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命》咸鱼不吃菜

89、番外：鹿湖村（三）

　　阿真烧烤店，因为下雨店里冷清得只有一桌客人，高清玫和贾卉凤坐在靠近柜台边的桌子边上嗑瓜子，高清玫左手掌心盛着一大把瓜子，右手捏着送进嘴里，咔咔咔一秒嗑完一个，边上的贾卉凤动作慢了许多，一大袋瓜子全让高清玫一个人吃了大半。

　　“这牙啊，不好使咯……”

　　听着贾卉凤自顾自的呢喃，高清玫也没回话，只是看着外头灰蒙蒙的雨幕，还有从屋顶上顺着凹槽流下来的水流。

　　刘真清洗完餐具，走到跟前见这二人惬意得很，随后坐下与二人形成一个三角。

　　“玫，那俩小孩几时来啊？”

　　高清玫嗑完一手的瓜子，开始着手整理桌上的瓜壳：“不晓得，阿瞒说她们俩回客栈了，可能晚点会过来吧。”

　　完了又补上一句：“许佑祺又掉水里了。”

　　“她和水的缘分啊，算是断不掉了。”贾卉凤说完看一眼外头的天。

　　今天这雨怕是短时间内都停不了了。

　　“阿瞒那船也不是第一回有人落水了，每次都是同一个地方吧？”

　　刘真先前也听人提起过，说游客落水事件别家的船也有，但也就阿瞒那船时常发生，十个里面有七个都是她船上的，但是后续一问，游客们都说是自己不注意掉下去的。

　　“她那落水的地方可能有点问题……”

　　贾卉凤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灰色的雨幕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穿着黄色的雨衣，还撑着一把扇，走进店前的台阶时，地上便出现了一滩水。

　　周续把伞合上立着搭在门边，头上的雨帽往后一掀，额前的刘海都是湿的，她脱了雨衣搭在门口的架子上任由它滴水，然后才走进店里。

　　“怎么就你一个，许佑祺呢？”高清玫问。

　　“在睡觉。”

　　“雨势大，你没必要这个时候过来。”刘真边说着，走到柜台后方的柜子里掏出来一条干净的小毛巾递给周续。

　　“谢谢。”周续接过后擦了擦湿漉漉的脸，然后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来说：“许佑祺好像招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我得赶紧过来一趟。”

　　一听到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几个字，刘真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高清玫倒是饶有兴致地凑上去，贾卉凤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几个人围着周续盯着她手机里的诡异照片看。

　　“这是许佑祺落水的那片水域附近的树林，无意中拍到的，你们看这个白影像什么？”

　　高清玫一瞬间就想到了，但是她不敢说，怕只有自己这么想，于是抬头，正好和刘真对上眼，只见对方无声地说了个字，看口型就知道她说的是“人”。

　　“那片树林里不可能有人的。”贾卉凤倒也没什么顾忌，既然周续都能找过来了，想必也是知道有问题的。

　　“我瞧着像一个人在招手，再加上许佑祺后来反应有点怪，所以我来才找你们问问。”

　　“凤姨，姓许的以前就出过事，再加上这两天鬼门开，这事恐怕真的有点不对头。”高清玫摇摇头。

　　许佑祺曾经被恶鬼附身过，有了先例，后面要被脏东西附身只会比第一次更容易。

　　“你们来这之后，都经历了什么，说来听听。”

　　听了贾卉凤的话，周续只能坐下把所有经历都说了一遍，直到说到唱戏那一段，所有人脸色骤变，她就知道问题出现了。

　　“那唱戏可不是唱给人听的，底下摆着的椅子也不是给你们坐的。”贾卉凤摇摇头。

　　这俩真是哪里有事就往哪儿赶，没救了。

　　“这种事情一般也就是客栈的人负责提醒的，你们入住时没人说过？”

　　“没有，许佑祺还和它们说话了。”

　　“唉你们这……”

　　这没说过话还可以当作碰巧经过，可一旦搭上话了，便没那么简单了。

　　“和她说话的长什么样？”

　　贾卉凤自从搬到这里后，没少和当地人唠嗑，过去的一些事情也还是晓得一些的，若是相识的故人，倒是可以想办法请走，请她们不要打扰这俩孩子。

　　“一个女的带了个小孩，小孩六七岁模样，女的四十来岁，扎着低马尾，头发有点卷，眼睛大大的，有点黑眼圈。”

　　周续见过她们，是因为坐在她们身后的位置，所以印象深刻。

　　“衣服呢？记得吗？”

　　周续摇头，她压根就没去注意别人穿什么衣服，再加上当时许佑祺催着自己，她也就草草掠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时不仅是身后的母女，就连别的观众都是一致盯着自己看的。

　　这瞬间她突然就毛骨悚然了。

　　“对了，这两天总有人敲我们的房门，但是开门出去外头却没人在。”

　　“你们被鬼敲门了。”

　　“你们说的这两个我得问问老柚。”贾卉凤说着摸出了自己的老人机，准备给叫老柚的当地朋友打个电话问问。

　　“奶奶你都用上手机啦？”周续可记得贾卉凤被困在新德村几十年，和外界科技是完全脱节的。

　　“我给她买的，不然她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有事也不方便叫人。”

　　高清玫顺便瞅了眼她的老人机，见电量还有83便放心了，起初刚给她买教她用的时候，她总是忘了充电，现在晓得了，电量低于30就充，免得紧急时刻用不了。

　　“挺好的挺好的，按1号打给玫，2号打给真，3号打给老柚，4号打给老玲……”

　　周续在贾卉凤碎碎念期间也掏出手机打给许佑祺，拨了两三回都没能打通。

　　“奶奶你先问着，我得回去一趟，许佑祺电话打不通我怕她出事了。”

　　周续急急忙忙起身又穿上了黄色的雨衣，一旁的高清玫同样跟上。

　　“我跟你去。”

　　望风小栈，许佑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地，她梦见气泡咕嘟的声响，仿佛过去几次落水时曾经听见的，突然毫无预警的，她惊醒了。

　　脑子醒了但身体还没醒，她清醒着动弹不得，耳边吵得像是置身于闹市里一样，身边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在说话，可当她想要仔细地去辨认那些词语，却发现自己听不懂，全是无意义的碎念声。

　　虽然知道这只是俗称鬼压床的普遍症状，但她还是害怕，只要名字里带了个鬼字，她就害怕，本能地想要呼唤周续，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任由恐惧无限蔓延。

　　闭上眼睛冷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症状退去，她终于能够活动了，第一时间便是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心脏在突突地跳着，她长舒了一口气，才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周续不在。

　　叩叩叩——

　　有人敲门，许佑祺第一反应是周续出门没带房卡，于是起身去替她开门，开门后往外一看，没人，当视线下移，才看见一个小孩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自己门口。

　　是昨晚看戏时踢自己椅背的小孩。

　　“诶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妈妈呢？”许佑祺说着话的同时，转身从浴室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披在了小孩身上，还替她擦了擦头发。

　　“姐姐，带我去找姐姐，姐姐不见了。”

　　“昨晚带你看戏的是你姐姐？”许佑祺脑袋有些宕机了。

　　她回忆了一下昨晚那女人的样貌，怎么看都有四十多了，如果是正经姐妹关系的话，那她确实没见过年龄差那么大的姐妹。

　　“那是妈妈。”

　　“哦好的，那你妈妈呢？你妈妈不找姐姐吗？你为什么下雨天一个人出来找姐姐，你姐姐去哪了？”

　　许佑祺寻思着能不能给小孩找一套干爽的衣服换上，无奈体型差距太大，她和周续的衣服要想穿在小孩身上，也只能把她当婴儿一样地裹起来了。

　　“妈妈说姐姐找不着，姐姐你带我去找姐姐。”

　　小孩说着话时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盛不住了便往外掉，像珍珠一样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和从自己身上滴下的雨水融合在一起。

　　许佑祺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哀求自己带她去找姐姐，可自己只是一个外地来的游客，对这里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再加上周续不在，能力有限。

　　这小孩一看就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还是先把她带到认识的人家里，再让她妈妈过来接她好了。

　　“那你等我一下。”

　　许佑祺转身，从床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她没法联络周续，只好随手找到纸笔给周续留言，免得她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担心。

　　依稀记得前台有伞，于是她换了一件较为防水的冲锋衣，才带着小孩出门去。

　　来到前台，那个叫程前的硕士生不在，也没瞧见别的游客，她只能从前台挑了一把最大的伞，刚牵着小孩要出门，便看见外头的地上积了水，刚擦干的小孩走在上面又要湿掉，她只好让小孩爬到自己背上。

　　七八岁的小孩，怎么就那么轻呢，看她这干巴样，也不晓得以后能不能长高……

　　许佑祺把小孩往上颠了一下，让她自己抱紧，这才撑开了伞。

　　“你叫什么名字呢？”

　　“许常童。”

　　“你姓许，姐姐也姓许，真有缘。”许佑祺看着外头瓢泼大雨，实在是不想出去，但小孩都挂她身上了，再对她说等雨停的话，她恐怕要失望。

　　“许常童，答应姐姐，回家后多吃肉蛋奶，要努力长高长胖才行。”

　　“好。”

　　许佑祺撑着伞，背着小孩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