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流离岁月》十九青草

3、第三章 拼图式和平

　　没想到的，我这副借来的皮囊还是个漂亮姑娘。
　　蒸腾在浴室里，对着镜子，看到黑色的长发直垂至半腰间，冰蓝色的眼睛凝结着水色，精致的五官很和谐地让一张清秀的脸变得秀色可餐，略显清寒的脸正好配上我这个性子偏冷的人。
　　和我的第二世一样，有着一张好脸蛋。

　　可是啊，红颜祸水，红颜薄命。
　　红颜就是悲剧。

　　所以说，第二世我被当作花瓶嫁给一个坏人之后碎了。
　　所以说，这个姑娘不知为什么被遗弃在荒凉的乐园步入黄泉了。
　　所以说，我这第四辈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暗暗下着决心，下辈子绝对要轮回成一个普通人或者丑姑娘。
　　然而在脑海里瞬息而过的敏感词汇终于将幻想都化为泡影。

　　下辈子……
　　如果我还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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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小流离～～好美啊～～”路斯利亚一见我原本的样子，双手合十侧在脸颊边，一脸崇拜相和花痴相，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还直接亲昵叫“小流离”。
　　我身上一阵颤抖。
　　“嘻嘻嘻～～这才符合王子的品味～～嘻嘻嘻～～”总觉得贝尔那头发遮盖住的眼睛是色迷迷的……
　　“好妖艳……”列维作惊呆状，我觉得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哼，总算有个女人的样子了。”玛蒙半悬在空中，这话也算是夸奖了吧。
　　而斯夸罗，相当安静地抱胸靠着墙，凶巴巴地看着我，不过没有言语已经是对我耳部神经最大的恩赐了。

　　呵，就这么个洗澡的功夫，对我的态度真是180度大转弯啊。

　　同伴么？我怎么不记得巴利安也有同伴情谊了？
　　美色么？除了玛蒙这个婴儿，我怎么没见巴利安还有女人？
　　慑于Xanxus的权威么？对这个指环争夺战之后还处于审判状态的“Boss”，还真是忠心啊……

　　可惜了，不管哪个，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个游离之外的浮云，何况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不打破这虚伪的友善对谁都好的道理，你我都懂。

　　我谁也没理，甩了甩还在不断滴水的头发，径直走到斯夸罗跟前。

　　“斯夸罗，谢谢了，没想到衣服还这么合身。”
　　白色长袖和黑色长裤，很休闲的女装，而且不大不小整合好，我真的严重怀疑他对女人的了解程度。

　　“哼，这么麻烦的东西是玛蒙弄得。”他似乎很没好气地说。

　　玛蒙？
　　我转身仰头，看着悬在半空的她。
　　斗篷的帽子完全盖住了半张脸，两颊上有暗紫色的倒三角刻印，唯一露出的嘴透着拒绝冷漠的色彩，雾一样神秘而阴沉的人物。

　　是啊，她是除我之外唯一的女性了，这衣服若是她准备的，就不奇怪了。
　　不过她这么讨厌我，还能给我弄了身儿这么合适的衣服，倒是让我很诧异。

　　“玛蒙，谢谢。”我浅浅地笑着，真心地说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对着巴利安露出发自肺腑的笑。

　　“哦，没想到之前还恶语相向的你也会笑着说‘谢谢’。”玛蒙一派讽刺的口吻。
　　“哪里，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丝毫不相让，我这次是如狐狸一样笑着。

　　一下子，才刚刚有些回温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从不喜欢别人的恩赐、帮助、甚至施舍，因为再不想和人扯上任何关系。
　　接受了帮助便是抓住了别人抛下的绳子，任人拖拽。
　　但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于我有助的便是我不得不承认欠下的债。
　　所以，礼尚往来，对我好的，我会用同等的回抱还清。
　　等价交换，再公平不过，从此也再不相干。

　　我只有一个人，别的，我不在乎。

　　再没说什么，我拿着毛巾自顾自地上了二楼，进了那个暂时属于我的房间。
　　是的，这是暂时。救回了骸，我便继续我流离的日子，谁也缚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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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都是简单的摆设。
　　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床，一套空落落无一物的桌椅，一个巨大的衣柜靠着墙，一个无花的花瓶静默在角落，还有一扇能看到云的窗，和一个能遮住云的帘子。
　　没了。
　　这么一数下来，东西倒还不少。

　　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阵空落。
　　踱着步子到了窗边，手按住窗沿，一个跃步便稳稳坐在窗子的边缘上。
　　危险地带总是美好的东西存在，就像悬崖边开着的花傲视无双一样，坐在窗沿上仰看白云俯观大地，这个角度都恰好。

　　邻近落日时分，天变红了，云变暗了。
　　等到夜幕降临，云霭散尽，就孤单了。

　　孤单……
　　五年了，第一次离开骸，再一次走上一个人的路，一次又一次面对陌生的世界。
　　明明三世经历了那么多，却还在这个世界怀揣着自以为的温暖直到全身冰凉。
　　归宿什么的，永远不属于我。

　　【“丫头，我们不一样。”】

　　那句临别的话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一样……
　　明明，都是被世间遗弃的相同的人……

　　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想法，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最爱他的我。

　　最爱……
　　脱口而出的话，到现在我竟也不知为何。

　　蜷缩着抱着身子，将头埋在双膝之下，毛巾随意地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滴水到地板的声音一下下砸开在我心头。

　　骸，到底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喂！”蓦地，安静的房间一声清亮的嗓音让我心都漏了一拍。
　　猛的抬头看去，只见斯夸罗站在门口，凶恶的眼神丝毫未变。

　　呵呵，我竟然连门都忘记关了……

　　“斯夸罗，下次记得小点声。”虽然我知道，刚刚那一声对于他已经是极限的小了。
　　“苍井流离。”他走进来站到我旁边，声音依然维持着刚进门的样子，“要在巴利安呆，以后说话就注意点。”
　　“怎么，巴利安暗杀部队真的被彭格列感化，开始用感情交流了么？”我有些好笑地说。

　　他为什么这样告诫我，我自然明白。
　　从刚进门开始，我对他们冷嘲热讽、爱搭不理的态度就很明显，这样的情形一直到我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还是如此。

　　“哼，巴利安从来不需要那些。”他理所当然。
　　“那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我说话客气些温柔些，理由呢？
　　“这是巴利安的相处方式，想呆在这儿就好好跟着来！”
　　“要我维持这虚伪的和平么？”
　　“虚不虚伪那是你自己的判断，但是如果有人打破了这样的平衡而让巴利安陷入分裂的话，我决不允许！”他的声音依然如故，但是却仿佛千斤巨石落地般掷地有声。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种全局观的意识。
　　“苍井流离，不管你是什么人，进入了巴利安你就该知道限度，在这个黑手党的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用武力就能生存的。”

　　一下子，又让我想到了骸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黑手党世界是最黑暗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全是无尽的肮脏，也许前一秒你还在笑，后一秒便被身后的人用利刃穿胸而过。
　　他说，丫头，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轻易得罪任何人。
　　他说，就算你学不会笑里藏刀，至少也要两不相犯。

　　骸，似乎也让我做个八面玲珑的，社会人。

　　呵呵，五年来，都让我快忘了跟人相处的那些事儿了。
　　因为和你，我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
　　并且依赖……

　　“……我知道了，斯夸罗……”我不再反抗什么。
　　“哼！知道就好。”
　　“但是，还是那句话，有违我心的，我只会按照我自己的方法做。”这是我不属于任何人的底线。
　　“随你。”
　　“另外……”我有些戏谑地笑起来，“我很想知道以杀人为镇魂的斯夸罗，你这么关心我的安危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立刻，他左臂义肢的剑锋指向我。

　　“喂！！如果不是那个混蛋Boss把你扔给我，我才懒得理你！！！！！”
　　那狂吼差点让我从窗户边掉下去……

　　“那个，斯夸罗。”我揉着自己的耳朵对着他气愤出门的背景说，“我知道你对Boss的情谊，所以你就不用掩饰了。”

　　相信我，我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斯夸罗只认定Xanxus是他的Boss，这辈子跟定了他，所以Xanxus选中的人，他也一定会让我安全地呆在这里。
　　并不是关心我，而是绝对的跟随Xanxus而已。
　　这样有着可怕实力而屈居人下的男人，是让人折服的。

　　然而，相信他绝不会这么理解。
　　他一定是理解成我邪恶的YY了他和他敬爱的Boss。
　　因为我在事先紧紧捂住耳朵、将头缩进膝盖下的情况下，还能听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震耳欲聋的叫喊：

　　“苍井流离！！！！！！！有种你再说一遍！！！！！！！！！！！！！！！！！！！！”

　　后来的事情，就像拼图一样。
　　很和谐地拼到了一起，组成美好的画面，然而即使忽视了条条裂痕，也掩盖不住它确实的存在。

　　我挨着门叫了其他四名守护者到楼下吃晚饭。
　　我就算不笑，也不会冰着脸对他们恶意地冷嘲热讽。
　　我对他们说：“叫我‘流离’就行了。”

　　“啊啦～小流离果然是喜欢我的～看看～名字的叫法都是听我的～～”
　　“嘻嘻嘻～～流离吗～～名字还是不够好啊～～要不要王子给你起个名儿？”
　　“流……流离……”
　　“哼，终于知道这些了吗？调/教的钱看在你刚来的份儿上我算你八折。”
　　“喂！！！你们这些垃圾都给我吃饭！！！！！！！！”

　　扯着笑脸，我依然很想说一句：

　　“真是一群疯子。”

　　只是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