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编年史》水非

19、第三类接触 3

　　“老实说我不是很明白你们的目的。你们大张旗鼓而来，动辄说要毁灭，但我看不出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很明显的一点是，我们和你们的身体有着相同的化学成分和类似的物理结构，并且逻辑也近似，这说明，我们和你们，已经是近亲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并且，我们的行为模式，也可能是共通的。”
　　“或者你们的星球与我们的类似，这样的辐射、这样的重力、这样的大气、这样的食物……”
　　“你们这么悠闲、这么随性、这么无聊……”四周附和起一片低低的笑声。“我猜你们一定不是为了来掠夺我们的资源或者人口——如果是为了开辟什么通道而要‘清除障碍’，又何必特地来告知我们——道德之类，是不存在的吧——难道是要帮助我们搬家么？或者干脆就是路过。”
　　“决斗什么的，是个玩笑吧。”
　　“在伯纳乌的话，是要用足球来决胜吗？我看出你们排了个圣诞树阵型。”伦敦西区，Carlo Ancelotti咳嗽了一声。“但除非你们组合或者变身，否则绝对不可能赢的。哪怕比艺术体操，我们也不会输的。”
　　Jose Mourinho一边充当孩子们的同声传译一边微笑着点头，白袍战士们听得一片星星眼。
　　“但如果你们竟敢那么无聊和残忍，想要把我们当作玩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把我们高过车轮的人全都消灭，即便是飞蛾扑火，我们也会血战到底！”
　　Mesut Oezil两颊涨得通红，额头被发带勒得雪白。

　　“……你说的对，确实没什么值得掠夺的，这点资源，我们暂且还看不上。我们也没有‘那么无聊和残忍’。——路过的话，这远门也实在出得太远了。”为首者眼睛格外明亮——或许他也在微笑？
　　回报给他的，却是屏幕内外的重重嘘声。
　　“那么你们是特意来看我们的吗？并且让我们知道？”Oezil满眼的无法置信。
　　“……很稀奇，是不是？我们也觉得。原以为是无限趋近于零的可能性，现在变成了1。”
　　“嗯，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喂！就算久别重逢也不用骗我们说要毁灭地球吧？！”Oezil还没叙完旧，围观群众便开始抗议。
　　那头大白萝卜的声音像是带着笑意，但似乎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这个嘛，算是恶趣味吧……很想看看你们专注起来会是什么情形……”
　　“什么破烂品味啊？！”“有没有常识啊？！”“赔我们精神损失费！”“扁他不解释！”全世界都跟着伯纳乌一起悲愤了。
　　“——当然，下次再遇到别人，你们也不妨这样吓他们一吓，找回来。”大白萝卜绝对笑得很开怀。
　　“这算什么算什么啊？！”“原来是星际接触的优良传统吗？！”有人仰天长啸，有人默默宽面条泪。
　　“但我们的银行保险股票期货等等全都受到了严重冲击啊！还让不让我们活了？！”终于有人攥着拳头怒吼。
　　“这个么……是我们考虑不周，真的很抱歉了。但总有些板块会迅速飙升的……”
　　“胡说八道！他们故意的！”“坚决要赔偿！”
　　……

　　众人前仆后继地打着嘴仗的时候，Oezil仍然有些恍惚，直到他被蜂拥而上的队友们饿虎扑食，才腼腆地笑出来。
　　团抱翻滚打闹告一段落，Cristiano Ronaldo哈哈大笑着回头望了一眼萝卜地，发现有一只——不知是哪一只——向他伸出了根须……呃，爪子——
　　“要换球衣么？”习惯性地揪起了球衣的后领子，才意识到大概会错了意，“哦，要握手啊？”
　　他轻轻蹲下与之平视，神情平静安详。半个世界都在望着，那细弱的手指牵起了人类的指尖，虔诚仿佛亚当与上帝的初见，郑重仿佛整个星系的安危系于一发间。
　　Cristiano Ronaldo笑了起来，清秀甜蜜，好像一个纯真的邻家男孩在送别远方的客人。
　　“……本来是好好的科幻悬疑片，中途改成文艺伦理片，现在怎么又成青春偶像剧了……”Casillas继续抚额哀叹。
　　Xabi Alonso搂着Casillas的肩拍了拍，抚慰道：“就像Ricardo说的，这才证明他是纯正的罗戴花啊。”
　　Esteban Granero倒说出了一句今天最有内涵的西班牙语——
　　“寂寞如斯啊……”

　　就这样，各路记者扒着特勤队员们的肩膀，眼睁睁瞅着人类首度结识的星际来客陆续回到了飞碟上，然后与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
　　又将是相关课题组的一个不眠夜。

　　沉寂片刻，伯纳乌再度沸腾！现场广播员声情并茂地解说：“Again Mesut Oezil is Man of the Match!”
　　矿场发来贺电！伊斯坦布尔发来贺电！米兰发来贺电！伦敦发来贺电！慕尼黑发来贺电！曼彻斯特发来贺电！利物浦发来贺电！里斯本发来贺电！……整个南美大陆都在狂欢！
　　生命中的每一点微小惊喜都值得欢呼，何况是拯救地球这样的重大事件？
　　记者们拥抱了离自己最近的人，兵士们也合上保险下掉撞针，欢呼雀跃。
　　Cristiano Ronaldo两手指天念念有词，然后欢快地指向Mesut Oezil，后者轻巧地跑来和他拥抱，Marcelo蹦跳着扑过来，Khedira、Arbeloa和Granero也围上来，Pepe照例跳起来压到这群人最上面。Kaka大笑着跳到Higuain身上，Higuain踉跄两步才抱紧了，然后两人笑得小孩子一样跟着Angel Di Maria跑到最前面跟大家击掌。Xabi Alonso拽住Sergio Ramos就是一个热烈的拥吻，Iker Casillas终于不必再孤零零地在小禁区里踱步，而是可以忘情地跑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和Aitor Karanka一同带领着卡斯蒂亚和床单军团跳集体斗牛舞，Jose Mourinho在孩子们背后骄傲地笑着，嘴角边露出了可爱的酒窝。
　　耳机中伦敦音的一声长叹“……Xabi你忘了伊斯坦布尔之夜了么……”早已被淹没在普天同庆的欢闹中。
　　Frank Lampard泡好了茶却忘记了喝，他近乎痴情地凝视着Mourinho的微笑，喃喃自语：“……我还有一个……不，两个心愿没有达成……”John Terry回头温和地望着他，捧起茶盏：“……我也是。”Didier Drogba嫌弃地瞥了一眼那摆在五点钟方向的茶匙，与Nicolas Anelka开了瓶香槟，然后举杯邀友：“第一个心愿咱们当然要一起努力！第二个么，你们俩可以先在奥运会和欧锦赛上试试手……”
　　几声闷笑之后，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首脑们也都开始轻松起来。“总统先生，您之前是不是打算拿药水把Cristiano Ronaldo的手指给洗了、然后打包回去研究？”“咳，本人从未做过类似表示……”“可惜呀可惜，我们Cristiano已经把唯一的第三类接触实物给吃了！”“嗯嗯，现在只能等待那些成分充分滴经过肠道了——前提是，还有人能分析出那些非地球成分先——”“总理阁下，您是在质疑我国实验室的攻关能力吗？”“Cristiano Ronaldo是我国国宝，对他的任何研究都须经我议会授权批准和全程监督！”“噗——怎么回事……”“……您难不成是真要……”“——本人从未做过类似表示啊！Ronaldo先生不妨尽管去洗手没有关系！——我要伯纳乌的那块草皮！”“哦！草皮！我国要求联合立项研究！”“咳，诸位似乎没有咨询过在下的意见？在下需要先提交内阁讨论，接着奏请国王陛下批准，最后才能论平米拍卖……”“首相大人，我们两国睦邻友好世代邦交，贵国小公主伶俐可爱，敝国小王子显然也会是可造之材，不如择良辰吉日安排一个订婚仪式如何？”“……阁下，我们两国历来不存在共同边界……何况十六世纪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诸君……诸君！你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全球直播仍在继续吗？！”
　　“喂……这真的不是联合国投资让咱们领着特勤组来拍大片的吗？”敲了敲耳机，Xabi Alonso替队长大人思索着之前的判断。
　　“啊，有可能哎——联合国真的不是各国脑袋们的黑吗？”Sergio Ramos重新扎了马尾，整整队服，摆了个造型。好几台摄像机被吸引了过来。皇马队副一本正经地咬文嚼字道：
　　“爱生活，爱皇马！Real Madrid是一家顶级的、伟大的足球俱乐部，今天发生的一切再次证明了这一点！欢迎旧雨新知的关注！也欢迎各位支持我们配套的篮球队、水球队、高尔夫球队……还有Rafa Nadal！”
　　经验老道的导播立刻把画面切给了场边挥舞着西班牙国旗的Nadal，后者挥手致意，笑得像朵盛开的石榴花。
　　Iniesta、Busquets和Pique愤怒地把薯条袋子、糖果包装纸和瓜子皮扔了一地。
　　Carvalho试图解释他给Mourinho的热情拥抱，然而随即被狂奔而来的Simao、Tiago等团团围抱住，便也释然了。接着被队友们裹挟着开始讨论去哪儿怎么庆祝——

　　TBC

作者有话说

　　又是周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