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し子よ》竹溪有风

1、爱し子よ

　　天还未亮，她就已经醒过来。
　　翻身接着微亮的天光看着身边人隐约的轮廓，她温柔地拥抱他，安心地微笑。
　　他翻了个身，不耐地嘟嚷两句，没有醒过来。
　　别的，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就好。
　　她是被他驯服的小狐狸。曾经风华满城的女子，高朋满座永远热闹的家，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有他，有他就好。
　　过一会，天亮了。
　　她从他温热的身体旁离开，不舍地在他脸颊上亲吻。
　　她去为他烤面包，煮牛奶。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才到他身旁，轻柔低声地去唤他，轻轻摇动他的身躯。
　　他起床，沉默地洗漱吃早饭，并未和她说一个字。
　　他出门，她追上去，要求一个告别的吻。他漫不经心地抬手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一吻，然后将手指放到她脸颊上。
　　他的手指冰凉，凉意渗入她的心。
　　她怎么会分辨不出，他最近日渐的疏离。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早已和另一个美丽的女子打情骂俏交往甚密。
　　她一直在等他给一个交代。
　　就算是分手，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她一直没有等到。

　　她出门去，街头热闹的人群，却都和她无关。
　　喧闹的时候，她身边有的，也只是安静。
　　转入小巷，空气中浮现出突兀的门。黄花梨木的清香隐隐约约。
　　她并不惊讶地走进去，奢靡沉醉的香味扑面而来。
　　尖锐的女声大声叫嚷：“我是她妈，怎么不能代替她做决定。”细微低沉的男声仿佛是在耳边絮语，婉转风流：“那么，契约成立。”
　　她站在原地，过一会，衣着富贵的女人带着锦瑟年华的少女夺门而出。少女的锁骨处，花纹若隐若现。
　　她悄悄地抬手抚一抚自己的锁骨，怔愣地看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来。
　　男人背后纤弱的女子低头敛目，不曾表现出来的，是满满的嘲弄。
　　男人勾起她的下巴，咏叹般地说：“哦，原来是熟悉的客人。这一次，又有什么要求吗？”
　　她看到他，眼泪就簌簌地掉下来，声音哽咽，不解而怨毒：“许言，为什么，为什么男人都会选择背叛？”
　　男人轻轻地笑：“因为，你给出的筹码不够啊……”
　　她沉默下去，良久，凝视男人：“我想定一份契约。”
　　“当然，我的荣幸。”男人对她微笑，黑色的眼眸中沉静无波。
　　纤弱的女子漂亮的手指夹着古铜色的纸张递过来。

　　他签下名字的时候，狂喜几乎要压抑不住。
　　这个女人他早已厌倦，当初美丽的脸也已经失去了味道。他感叹，果然还是要单身才好，否则，那么多的美丽女子，他都会错过。
　　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惊讶再到怨毒，最后定格为了然而怨毒的微笑。
　　直到他倒下，她才轻轻地走过去，抱着他，在他唇边轻吻，在他耳边呢喃：“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睁开，澄澈明净，柔顺无比。
　　他低声地回答：“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她微笑起来，锁骨处的花纹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