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欢颜》慕阑

8、无可奈何

　　郁楚琰火速赶到医院，直奔护士总台：“请问刚才有没有一位叫做宁颜的病人？溺水的那个！”
　　服务台的护士看了一眼这位俊雅不凡的男子，愣了片刻，才低下头翻开记录本：“哦，有。现在在六楼进行急救。”
　　他甚至来不及等电梯下来，就从一旁的安全门直接爬楼梯上去。
　　心里越来越慌张，越来越不安。他是怨恨她当年的无情，甚至曾一度想过，如果有一朝一日他们重逢了，他会去报复她曾经的离去。
　　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哪怕只要一想到这个死字，就会浑身颤栗和不安。
　　来到六楼，洁白清冷的走廊内，叶子凌无助的抵在墙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急救室门口的红灯。
　　“颜颜怎么样了？”楚琰一把抓住叶子凌的领口。
　　叶子凌狠狠的推开他，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关心颜颜？郁总裁现在不该是在和未婚妻你侬我侬嘛？怎么有时间来医院呢？”
　　“我问你她怎么样了？”并不理会子凌的冷嘲热讽，只想知道颜颜是不是有事。
　　“我不知道。”
　　“她明明游泳那么好，怎么会溺水？如果早知道这样，我……我不应该推开她的。”懊恼与自责深深的蔓延心头。楚琰的神色是那样的颓败无助。
　　“什么？是你把颜颜推下水的？”叶子凌听到他的低喃，顿时怒火中烧，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脸颊，“你该死的，颜颜她……”
　　子凌知道宁颜一定不希望将自己截肢的事情告诉郁楚琰，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拳一拳的照样捶向他。
　　楚琰并不抵挡，自责已经将他伤的体无完肤，他心甘情愿的接受叶子凌的惩罚。
　　“你们怎么回事？”一旁的几位护士赶紧上来拉开两人，并对一脸伤痕的楚琰道：“这位先生，我们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走开。”楚琰态度冷漠，对自己的伤丝毫不以为然。只是用手随便的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几位护士见他这样，便也不再多劝，回到了护士台。
　　叶子凌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他，无力的坐在白色木椅上，呆呆的望着急救室。
　　半个小时之后，急救室门口的灯灭了，两位医生疲惫的走出。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叶子凌赶紧跑了上去。
　　“经过抢救，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晕厥，但是她的腿……”
　　“医生，先送病人去病房吧，稍后我会去你办公室详谈的。”叶子凌打断了他的话，并不想让郁楚琰知道真相。
　　“她的腿怎么了？是不是扭伤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溺水，楚琰脸色铁青。
　　病床上的宁颜面色苍白，眉头微蹙，头发已经半干了，柔顺的洒在洁白的枕边，整个人就像没有生命力的布偶。
　　“颜颜，颜颜。”叶子凌俯下身，随着病床的推动而奔跑着。
　　“病人大概两三个小时后才能醒来，到时候为她准备一些清粥小菜，三天内不要吃油腻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谢谢护士小姐。”子凌丝毫不理会仍旧矗立在原地的郁楚琰，陪着宁颜来到了病房。
　　呆呆看着昏迷中的宁颜，叶子凌只有一个念头，等这次她康复了，就带她立刻回新加坡。
　　坐在病床边，眼中含情的握住她的手。
　　门外，楚琰透过玻璃窗看向病房之内，觉得心疼而怜惜，突然，他被自己这个念头给震慑到，为什么事隔三年，他的心情还是只随着她而波动？
　　手机震动：“喂。”
　　“琰，你在哪里？”邱慧的声音有一点哽咽，似乎在哭。“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去度假区了，直接回公司，你叫车回家吧。”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理会她未说完的话。
　　径直离开了医院。

　　傍晚时分，宁颜终于缓缓醒来，看到坐在病床边的子凌，虚弱的朝他笑了笑。
　　“颜颜，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子凌握住的她的手。
　　“你一下子那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呢？”嗓音有些沙哑。
　　“饿不饿？”
　　摇了摇头，道：“就是喉咙有点痛，想喝点水。”
　　子凌赶紧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柔的将她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把茶放在她唇边：“慢点喝，不够还有呢。”
　　“谢谢。”宁颜有些抱歉的看着他，“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事的，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嘛，照顾你是应该的。现在想做些什么？听音乐还是想听故事？”子凌从包里拿出电脑。
　　两个人都十分的默契的不提落水的事件，也不提郁楚琰。
　　“你当我还是抑郁症患者吗？我现在不需要音乐理疗，你就陪我聊聊天吧。”尽管宁颜的脸色还是苍白，但丝毫不妨碍她秀美的容颜，反到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姿态。
　　“好，那我们不听音乐了，你不是很喜欢看魔术表演嘛，要不我们早一点回新加坡，正好下周有一场国际顶尖的魔术师大赛，我去订两张票子，好不好？”
　　他不希望宁颜去参加郁楚琰的订婚宴，那只会让她更加的触景伤情。
　　“叶子，我真的没事，今天是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才会落水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我天生福大命大，你看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我活了下来，今天我又活了下来，俗话说，事不过三。以后我一定会一帆风顺，无病无痛的，所以别再为我担心了，好吗？”宁颜的神情十分认真，她知道叶子凌一直以来的付出，也知道他怕自己再一次受到伤害，“叶子，这次参加完他的订婚宴，我就回新加坡，以后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的交集了，这会是最后一次，我想确认他是幸福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从来没见过你那么傻的女孩子。”纵然心里不好受，子凌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管不了你。”
　　“好叶子，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给我吃东西？”宁颜转换话题，知道叶子凌舍不得她挨饿。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冥想了一下，笑着道：“我想吃何记的海鲜粥，顺记的雪媚酿和南瓜酥。”
　　“好好好，请稍等，女王陛下。”叶子凌做了一个绅士的行礼，浅笑着离开了病房。
　　直到房门关上，宁颜这才垮下了脸，呆呆的坐着，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脑海中始终盘桓着落水前的一幕，一直都知道这三年来楚琰是怨恨自己的，可是当真正面对他的冷言冷语时，心还是会那样的痛，痛不欲生。
　　长久以来，宁颜总是会想，为什么当年的车祸没有让她直接丧生。总好过像现在一样，强颜欢笑的面对所有人，假装无情的离开自己最爱的男人，伤人伤己。
　　手机铃声响起，这是她那么多年来用过的唯一歌曲，从未曾换过——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
　　“喂，你好。”声音依旧有一些沙哑。
　　听筒的另一端一片寂静，只有淡淡的呼吸声。
　　“请问哪位？”宁颜微皱着眉头。
　　“是我。”郁楚琰。
　　手指微微颤动，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许久，问：“喔，有事吗？”
　　“你没事了吧？”楚琰的声音有一些疲惫。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通过电话，久的好像快要几个世纪了。以前每次通电话都有聊不完的话题，甚至好几次楚琰会唱歌哄宁颜睡觉，而宁颜明明听的睡意全无，却为了不让他太累，只好假装睡着，直到他挂了电话，还感到意犹未尽。
　　可现在，两个人握住电话，却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嗯，已经没事了。”
　　“晚饭吃了吗？”
　　“还没，叶子去买了。”
　　“……”
　　“……”
　　“今天……对不起。”
　　“没关系。”宁颜强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道：“还有事吗？我累了，想休息。”
　　“好，晚安。”
　　“晚安。”
　　挂上电话，宁颜怔怔的捧着手机，眼眶中噙着的泪花似乎是不堪承受重量，一滴一滴的绽放在手心。
　　“楚琰……”再也无法忍受这明明深爱着，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宁颜抱膝而坐，终于哭出声来。
　　叶子凌端着热腾腾的海鲜粥和点心，倚靠在门外，听着她不可抑制的哭声，心痛如刀绞。
　　过了很久，里面的哭声渐渐微弱之后，才重重的敲了敲门，一脸含笑的推门而入：“颜颜，我回来了，香喷喷的外卖送到。”
　　宁颜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只有眼眶依旧泛红，柔柔道：“谢谢，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那我就不客气咯。”
　　“慢点吃，小心烫，不够我再去买。”宠溺的望着她贪吃的样子。
　　“叶子你真好。”宁颜咬了一口南瓜酥，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食欲就会大增。
　　“可是这些好对你来说，还是不够的。”子凌喃喃自语。
　　“呃？你说什么？”宁颜抬起头望向他。
　　“没什么，让你多吃一些。”
　　宁颜冲他嫣然一笑，随即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吃，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