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忆君心断绝》试管罂粟

5、第二章(2)

　　父亲要在东书房见我们，如果平时犯了错，他会在族中“名义厅”摆家法。这次却挑在较为偏僻的东书房，我当时却没有察觉其中的古怪。只因为欺瞒家长，私自约斗，胡乱结交武林中人，这里哪一条算起来都是家规中足够挨鞭子的大过，再加上还由此害得商雪下落不明，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一路上心中忐忑，看随云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同样恐惧。短短一段路，两人却走得分外艰难。

　　书房门开着，我远远望进去，觉得那就像是一只大长的兽口，心中更添了几分恐怖，几乎抬不起脚跨过那道门槛。随云更是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进了书房我们也不敢再抬头看，“噗，噗”两声双双跪倒在青砖地上。

　　“啸风，随云，你们俩可知错了。”耳边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

　　我深深低头：“孩儿知错。”

　　“孩儿也知错了。”随云紧跟着道。

　　父亲的语气听上去倒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愤怒：“你们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孩儿欺瞒家长，私自约斗，胡乱结交武林中人”我低声道，由于父亲的态度，我此时心中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担心起商雪的安危来。

　　“只有这些？”

　　我想父亲一定是要质问关于商雪的事，正要说，却听随云先开口道：“还，还害了商雪……”

　　“商雪”父亲忽然顿了顿“你们俩昨天私自逃课出游哪里来的商雪？”

　　“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父亲从圈椅里站起来，即使不看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强势：“你们两个昨天是不是逃课之后在城外五里坡遇到强盗，幸遇到无恤门门主殷吴邪路经五里坡才救下你们的。”

　　什么强盗？什么无恤门？这些话让我无比迷惑，转脸看到弟弟也是一样的不解。我直觉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但父亲的话显然不是一个问句。任我当时如何思量，也弄不清父亲究竟为什么要我们承认这个谎言，于是也不敢作答。

　　“两个孽障！”父亲一拍身旁的几案，桌上的茶碗和随云一齐跳了跳“你们俩范了家规，照理应该立刻家法处置。可是殷门主为你们求情，并且很块就会来王府拜会，到时候如果遇到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知道了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不容我多想，随云已经再经不住惊吓，颤声道：“孩儿知道了……”

　　我不忍弟弟继续受惊吓，也点点头。看来我们这次真的闯了大祸，只希望商雪可以平安无事。

　　父亲没有再说什么就让我们先回房先闭门思过。走出东院没几步，随云一下子抓住我的袖子：“哥哥，小雪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说实话，我有些不明白随云为什么会对那个谎言回答得这么干脆：“随云，现在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刚才为什么要这样回答爹呢？”

　　“我，我害怕……”弟弟的声音低下去“我只是担心小雪。”

　　我看着弟弟满脸担心的神色，一说到商雪，心里也沉沉的，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由我而起的，造成现在的局面，有什么后果也应该由我来承担而不是他。我想了想，对随云道：“刚才爹不是说那个无恤门的门主很快会来吗？我到时去探听一下，应该会有些线索的。”

　　“哥哥，我和你一起去！”随云看着我目光灼灼，我晓得不答应也没有用，只有嘱咐他到时候要小心，尽量不要被大人发现。

　　其实无恤门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事实上，这个名字非但不陌生，在现在的武林中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所谓无恤，据说是因为无恤门首任门主无故被当年某名门大派逐出师门，且被门中同仁追杀二十余载，终以其自身天才的武功修为自创招式，将所有追杀自己的人一夜间全部击杀，此后自创门派取名无恤，意在无人体恤且不会体恤任何人。无恤门干的营生并不是招纳弟子，将本门武艺发扬光大，而是干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据说此门中人，除了门主偶尔会现身武林，他的手下或者弟子从来没有人见过。或许也有人见过，但那些人显然都没有能力开口说话了。所以至今也没有人真正清楚地知道无恤门有多大的能力，只是传言现任门主殷吴邪与朝廷竟颇有渊源，具体怎样也没人能说的清了。

　　我让侍读安月去让几个看门人的多加注意，一旦有陌生人或者轿子进侯府立刻通知。在房里坐立不安地熬到午后，只听到安月急匆匆跑来说，就在刚才前门下了架没见过的青帐轿子，却没有人看到有人从轿子里出来。

　　也不待多想，叫上随云就奔着招待贵客用的吉庆厅去了。果然还不到院子，就看到这里丫环小厮往来频繁，端茶递水殷勤有加。我们兄弟二人小心躲开他们耳目，提了气，借假山的遮掩三两下跃进屋内一边的厢房。隔着墙壁凝神细听，厅中除了父亲，卓叔叔，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想来，那就是殷门主了。

　　三人先是一番寒喧过后，殷门主道：“不知昨日两位小侯爷回府后有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父亲立刻恭敬地回道：“多亏门主仗义相就，小犬均安然无恙……”

　　从来没有听过身为侯爷的父亲如此说话的我们禁不住转脸互看一眼，紧接着又听到父亲说：“殷门主为此事还亲自登门，慕某不胜荣幸。”

　　“能够得到侯爷如此礼遇也是殷某荣幸”殷吴邪停了停“殷某今日到访，除了想探望两位小侯爷，另外就是要感谢侯爷为殷某觅到如此优秀的一位弟子……”

　　“这全是殷门主的缘分，要说感谢的话实在不敢当啊。”

　　弟子？殷吴邪收的弟子为什么要谢我爹？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极想看上一眼。随云则立即行动，蹑手蹑脚地想到屏风后偷看一眼。

　　“啊！”只听弟弟一声惊呼，接着殷吴邪笑道：“两位小侯爷看起来生龙活虎，不必殷某人担心了……”

　　“商……”我听到随云脱口而出这个字时，人也已经从门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