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陆[第一部]》苏幕遮

3、第一章 青天·米拉迪船长 III

　　这位年轻的皇帝称呼他异母的兄长青天，并给予其亲王的待遇。皇帝坐在王座上一字不差得背诵青天在皇宫的地下室里撰写需要发布的决定，然后在退朝后以惊人的记忆力把大臣们的所有意见包括似乎不相干的只言片语倒给自己的亲哥哥。光和影么？莱斯特摇摇头，形容这位不为公众知道的王兄该用“暗光”这个词汇来得更恰当。那么皇帝呢？是傀儡吗？莱斯特没有从青天的手指上找到操纵线留下的痕迹，一切都是皇帝自愿的。莱斯特不止一次得惊异发现皇帝赖在专心工作的兄长身后，一边玩弄着青天乌黑的长发，一边笑盈盈的对着前者的耳朵吹气，而青天的无动于衷往往能使皇帝投入到更精彩的游戏乐趣里去。

　　这个是莱斯特不能理解的，但是他觉得这样很好。比他过去见过的兄弟相残争夺王座要好，但是这种境况能持续多久呢，他却不知道也不敢去进行揣测。

　　******************

　　帝都阿多尼斯位于被高山怀抱的广阔盆地内陆，如同安坐在王座上的君主可以遥遥得望见海洋。三面的高山阻挡了强敌，使得偷越边境的人无一例外的在厚厚的积雪和无底的冰缝中永久停留。帝国建立的三百多年间，历代皇帝都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制海权上。建立军港、控制港口贸易、庞大的舰队这些东西在帝国的实际统治者青天的任上更是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发展起来。莱斯特完全可以想象，当海军大臣和商务大臣在年轻的皇帝井井有条的分析海务形势时惊异的表情，他们私下里会窃窃私语谈论十七岁的少年怎么有如此见识。想到这里莱斯特总忍不住叹气，莫说那些大臣，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青天在皇宫地下室内几昼夜不停地绘制海图，为皇帝写报告，自己也不会相信一个年仅二十岁的青年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次到海伦港来仅仅是因为有人密报行会欺瞒国家税收，甚至还有不满意地方机构的言论四处流传。正逢青天要去少年时代的修行地接受最后的试炼，所以可以顺便在海伦港登陆解决这个看似不大的麻烦。

　　用粮食来收服有些蠢动的码头行会，这个主意莱斯特曾经反对过。作为贸易重港的海伦港是十字大陆中少有的常年可使用的不冻深水港，每年进出该港口交易的粮食可以供应整个大陆的需求。帝国近二年所制定的放松贸易限制的政策更使得海伦港成为商人们寻求差价暴利的天堂。
　　“我认为这些利润不会让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听我们的，在下以为最好动用国家机器的力量。”离开帝都前莱斯特向青天进言，在肯定谋臣的意见后，这位面无表情的统治者用最简洁的话语抚慰了他的担忧。“别担心，莱斯特先生，我知道他们的底细。”

　　小丹尼的手指非常灵巧，在这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发生以前，莱斯特没有料到这个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小男孩有这么高超的医学造诣。那还是在半天前海伦港交易会上，莱斯特跟着青天去考察奴隶拍卖会。小丹尼被推上拍卖台的时候拍卖人很清楚地说明这个奴隶是专门为伺候老爷们的健康而培养的。坐在宽广华丽拍卖厅里的所有男人都哄笑起来，他们对这个所谓的“老爷们的健康”含义是如此清楚并且迅速地对这个黑皮肤的南部男孩所可能带来的快乐进行了评估。

　　青天没有笑，他叉着手站在拍卖厅侧门口，锐利的钴蓝色眼睛显然在用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打量拍卖品。“丹尼.儒尼尔？莱斯特，这个家族养育的奴隶似乎出过几个不错的医生。”“是的。”莱斯特在南方自由邦费美呆过一段时间，对这个以出产优质奴隶为特色的地方相当了解：“在主人给予自由以后，潘索.拉拉.儒尼尔成为了有名的航海医生。”

　　“那个孩子看起来很聪明，而且手指很灵活，不是么？”莱斯特听到青天这么低声说。

　　“五个金币。”一个相当魁梧、黝黑的汉子最先作出了反应。他把期望明显得写在脸上，吓得跪在拍卖台上的小男孩往后使劲缩。“瞧……多可怜的孩子啊。”另一个家伙□□得大笑起来：“十个金币。”

　　“我出二十个……”“二十一个。”“三十个！”

　　“哦。这位先生三十个金币。还有更高的吗？”拍卖人在今天第一个拍卖高潮的时候就这么顺利，令他很高兴，看来是该迅速结束这个项目了。“如果没有，丹尼.儒尼尔就归这位先生了。”那个叫丹尼.儒尼尔的男孩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走向前来的买主，那个长着红胡子的高个男子，他苍白的脸色显示出纵欲过度的痕迹，淫亵的黄眼珠似乎已经把自己舔了个够。“求求你……求求你……”男孩把目光投向坐在拍卖台旁的卖主，可是冷酷的目光令他绝望。

　　“一百个新帝国金币！”马上就要领回猎物的红胡子愤怒的扭转身体，寻找这个拦路抢劫的人。大步走出人群的是一个身材高峻的男子，他把钱袋准确地抛到收帐人怀里，一步跨上拍卖台指着镣铐对拍卖人说：“他是我的了，解开。”

　　“可是，先生。那位先生已经拍下了，我们作买卖要讲信用。不是吗？”拍卖人瞟了一眼眉开眼笑的收帐人，知道果然是一百个新帝国金币后说道：“如果那位先生愿意把他让给您的话……”狡猾如他，知道双方都不好惹，所以干脆把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红胡子黄眼珠恶狠狠得盯着掠夺者钴蓝色的双眼，手往腰带的方向探去……“如果是我就不会做这样的努力，这位先生。”抵在腰上锋利的匕首和身后莱斯特低声的威胁让黄眼珠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继续恶狠狠地看着台上穿黑袍的男子帮小男孩解掉捆绳，“你等着……”从来还没有人敢于在这种场合给他“红胡子豹”这种难堪。可惜他的敌人捂得太严实了，让他根本无法辨认出对方的容貌：露在外面的除了令他有些害怕的蓝眼睛外，那双过于白嫩但却修长有力的手也告诉他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对手。

　　“我会等着的。”牵着小男孩，青天.亚历山大.门罗用轻蔑的口气对“红胡子豹”说：“告诉你的主子，抢走你战利品的是青天.米拉迪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