到了头上——
不远处一个无人的院落里,一双男女正在忘情地彼此肢体缠绕,像攀附着树的青藤,死死的纠缠着。
由于水榭边上地势高,而那门窗紧闭的院落地势较低,竟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思忧看了一眼便满脸通红,同时惊讶地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只因为,那男的赫然是自己的哥哥延禧,那女的却是肃顺的妹妹颦之格格……
难怪肃顺会把她弄到一边不让她发出一点儿声音,思忧年纪小也知道名节二字对古代女子事关重大,怪不得肃顺如此紧张,万一有个声张他妹妹的名声也就完了。
可是,这确实是一个无心之失呵!
思忧想,得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有意做这个“恶趣味”的事情,艰难地张张嘴,犹犹豫豫着开口试图解释,“我是听到有女子的哭声才到这里……”
“哭?”肃顺浓眉一挑,犹自怀疑。
可是好像为了印证思忧并无撒谎似的,话音刚落,那院落的另一头女子的哭声便如石破天惊般响起来,前面还是抽噎,这会儿却变成了嚎啕。
来势突然,这儿思忧和肃顺同时一怔,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没有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