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嘲弄

5、遇故人

　　车子行了两天，这叫裴少苦不堪言，艾艾道“颜熙成……什么时候道汇洲？还有……”裴少拖住了声音，犹豫着要不要问出来……

　　也许是内伤太重，自从上了车，颜熙成不是吃就是睡，而且吃得甚少，而车上另一名温文儒雅的男子就只知他叫熙平，一直细心地照料着颜熙成，这到让裴少无所事事，只好不时掏出长生诀来端详，郁闷的是她什么也看不懂……

　　颜熙成就像没有听到，“咳……咳咳……咳咳咳咳……”

　　倒是男子温柔的回过头来，“快了，你是要问你妹妹的事吗？”

　　裴少愣了愣，妹妹？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来着……不会是指是十三吧……裴少黑线的打量颜熙成……“他是这么和你说的么……”

　　这回换了男子呆住，他尴尬的笑笑，“原来不是么？”

　　裴少顺势靠在了车壁上，淡淡的说，“十三与我相依为命，她不是我的家人，因为我们已经不分彼此了，我想快点见到她，从来没让她离开我这么久，她可安好……”

　　男子深深的看着裴少，眼里竟有了一股感伤。

　　在黑暗里，颜熙成的眉头紧紧蹙起。

　　终于到了县城，裴少双脚一点，轻轻下得车来，她披上挂风，束起发丝，好不潇洒，身后两人也稳稳下了车，颜熙成倔强的不让人扶着，三人就这样站在街上。“裴…裴姑娘……”男子吞吐的开口，裴少回过头去，“啊？”

　　“连日舟车劳顿，姑娘到处走走，我们在客栈等候，晚饭就姑娘自己享用吧，这里是些散碎银子。”他将裸子交给裴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栈。

　　裴少接过来，嘴角有些抽搐，你们还真放心……唉，十三，你也像我一样无奈受人威胁么？与其是这样分离，不如和你一起留在那里面对一切,如果再见，我一定不让你再离开……

　　就这么沉思着，完全没注意对面的瘦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撞上来，“啊……”裴少被冲击逼退了几步，握住肚子暗道，“遇上同行了……”嘴角不由微微弯起，脚下以不输那人的速度追去，轻巧的在人群中穿梭，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跑出不远就被裴少一把抓住，直直的拎了起来，裴少一脸坏笑，连气也没喘，“小姑娘~~”

　　小孩惊恐的伸出手来想要把下被裴少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却是徒劳，她水灵的眼睛泛出泪光，却强忍着不然泪水掉落，消瘦的脸因为憋屈抑制不住的在抽搐，裴少满脸的笑意僵住，显出比那人还要惊恐……“不，不是，你别哭啊……”

　　小孩死死吸住气，却在裴少惊恐的眼神中爆发……“哇……”

　　裴绍急忙放下她，蹲在她面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茫然的将她搂住，心里绷得紧紧的，“别哭……我不好…是我不好……别哭行吗？”

　　小孩使劲的憋住，抽抽气，面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大哥哥……”

　　“恩……恩？”裴少一边庆幸一边尴尬的回应……忘了自己一身男装，刚刚还笑得这么□□，怪不得把孩子吓成这样……急忙松开她。

　　“对不起……”那孩子嘟嘟的嘴里，底气不足的道。“我需要这笔钱……”

　　“啊？”裴少看她可爱腼腆的表情，不由笑得一脸慈爱，用袖子拭去她脸上泪渍，温柔的拉住她的手，“恩，我知道，若不是走投无路，没人会愿意干这行……”

　　那小姑娘也就十来岁，满脸不可置信的抬头望望裴少，他笑得好似母亲，好温暖……不不不，哥哥不应该用母亲来比喻……

　　裴少哪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这孩子好乖巧，好可爱…带些倔强，像极了自己，裴少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低下头，“小小……”

　　“恩……小小……”裴少轻轻念她的名字，“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说吗？”

　　小小明显的显出一些兴奋，一把扯住裴少往巷子里走去，转过几个路口，闯过几条小巷，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简陋的房子，斑驳的墙上危危吊着一扇窗户……门是半掩着的，可以说，是关不上。几乎要塌陷的屋子，裴少心上划过一丝异样的东西。

　　小小紧紧拽着裴少温暖的手，生怕裴少会趁她不注意就跑了。裴少随着她跨入屋子，顶上的阳光可以说是直射无碍，照亮了屋里，家里出了简陋的日用品，什么也不剩了，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放了一撑床，上面蜷缩着一名妇女，凌乱的丝发散乱不堪，被子上还有几个破了的洞没有补起来，“咳咳……小小，你回来了……”妇女颤抖着撑起身子，奄奄的眼神苍白的笑容在看到裴少之后完全僵化了……

　　房顶上的光斜斜射入，明明是难得一见的艳阳天，照在身上，却更显得心寒……

　　裴少背着光死死咬着牙齿，小小感觉出裴少的异样，抬头望去，他俊美的脸庞打着颤，狭长的眉目拧做一团，面部仿佛被撕扯，渐渐失去肉色，一点点变白……

　　再看看母亲，她双眼包含了泪水，不知是幸福还是痛苦，疲惫的脸上布满沧桑旧迹，原本暗淡的眼睛突然变得水灵深情，是因为泪水吧，她张张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呼吸变得紧促起来，伸出手想要搂住裴少，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迷蒙中，她看见他招摇的笑容，依旧像从前一般，对她笑，温柔的在她耳边说些不修边际的话。

　　“裴易……”
　　“裴易……”
　　“裴易……”

　　伴着她的嘶吼，回忆排山倒海的向裴少扑来，七岁那年的记忆，本来已近忘记了的，为什么一切在她以为会变好的时候突然崩溃，十三是，这次也是，裴少生生抽着气，直到听到第三声她绝望的嘶吼，她才僵硬地移着步子，来到床前，裴少缓缓低下身，温暖而粗糙的手覆在她冰凉的手上，抹去她眼角渗出的液体，她呐呐问：“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

　　没有任何回答，根本不知所措的小小走近，小小的手臂环在裴少的手臂上。裴少紧紧看着床上昏迷的顾韵涵，原本绝色的面孔，变得沧桑无力，她忍住哭腔，颤声道：“韵涵……”

　　“裴易……”在她呻吟到几乎绝望的时候，朦胧的黑夜里，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光点，他修长健硕的身形向她伸出手，笑容似阳光般灿烂，光点越发扩散，包围了她，她挣扎着打开眼眶。

　　“韵涵……”耳边传来自己的名字，她对上那双柔细的眼眸，如梦初醒。

　　她一直在等的人，她等了十年的人，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回来了……十年艾艾祈祷，一朝冥冥相逢，她苍白的面上泛起笑容，那么无力，“裴易……”她双手紧紧搂住裴少，“一切会好的，是不是……”

　　“恩，一切会好的……”裴少单手抱住她，轻声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一切会好的。

　　仿佛想到什么，顾韵涵推开裴少，转向小小，对她招招手，“小小，过来～”

　　小小有些畏惧的向前跨了一步，被顾韵涵轻轻握住手，交到裴少手里，“小小，这是你父亲，他回来了。”

　　看不出小小眼里是惊是喜，裴少将小小拉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