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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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莫睁开眼，然后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投去目光。
秦凝正坐在卧室的阳台上，阳台门半关着。
风声打在玻璃上，有一点响。可能是秦凝这里位置太高了，又或者是主城的风太大。
齐莫说：“你在做什么？”他直起身，又下到床边。
秦凝一个人夜晚坐在阳台上面，这情况齐莫可是第一次见。
如果齐莫可以把他推下去，这是好事。
不过好事往往不太容易发生，至少对齐莫而言基本是这样。
秦凝扭过头来看他，朝他招招手：“是我吵醒你了吗？要不要过来坐一会儿？”
齐莫摇摇头，不过想了想，又走了过去。
“你不过来和我一起睡觉吗？”齐莫问他。
齐莫摸了一下秦凝的手，不凉，也不热。秦凝抬头看着他，两人安静地对视，之后秦凝才转开目光。
秦凝说：“我坐在这里想一点事。”
这种开场白听起来像是要把想的事说出来了，齐莫就往下听着。
但秦凝没有说。他从阳台的椅子上站起身，拉着齐莫的手，说：“外面冷，我和你进去吧。”
秦凝把阳台的门拉上。他的动作总是轻飘飘的，常常给齐莫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卧室里虽然算不上暖和，但少了些风，总算是安静了些。
齐莫说不好自己是否更喜欢这种安静，因为秦凝现在就在他的旁边。
秦凝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或许是要专门换睡衣。
齐莫心想，这人本来就穿了家居服，还挺讲究的……
等一下。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齐莫说：“你准备在我面前换衣服？”
秦凝拿着衣服关起柜子，听闻他转头看过来，似是有些迷茫：“怎么了？”
齐莫微挑起一点眉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秦凝转眼轻笑着道：“你要看也可以，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可看的。”
他拿衣服走到床边，齐莫在思考要不要转身过去，又觉得那样会不会显得太虚伪了。
他思考的时候秦凝已经把衣服解开了。齐莫还是下意识立刻转过了身去。
他心想，果然过了这么些天，他还是很不习惯自己有了一个男朋友……
秦凝坐到床边上。齐莫听到他细微的动静，转过了身来。
不得不说，虽然先前已经见过了几次，但秦凝穿着睡衣确实有着一种别样的好看。
齐莫不由得思绪飘了一瞬，幸好只有他看到了秦凝的这副模样……
随即他暗自唾弃自己。事到现在，他更应该考虑怎么让秦凝永久都只被他看过这种样子才对。
齐莫还记得秦凝刚才说过的话。他也坐到床上，或者说直接挪回了被子里坐着。
他说：“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秦凝也进到了被子里，甚至还躺了下来，齐莫的视线不由得跟着他移动。
秦凝笑了笑，说：“我们躺下来说话吧？别冷到了。”
齐莫心想他还没那么容易着凉，现在有了【恶念】就更是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也没必要拒绝，齐莫躺在秦凝旁边，转头看着他。
这个距离有点近，齐莫往另一边挪了挪。
他多少还是不太习惯，对齐莫来说，和秦凝离到这个距离以内至今也基本只有接吻的时候而已。
秦凝靠近过来。他把手放在齐莫的手上，齐莫抖了一下，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机会退开了。
秦凝朝他微笑了一下，说：
“你今天怎么和我接触得不情不愿的？虽然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齐莫咕哝了一句：“唔。”要他怎么回答？更何况他也根本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秦凝把他的手拉了过去，顺势把齐莫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齐莫不尴不尬地靠在秦凝怀里，不过至少齐莫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身上没有刀。
但这也不一定是好事。
秦凝说：“我刚才在想……有些事情可能注定是纸包不住火的。
“像之前在主城里的事，即使我把那位‘羊先生’抓走关了起来，但游戏世界里的其他人可能多少还是会向往着他，亦或者说他背后那些大人物们的权势。”
齐莫“嗯”了一声。他心里暗自道，这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又不是祭祖的时候，秦凝有什么必要和一个预期中的死人商量事情吗？
又或者是在敲打他？
齐莫不想再和秦凝勾心斗角了，反正他要对秦凝动手的日子也近了。
秦凝话里有话、一重套一重式的说话模式令齐莫感到厌烦。
秦凝抱紧了他，将头埋在了齐莫肩膀上。
齐莫不自在地被动感受着秦凝的呼吸，心里被这种动作引发的杀意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还不行。他告诉自己。马上。
齐莫按捺住自己，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把秦凝往自己怀里按紧。
要是能这样按死他就好了，齐莫心想。
秦凝说：“所以我想，也许过一段时间，又或者等现实世界的事恶化之后，我们想必还会遇到点麻烦……”
谁和他是“我们”？
齐莫心想着，忽然感受到秦凝埋在他肩膀上叹了口气。
来自秦凝的触感以一种风的振动形式，微妙地传递到了齐莫毫无准备的感知当中。
他身体发紧，深呼了一口气。这个人……
秦凝忽然抬头看向他。齐莫也对着秦凝看，顺便往后挪了一点。
他们俩互相对视。接着，等齐莫觉得自己快要挪到了床边，这才停住动作后，秦凝终于开了口。
他问道：
“你是不是……有反应了？”
这并不能代表他对面前这个人存在任何兴趣，这只代表了齐莫是一个身体健康、状况良好的成年男性。
齐莫面无表情地心想着，此刻他甚至觉得那种反应已经在他冷静的思维下完全消退了。
尽管实际上，事情还没有真的如他所愿。
秦凝露出好奇的神情，又上下打量了齐莫好几眼。
齐莫下意识又往后挪了一点，好离面前这个人离得更远。
秦凝用指背摸着他的下巴，说：“嗯……”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
齐莫将自己的注意力花到思索秦凝的想法上，现在他终于觉得自己快恢复完全的镇定了……
秦凝突然说道：“我们要定个时间吗？”
嗯？齐莫的脑子并没有开始理解秦凝的这句话，但另一种回路接管了他，迅速地让他感觉到了秦凝在说的是什么。
齐莫强撑镇定，假装出一种疑惑出来：“什么？”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说错了。于是齐莫迅速挪得离秦凝更远。
秦凝看起来简直快要笑了，而齐莫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秦凝似乎忍着笑在说：“我是说……”
齐莫想张口阻止他往下说，可秦凝已经默契一样地把话停住了。
他冲齐莫眨了眨眼，说：“嗯……？”
齐莫撇过眼神，说：“随你便。”
当自己的话出口时，齐莫顿时感觉到了舒畅。他熟悉的自己终于再次回归到了他的身体里。
秦凝假装叹气一样地道：“那好吧。那我就定在……”
齐莫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回了秦凝的脸上。
然后他看到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又停住了话，然后掩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得益于他们两个正躺在一张床上，这个距离里秦凝的掩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他的嘲笑毫无损耗地传递到了齐莫的眼里、心里和耳朵里。
听着秦凝的笑声，齐莫难以掩饰住自己的恼怒——
他恼道：“好啊，那你觉得就明天晚上怎么样？”
秦凝绝对也没有准备好——绝对……
秦凝笑着说道：“可以啊。”
齐莫顿时停下了所有想法。他目光灼灼地瞪着秦凝看，然后看着秦凝继续开口说：
“我明晚大概没有事……唔，如果有什么事，想必也是可以为男朋友挪出来的……”
大半夜的，除了和齐莫待在一个房间里，他还能有什么事？
齐莫心想着，他顺便说道：“你应该确实没和别人有过什么吧？”
秦凝眨巴眼睛：“你是在转移话题吗？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的确。齐莫移开目光，说：“那就随你吧。”
说这话的时候，齐莫心里咚咚咚地跳。他已经把之前的事情都忘光了，只剩下想着……
秦凝望着他，然后好像又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不对，他想的是另一件事。齐莫想。
那么，大概在明天，齐莫就应该动手了。
齐莫不可能再等了，他没有办法把这种信任交付在秦凝身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齐莫说：“那就这样定下了。”他的心跳逐渐变慢，直到在齐莫的意识里，它简直要接近停止。
或许这都不是实际发生的事，因为在秦凝反应里，它什么也没有体现出来。
秦凝在说：“那好，我会等你的。”
他的目光从空中和齐莫的视线有了一刻接触。齐莫没有从别人的目光里看出他心里想法的能力，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了。
那么，事情就这样定下了……齐莫心想。
如果夜里秦凝抢先一步动手的话，齐莫会反应过来的。
不过齐莫倾向于，秦凝不会……秦凝是个狂妄的人，齐莫早就看出来了。
不到条件足够的时候，秦凝根本不会出手。因为对秦凝而言，齐莫一直是他掌中的蝼蚁。
他根本没有把齐莫视作同等级的对手，甚至不会在产生警惕的时候，对齐莫多增添防备和控制他的措施。
那好，现在恶果来了……齐莫心想。
他现在就是秦凝亲手栽出来的恶果。唯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