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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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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走了没多远,就支撑不住了。
扶着树干,吐出一口乌黑的血,然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见状,戚少商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抱着顾惜朝东走西闯,无意间发现了一座小木屋。
戚少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闯了进去,屋内设备齐全,戚少商将顾惜朝轻轻地放在床上。
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干了,将皮肉和衣服粘在一起。
戚少商别无选择,撕开了顾惜朝的衣襟,牵连着皮肉一起拉扯,顾惜朝皱眉,痛得呻吟了一声。
伤口已有些溃烂,皮肉翻卷,即使是在江湖上混了许久的戚少商看了,也不禁感到触目惊心。
戚少商轻轻擦拭着顾惜朝的伤口,包裹好后盘膝坐到了顾惜朝的身后,双手掌心紧贴顾惜朝的背,紧闭双眼摈除杂念,将自身的内力输给顾惜朝。似一股温暖柔和的清泉缓缓注入顾惜朝体内。良久,顾惜朝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然后无力地瘫在戚少商怀里,依旧不省人事。
此时此刻,戚少商心中的焦虑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一掌接着一掌,将自己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一一传到顾惜朝身上,最后也虚脱地倒了下来。
不知道过来多久,戚少商突然觉得有人往自己嘴里塞一样东西,也就迷迷糊糊地咽了下去,接着便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内涌出,向全身扩散,好像消失的力气又全都回来了,整个也舒坦了许多,当戚少商睁开眼后,看见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老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上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想去接近。
“多谢前辈相救……”
没等戚少商说完,就被他拦住了:“我只是看见你们晕倒在我的小木屋内,就给你们喂了些药罢了。举手之劳。”
“还是要谢谢前辈,在下戚少商,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位老人笑着挥了挥手,坐到桌前,给自己到了杯茶:“山野林夫罢了,不值一提。”
浅浅地抿了一口茶,道:“你身边那位同伴,是中了燕子箱吧,依老夫来看,大概已经有三天左右了吧。中了这种毒,这么久了还没有死,真是不简单呐。”
“那请问前辈能解这毒吗?”戚少商现在急于寻求解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别急,这种解药很难配到,不是一时三刻能制成的。况且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草药,刚才我已经给他喂了我的化毒丸,虽然不能解此毒,但还是可以将它毒发的时间推迟一个月。”
闻言,戚少商那刻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那就请前辈救救惜朝吧。”说着,戚少商便跪了下来,向那位老人求赐解药。都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父母,但为了顾惜朝,戚少商又有什么事不肯做,屈膝下跪又算得了什么。
“要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必须拜我为师,要永远陪我在天山,从此不得踏入中原一步。”
戚少商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天下之事总是难以两全?
他只是想,永远陪在顾惜朝身边,其它什么都不求,难道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吗?
戚少商想起了唐烨,并且毫不犹豫地决定去找他。
唐烨只是想要逆水寒,用逆水寒换得顾惜朝一条命与他长相厮守,太值得了。
“少商还是不麻烦前辈了,晚辈已打扰了前辈多日,就此告辞。”
戚少商抱起顾惜朝决然离开,那位老人冲着戚少商远去的背影喊道:“老夫会再等你一个月。”
戚顾所在的地方本就是唐门的势力范围,所以戚少商很快就找到了唐烨。
“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就将逆水寒双手奉上。”
“好,戚大侠果然是爽快之人,我立刻命人去取解药……”唐烨话音未落,原来守在门口的护卫突然被打进了大堂。
“怎么回事?”唐烨冷眼问道,却见一身玄衣的铁手从门口走了进来。
“戚少商,你果然在这里。”
铁手从衣袖间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辽国大袭西北边界,朕特令戚少商携逆水寒剑进宫商议,钦此。”
戚少商为难了,一边是皇帝的命令,一边是顾惜朝,这该如何取舍?戚少商接过圣旨对唐烨道:“一个月之内,我定将回来用逆水寒换取解药。”
戚少商的逆水寒在江湖上引起了巨大的纷争,自然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虽然“得逆水寒者得天下”是江湖传言,但传言是不可尽信,若真如传言所说,那皇帝的皇位还要不要了?皇帝自然想将戚少商拉拢过去,于是便派四大名捕里的铁手去找戚少商。
当戚少商回去的时候,顾惜朝已经醒了,但还是虚弱地靠在墙上,脸色泛白,没有一丝血色。
“回来了?”惜朝问。
“嗯。”戚少商一脸的沉重:“惜朝,皇上召我回京,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戚少商生怕顾惜朝不愿回去,试探地问了一声。
“当然。”顾惜朝给予肯定的回答,笑着答应。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在铁手的陪同下,戚顾两人回到了京师。
京城里不再是满目的萧条与悲凉,而是热闹非凡。敲锣打鼓之声连绵不绝,与风尘仆仆的三人格格不入。“我们还是直接进宫面圣吧。”铁手提议道。
即使皇帝昏庸无道,而皇家的其实犹存。戚少商独自一人走进殿内,单膝跪向皇帝:“草民戚少商拜见皇上。”手中的逆水寒渗透的凉意让两侧的百官微微战栗。“近来辽国屡屡侵犯西水边境,所以朕封你为骁骑将军,想借爱卿之力保家卫国。此事不得耽搁,朕命你带百万雄师,明日启程前去迎敌。”
“是。臣遵旨。”
皇帝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你的兄弟顾惜朝中了毒,朕已经派人将他接进了宫,朕会命太医好好为他调养的。”
戚少商听了不由在心里骂了起来,这皇帝明摆着是怕戚少商一去不回,在外面圈地为王,所以就将顾惜朝扣押了下来,作为人质,还将这一切说得冠冕堂皇。“臣……谢过皇上。”戚少商说得咬牙切齿。皇帝挥了挥手,示意戚少商退下。
戚少商一离开朝堂,就到处向宫人打听顾惜朝的住处。当戚少商找到顾惜朝的时候,惜朝正云淡风轻地品茶,泰然处之,不动声色。
“惜朝,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顾惜朝似嘲讽般地一笑,却美得让戚少商有些心猿意马:“他们是想要用我来威胁你,自然是不会轻易害我。倒是你,这一战可不能掉以轻心,辽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把这本《七略》带着吧,也许到时候会有些帮助。”
顾惜朝从袖子里将《七略》拿出,放到戚少商面前,但戚少商却没有去接。惜朝见状不解地喊道:“少商?戚少……”
戚少商的名字,湮没在两人深深的一吻中。
唇齿交缠,顾惜朝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成氤氲的绯红。一层薄雾般的水汽笼罩在眼前,那本《七略》也不知何时落了地。良久,唇分,突然变得不适应这冰冷的空气,开始贪恋起彼此唇间的温度。
“惜朝,这一战,我也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回来,如果我死了,那就请你连着我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戚少商的下颔抵在顾惜朝的额际。似刀削般的消瘦的下巴磕得顾惜朝生疼,但这份痛远不及顾惜朝心中的痛:“不,你要记得顾惜朝在等你,永远在这里等你回来。”
戚少商紧拥顾惜朝入怀,嗅着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清香,努力地闻着,似乎想把这个味道刻入记忆的最深处。
“惜朝。”
戚少商理着顾惜朝微乱的发丝,惜朝警惕地睁开双眼,眸子清澄明亮,冷若寒星,但一见到戚少商后,又渐渐地柔和了下来,眼波流转,如水般柔情。
顾惜朝沿着戚少商的面部线条,抚摸着他的脸,倾城一笑,将一池清水搅得一荡鎏金。
“记着,顾惜朝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给戚少商巨大的决心。
榕树之下,顾惜朝怅然远立,遥望戚少商策马飞驰而去。似乎心也随着他一起离开了此地。
奈何,奈何。
人生会有这许多的无奈,为何总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