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鬼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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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里面一看，果然有一处集市。
人群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只是有件事奇妙的很。
在此行走的人面容都朦胧不清，看不出近处的人长什么样子。一眼看去，人们眼耳口鼻的位置都不固定，歪歪扭扭模模糊糊的。
不仅是面容，那些人就连身体都和影子一样模糊。
想仔细看，越用力凝神，越看不清。
男人女人和孩子还是能区分的，可再想仔细分辨衣领上的花纹，发髻上的簪子，手里握着的东西，就无能为力了。
而且集市不管如何都是热闹喧嚣的，可这里却是一片寂静。
人们在交谈，但都只是耳语。就连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也是轻声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明明是人却有四条腿在爬行，或是像蛇一样腹部紧贴着地面蠕动。
“兼家大人，这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一定不是人间的集市，还是回去吧。”俊次劝阻道。
“无妨，无妨。”
好奇心旺盛的兼家却快步走上前去。
这也并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大胆的事了。
先前他听闻与鬼怪下棋赢了的可以许下一次愿望，他便好奇心作祟半夜偷偷爬上城墙上，与鬼怪下棋。
结果因为自己的胆怯和棋艺不精败下阵来，被鬼捉弄，最后哭天喊地的找到晴明帮忙。
“哦，就是这！”
说着兼家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张半人高的桌子，上面摆放着诸多器皿，像是在卖某种吃食。
头顶伸出的红色的樱花树枝上挂着灯，桌子两旁各有一个炉子，一边在烤着什么，另一边在炖着什么。
刚开始兼家闻到的香气，似乎就来自这里。
“我突然想吃这个了……”
兼家说完，桌子后边的男人就问：“你要吃吗？”
他身上的衣服不太好辨认，似乎是鸭川江的安姬那里才会有的服饰。
“请不要吃。”
俊次靠近兼家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说道：“可能是人的头、手脚做成的。”
那男人似乎是听到了，解释说：“不是人的脑袋，是面。”
“面？”
“吃吃看，吃了就知道了。”
“那就来点尝尝吧。”
那个男人用勺子似的东西舀起锅内的吃食，连汤汁一起盛在木碗里，递给了兼家。
碗内冒着腾腾热气，将脸凑过去顿时被难以形容的香味包围。
只是闻着就令人口舌生津。
兼家用筷子插进汤汁中，捞出来细长的东西。
“吃吧。”
听男人一说，兼家便将那东西放入口中吸食起来。
它哧溜哧溜地滑进口腔，味道格外鲜美。
兼家不断吞咽着，不一会儿木碗就空了。
“那是什么？”
他又指向炉子里烤着的东西。
“是芋头。”
“那也给我来点吧。”
他握着摊主给的东西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这芋头也同样美味，不一会儿兼家就风卷残云般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了。”
说罢，兼家就往前走去。
在正法寺的大殿前，一个支起摊子的人，他面前的台子上放着许多小物件。除了镜子、梳子、簪子外，上面还摆着旧衣物，以及和尚道士的法器。
其中一件东西让兼家叫出声来——一柄梅花图案的螺钿梳子。
“喂！这个，这个是——”
是四年前给相好的女子打造的梳子，兼家对梳子上的图案还有印象，只是遗失许久。
当时，他以为是宅邸里一个叫忠安的侍从偷走了，于是抓住了对方严加责罚。
但忠安一直说：“小人什么都不知情，不是小人偷的。”
由于没有证据，忠安也没有招供。兼家没办法把他送到检非违使*那里，于是就把忠安从宅子里赶出去了。
半个月后，有人发现对方横尸于罗城门下，想来是他受了重伤被赶走后就这么暴毙街头了。
“兼家大人……”
台子对面的男人说话了，兼家朝他望去，只见刚刚还朦胧不清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忠安？！”兼家不可置信地大声叫喊。
“好久不见了……”忠安将梳子拿在手里。
“你，你……这个，这个梳子可是我的东西！”兼家不知是鼓起仅剩的勇气，还是吓破了胆子就感受不到害怕。
总之，他向死去已久的忠安质问。
“这是我的东西。”
“什，什么？”
“我并没有偷走你的梳子，只是执念太深才得到了这把我的梳子。”
“你、你你……”
“是啊，我是死人了。”
忠安哼了一声，咧嘴笑了起来，从他口中只能看到零星几颗牙齿，其余的都在挨罚时打断了。
兼家身边的俊次突然“哇”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这，这些，这这，这是……”
他浑身颤抖的指着大殿台阶上摆着的东西。
坐在台阶上卖东西的人喃喃道：“是头啊……”
的确，那里摆着的是男人与女人的头颅。约么二十多颗，无论是哪一个都在月光下睁着可怖的双眼，死死地瞪向天空。
兼家瑟瑟发抖，他这时才感觉到害怕。
这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这里是死人的集市。
“咦？怎么闻到了人的气味？”
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
“是啊，是活人的气味。”
“说起来，我从刚刚一直就闻到了人味儿呢。”
“什么？”
“什么？！“
无数的黑影从四下里聚集过来。
忠安大声地喊了起来：“这个人叫藤原兼家，是杀了我的人，站在旁边的是他的下人，叫俊次。”
一道道朦胧的黑影向他们逼近。
“给钱……”
说话的是刚才卖面的男人。
“还没有，我还没有收到面钱。”
给钱……
给钱……
黑影纷纷伸出手。
兼家和俊次再也无法忍受下去，高声叫嚷着落荒而逃。
重重叠叠的影子紧随其后。
这两个人从土墙破口的地方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兼家立即跳上牛车，俊次疯狂地牵着牛拼命地奔逃，连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兼家径直逃回了自己的宅院，两人叫醒院子里的人。
“快关门！”
“别让任何人进来！”
兼家大叫着，突然感到一股恶心，不禁开始呕吐。
他蜷起身，将胃里翻涌出来的东西哇地吐在了庭院中。
那是无数活生生地蚯蚓和□□，用双手捧都捧不过来。
这时，有人扣响紧闭的大门。
“就算您逃走了，我也知道大人的宅邸在哪里。”忠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钱……请付钱啊……”
这是那个卖面男人的声音。
敲门声和叫唤声一声接着一声，一直持续到天明都没有停歇。
直到晨光普照大地，不知是谁家响起震耳的鸡鸣，门外传来两声话语。
“下个夜晚还会来的。”
“付钱啊……”
这才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鬼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