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詩鈐

14、第一章 回去

　　一、回去
　　我把东西从苏蔷那里搬出来，搬上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路上买了捧花，开得快谢的花，石竹梅，很喜欢一句话叫「昌盛只是幻觉」。
　　看这花，生死一线吊着，我不知道该说是坚强还是苟延残喘。
　　车在路上跑着，花没有香气。脑子里总在盘算着怎么弄回那幅画。
　　老公寓的气味没有变，这套房子在我搬出去的那段时间里不知是否有新主。把东西收拾妥当，我闻到的仍是我的味道，还在。
　　苏蔷是不是受了很大的打击？那块木头烂到哪种程度都不关我的事。苏蔷很久没找我了——只是觉得很久，从苏家离开后。她家的佣人也不待见我，不过他们能看好苏蔷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有什么时间概念，无所谓长或短，不知道过与往。
　　对我而言，很多事情的是非真假虚实都没有意义，边界模煳，更毋须说体系。
　　有时候会晃到市中心，看着橱窗里的新娘，看到理发店里的人，里头地上有长短各色的头发，看到街道尽头或者巷子入口，还有转角，那些交汇点，暧昧分明，始终在恍惚的城市里生活，看着房子被拆掉，重建，再拆，再建，只是因为一系列的原因——又是废话，那些原因可笑，或者人在拆拆建建的时候会有成就感？天晓得。或者因为这样做有时候很有意义？鬼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意义，不知道画画的意义，写字的意义，只是想做就做，一直想，所以一直做——本来，没有意义的事情才是大家要做的，吃饭，睡觉，不是吗？硬是要套上名头，说意义，很可笑，是独佔，是自以为是，是意淫。
　　楼上的人，那个混蛋，老板说他是铭基在南区的营销代表，三年，用了仅仅三年的时间就拿下整个南区市场——以那些有意义地活着的人的观点来看，这是意义？物慾，仅此而已。
　　我觉得他并不像我见过的那些有钱人——无论是古家的人，还是和古家有来往的人。他是辞源「活」的意思，也可以说是「死」——我表述不清，辞不达意。
　　如同那张画，我的蝴蝶，他的照片，就是这种感觉。
　　看到他，觉得他有很多故事，不是商场不是事业，只是对他来说重要分明的过往。
　　画廊老板说他叫辜余——这名字，我听着彆扭，辜余，「馀」是剩下，「余」在古文中有「我」的意思，简体才合成一字的。是辜负自己还是辜负叫这个名字的人呢？辜字上古下辛，古来辛苦古来金，这名字迂，和「古」字扯上关系的，多半和「迂」也挂钩。
　　我坐在地上，拿着笔画画，满脑子还是那张画，这样不好。
　　我的脑子应付现实已经不够用了。
　　幸好，我有住处；此外，省了房租——这算好吗？

作者有话说

　　庚寅年丁亥月庚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