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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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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上官君卿拉着小丫头回到万香苑里属于自己的小院时,那里已经人仰马翻了。
只见小竹正跪在院中,瑟瑟发抖。而陪同自己采买的两位也被吊在树上,伤痕累累。
“爹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以为我跑了不成?”
鸨父一看到上官君卿回来了,立即改了笑脸迎了上去。
“公子说一不二,爹爹我当然知道,只是在教训这几个不懂事的下人,没照看好公子,怕公子被别的女人抢了去。”街市的轰动,鸨父有所耳闻,他更加确信,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自己未来的摇钱树,所以狗腿似地贴了上去。
“公子,可曾用膳?”
“有劳爹爹费心,奴家在外面已经用过些膳食。逛了这一天,将花魁大赛要采买的集齐了,有些乏了。”
“那公子好好休息。一定要养好精神,好好准备。咱万香苑最近三年都没有抢到花魁,都被那金屋苑得了去,今年爹爹可是看你的了。”老鸨抖了抖手中的香巾,一股浓厚的艳香随之而来,害得上官君卿身边的小女孩猛的打喷嚏。
“这是•••”捏着个兰花指,指向小女孩。
“爹爹,这是我在街上捡的小丫头。让她来我的小院帮帮忙。爹爹,她的吃住算在我头上,不花万香苑的银子。”
“瞧公子说的,这么个小丫头能花多少银子。公子喜欢就留下来吧。做些个零碎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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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完了!”小丫头穿着上官君卿剪掉半截的衣裤,顶着还在滴水的湿发走了出来。
上官君卿看着洗漱过后的小女孩很是满意:去掉污渍的脸蛋,干净灵秀,可能是因为水汽的缘故,还带着些些红潮。一双星眸黑白分明紧紧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霎是可爱。
“过来。”上官君卿宠溺地把她拉到一边,拿着手上的白巾温柔地擦拭。“洗了头发,要用干巾布擦擦,怎么滴着水就跑出来了呢?哥哥的衣服,先将就穿,你要是不喜欢,明天买了新的,给你换了。”
“不!衣服很好,还带着幽香。”小丫头的脸更红了。
“嗯?哥哥从不熏香。怎会有•••”上官君卿一时想不到原因,就凑上小丫头的脖颈上闻闻。
小丫头的脸、连带耳尖一下全成了猪肝色。她结结巴巴说道:“跟你身上的幽香一样。”
“小丫头,真会说话。哥哥哪有什么幽香?”
由于小院子只有两间房,小竹的床又太小,上官君卿就把自己的床腾出一半给小女孩,起先小女孩红着脸死活不同意来着,直到上官君卿在中间隔了一床棉被,她才别扭地爬上床。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因。”
“我叫上官君卿。还半年就成年了。所以你要叫我哥哥。”
“哦。”
“叫声来听听。”
“嗯。”
“要叫哥哥。”
“哦。”
“小因,你叫声哥哥,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
“我不喜欢吃。”
“咦?不喜欢吃?那怎么•••”
“你喂的,我就吃掉。”
“哦,那如果你叫哥哥,我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不用,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了。字都认全了,书自己看。”
“那哥哥教你弹琴画画好不好?”
“三岁的开始,我不仅学读书写字。也学了弹琴,作画。不精,自己可以练习。”
“那吟诗作对呢?”
“我不喜欢文绉绉的装风雅。”
“小因,你只有5岁,对吗?怎么小大人似的。有那么多大人的想法?”
“我八岁了。再过5年就可以娶夫了。”
“噗哧!”上官君卿再也忍不住笑。“小丫头,你脑袋里面尽是些什么呢。就你这小小身板,居然还想着娶夫。”
小因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大女子,最见不得别人小瞧自己,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她气极了,腾地坐起身,生气地往趟在里侧的男子那边瞪,想争辩说自个儿现今虽瘦,但以后总会长高变壮的,等着瞧,定叫你刮目相看。可眼瞅见那如花笑颜,刚上来的脾气瞬间瓦解,撇了撇嘴,又慢慢趟了下去。
“那什么时候可以?”
“这个…,”上官君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小毛孩的问题合适,便随便敷衍道,“起码要有足够大的臂弯。这样才能把心爱的男子拥在怀里。”
被子挡住的另一边好像还要继续问,上官君卿连忙出声堵住,“小因,夜深了,歇下吧。”
不一会儿,夜阑人静,仅听到细微的蛐蛐鸣叫,好像万物都进入了梦乡,除了上官君卿。只见他睁着双眸望着的帐子顶,眉头紧锁,回想起白日里的种种。
许久未见菱儿,今儿被正夫呼来喝去当个小厮使唤,怕是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他跟了月寂然未必是好事,这是自己早就料到的。只是他走得时候对自己摇了摇头,是为了让自己不担心吧。这是他的选择,为了他喜欢的女子,为侍为奴都再所不惜,这点苦,怕他也是受之如饴。痴人一个!
上官君卿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附上额上的疤痕,庆幸起自己的选择来。这十年来,每每听到那些个后院争宠钩心斗角之事,他都会十分鄙夷,为了那些个连爱之唯一都给不了的女子,争得头破血流,斗得个你死我活,是多么愚笨的事情,他宁死不愿跳进那漩涡之中,即便是做这世人不弃的青楼妓子,他也要活出个自我,不为任何人,只做自己。
而前日里那寻死觅活的一幕,也不只不过是个过场,良家公子落得青楼如果立即顺应而下,怕是世人大多会为之鄙夷,不如三贞九烈闹上一场,世人定会觉出他的无奈,对他更多的是怜惜跟理解。
上官君卿笑了笑,一切都如自己计划般进行,还差一点点,就差最后一点了,他就可以即在青楼,也能无忧无苦自由自在的呆下去。
突然那不远处的呼吸变得急骤起来,还夹杂着几个听得不太真切的词语。上官君卿立马起身,越过那格挡在中间的被褥,看了过去。
虽已是接近秋日,却也是酷热,紫因却一会儿好像整个在身在冰窖,紧紧环起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表情明明带着痛苦,却被她咬着牙死扛着,只是那颤抖的声音尽是梗咽。
“不冷…因儿不冷…不疼…因儿一点儿也不疼…”
明明很身世可怜,小小年纪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却硬是坚强不屈。
上官君卿起身仍掉隔在中间的被褥,小心翼翼地将小因楼在怀中,心疼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因儿不疼、不冷,因儿最乖了,以后有哥哥了,再也不要自己独自承受了。”
同时天涯沦落人,或许这就是命,让他在连自身都照顾不全之时,却也想好好照顾这让人心疼的孩子。
“小丫头,不要逼自己像小大人似的,你才那么小,本该有一个天真无邪的童年。我虽流落风尘,看似前途渺茫,却也落得清闲,起码在这小院里,做得自己的主。护你养你,应该不难。小丫头,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以后这些事情让哥哥去想,乖乖睡吧。”
上官君卿本就累了一天,待紫因安静了,自个儿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而他怀中人儿,却慢慢睁开双眸,对上那绝世无双的睡颜,慢慢的伸出小手,在那轮廓上描绘着。
“不过是个无人疼、无人爱的小乞儿而已,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