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佩流空》魏桑榆

23、番外——九爷篇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妓院里。我正无聊地和紫烟调情，忽然瞥见她在笑，笑得那么超然，仿佛不是这世上的人。我的心里有气，我九爷的魅力什么时候失色过？她竟然无视我的存在。她讲的笑话一点都不可笑，但她竟敢揶揄我，有那么点意思。
　　给她开脸儿是我的主意，偶尔我也想换换口味。没想到她竟然认识年羹尧，并且还师兄师妹的叫得挺亲热。我的心头泛起了一点酸酸的感觉。可是年羹尧的这个面子我还是要卖的。女人嘛，多的是。
　　再次见她是在八哥的书房里，她竟然是郑克爽的女儿。郑克爽，那个奴颜婢膝的海澄公，竟也生得出如此的女儿？她仍旧是超然地笑着。我忽然很想破坏那笑容，于是给了她难堪。她果然没让我失望，一曲结束，余音绕梁，三日未绝。
　　接下来，她什么时候又成了年羹尧的未婚妻？是什么让年羹尧竟然以如此身份来维护她。也许我当日把她让出去是错的。
　　我派人把她击昏，想趁乱把她带回我的秘密宅邸，可惜被老十三那个小子给拦了下来。父皇把她带进宫，安排在祥嫔处。这样问题就变的比较棘手，我也准备放弃。可碰巧在宫里让我遇见他和老十三，她看老十三的眼中充满了怜惜。她什么时候那样看过我？我发觉自己很生气。
　　她最终是嫁了人。我想我也可以死心了。可是每每流连烟花之地，我总是不自觉地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而且她竟然又出现在八哥的书房，为的是给那个什么叫戴名世的求情。这事本就是八哥的门生搞出来的，他自然不会管。可是也许我能利用这件事得到她。于是我们做了笔交易。
　　本想着让她远离京城会妥帖些，江夏镇本就是我的金库，刘八女也绝对可信。可万万没想到老四他们早就盯上了我这个秘密营地，捎带上任伯安和百官行述，让他们一锅给端了。更绝的是，指挥这场屠杀的竟然是年羹尧。我不能独自承受这种心痛，于是在一次宴会中我悄悄地告诉了年羹尧，可能是他杀了她。当即我看到年羹尧破碎的眼神，心中很是痛快。
　　可是我并没有放弃寻找她，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终于，下面的一间当铺收到了一块刻着“东”的祖传玉佩，我见过这块玉佩，知道是她的。我欣喜若狂，马上赶到安徽，可是她已经人去楼空。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到。
　　我对她的疯狂行为八哥，十弟和十四弟他们是知道的。一天，十四弟来到我的府邸，说是可能碰到了她。在去之前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应该是她。当我亲自去做最后确认的时候，我有小小的吃惊，她一身男装，头发是红色的还打着卷，但那双灵动的眼睛骗不了我，只有她。
　　我的心中既恨又欢喜。
　　我邀请她到家中作画。我再也不能冒失去她的危险，于是我不祈求别的，只是想多点看到她。她的画确实很出色。我喜欢让他画我，因为我要让她记住我的一切。
　　我对八哥一向是恭敬有礼的，只是那一次我们闹翻了。他和十四弟没有通知我，就把她抓起来作人质，要挟年羹尧。八哥说，这样对十四弟在西北的战事有利。可我不管，我只要她。他们最终还是没看管好，让年羹尧把人劫了回去。我想这样也好，起码她不会再受罪了。
　　后来听密探来报，她竟然在四哥府上。以四哥那种猜忌的性格，她留在那里也不过是一枚牵制年羹尧的棋子。可惜四哥府上看守严密，我几乎得不到她什么消息。
　　这场夺嫡大战，八哥我们还是输了。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势力逐渐削弱，我对权力这件事也渐渐变得心灰意冷。本想带着她远走高飞，不想雍正竟然把她留在宫中。据报年羹尧曾经几次三番要求放人，可雍正总是不答应。难道雍正对她…
　　那次宫中设宴，她一进场我就盯着她。我留意到雍正看她的眼神，这证实了我的猜想。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知道她并不快乐。于是我想大闹一场，让雍正为难。谁知他为了她，竟然不顾流言蜚语，硬是留她在身边。
　　雍正不愧为冷面王，西北战事一平定，他就卸磨杀驴，把年羹尧贬到杭州去了。几个月下来，雍正又网罗了不少罪名，令年羹尧自裁了。我倒不是可怜年羹尧，他帮雍正，那是咎由自取。我只是心疼她，她又情何以堪呢。
　　我动用了最后一点势力，查到雍正把她软禁在“镂月开云”。于是，在我走之前，我决定去见见她。远远地看着她在院中作画，神情淡然，只是那微微隆起的眉头说明她心中的苦涩。我是了解她的，这平静的背后蕴藏着怒火，她不会轻易放过雍正的。于是临走前，我在她耳边低语道：“丹药最能杀人于无形。”
　　我走了，带着对她的深深眷恋。我想，也许下辈子，我可以早一步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