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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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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发去玄安寺的那日,众人乘坐马车,一路前行。
路程遥远,张月栖在马车里闭眸养神,心里却不断盘旋着一些念头,是林氏的反常,玄安寺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人或者物?
想了一路,未曾有一丝领悟。
到了正午时分,一行人便到达了终点玄安寺。
下过马车,眼前便是长长的台阶,越过台阶,就是金碧辉煌的寺庙,想来是香火无数,庙宇修建得明亮高大,屋顶的四角高高翘起,直耸云霄。
张月栖放眼向四周望去,台阶之下,是郁郁青青的树林,台阶之上,寺庙与远山相连,广袤辽远,清新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枫,玄安寺极为灵验,我们待会儿去拜拜罢。”
李黛之声音有些许的喜色。
崔如枫笑而答之:“好啊。”
李黛之许是想起她是此次出行的头领,脸上还带着笑,转过身来,朗声道:“玄安寺已至,路程遥远,寺庙内设有厢房,诸位可自行歇息。”
语罢,李黛之的目光便落到近侧的张月栖身上,她一袭青衣,垂眸而立,容色娇艳,令人移不开眸。
李黛之动了动眉,向她靠近尺许,关切道:“张二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张月栖心知她是敲打自己,抬眸对她一笑:“原本也不是多重,已经结痂。”
李黛之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你在王府受伤,我于心难安。”
两人这一问一答,崔如枫心中生惑,问道:“张二姑娘为何会在王府受伤?”
李黛之见她双目茫然,冲她弯了弯眸,道:“你的猫发狂伤人,多亏了……赵公子,赵公子似乎也受了伤。”
她说起赵向暝,忆起崔如枫与他之间的曲折,话声不免犹疑,又忆及当日情状,赵向暝受伤的场景也仍明晰深刻。
“赵哥哥……他……” 果不其然,崔如枫一听这话,当即惊呼,声音中大有惊恐之意,可随即想起青天白日之下,她这般关切,实是不该,一腔话语哽在喉间。
李黛之察言观色之下,知晓崔如枫的所思所想,调侃道:“小猫发狂,到底力量浅薄,比不得人,赵公子现在好端端站在跟前,你还要担心吗?”
崔如枫被她点明心思,脸上一热,将头往右一撇,嘴硬道:“我才没!”
李黛之扫了眼张月栖,轻轻一笑:“瞧瞧你,女大不中留,要你嫁出去,你还要这样嘴硬吗?”
崔如枫心知自己嫁不成赵向暝了,如今听她提起,是满心心酸,不由得跺了跺脚道:“黛之,你再口无遮拦,当心我见了肃亲王,让他给你择位郎婿。”
这本是闺友们的打趣话,可李黛之却住了嘴,微微变色,刹那间,又恢复和煦的模样,道:“罢了罢了,京城中的男子不是纨绔浪荡,就是假模假式、虚伪贪婪,我无福消受。”
她一言,引得身旁好些男子注目过去,其时包括了张径灵。
这期间,你一言我一语,众人便拾级而上。
待到上了台阶,身处庙前的大块空地处,各人便由一些尼姑们引去后院,张月栖心中有事,去到了后院厢房,休息不了一刻,便兀自往后山的一处枫林走去。
穿越一片竹林,便听得淙淙水声,沿小溪流往上走,到得溪畔,忽见前方坐落一处厢房,这间厢房红墙蓝瓦,甫一看去,比其他的要崭新些,像是新建的。
张月栖心下疑惑,却也止步于此,此间庙想是有人居住。
厢房之前,有一片火红的枫林,经过前些时的雨水冲洗,地面已积了厚厚一层枫叶,就像是一层绒毯。
张月栖闪身过去,走进林子,拾过一片枫叶,这火红的叶子,真是耀眼炽烈。
正蹲着时,身后忽闻一道脚踩于枫叶所引发的“喀嚓”之声,这荒山野岭的,沉寂之下,更显突兀。
张月栖眉目一凛,即刻间起身而立,闪过身直视来人。
面前人却是赵向暝。
张月栖心下的惊慌尽数散去,愕然道:“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此?”
赵向暝原本是想吓她,但是地面积累太多枫叶,不可避免发出声响,他缓缓松出口气,道:“我有通天本领,算出来的。”
张月栖听他信口胡吹,不由得一笑,后一想,他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意图不言自明,拧眉道:“你这次该不是要吓我罢?”
望着她清亮的眸,赵向暝破天荒地摇头,道:“没有。”
张月栖见他面容沉静,双眸含情,两相对视下,双颊微微发热,兀自抬脚向外,道:“我们出去罢。”
才踏出一步,赵向暝倏地伸手抢过她手头的枫叶,道:“先等等。”
张月栖手心一空,探目看去时,他正举着枫叶,下一刻就蹲在地上,从一堆枫叶里挑挑选选。
张月栖眉头一皱,跟着蹲在身侧,道:“你做什么?”
赵向暝面不改色,左手已经握了十来片枫叶,正挑得不亦乐乎,道:“先别说话。”
张月栖看他一眼,轻“哦”一声,却见他这枫叶挑得不见尽头,不免有些无聊,便替他捡了些。
不多时,他又捡了些青竹枝,在周边寻寻找找,采了些不知名的野花,直到这时,张月栖才隐隐明白,他是要编一个花圈。
“这里面阴森森的,出去编罢。”
此处树木甚多,枫叶挂在树梢,阳光被阻隔在外,张月栖见他似乎要接着编下去,不禁提议道。
她的声音轻柔和缓,带有微微惧意,赵向暝便同她一道出了林子。
外间设有一道粗长的栏杆,两人坐其上,侧对着枫林,赵向暝编着花圈,张月栖一面递给他枫叶。
不多时,赵向暝编完花圈,放在手边端详,红色的一圈,杂以白花绿叶,加上几根长草,就像是集聚了秋日之景。
赵向暝极为满意,侧过头,细细看着张月栖,白净明艳的脸上不染纤尘,左侧乌发低低盘着,右侧流苏低坠,装扮清新简洁。
赵向暝将其戴在张月栖头上,上身微微后撤,看是否合适。
枫叶鲜红,衬得张月栖明眸善睐,旖丽生姿,赵向暝知晓张月栖容色照人,却是第一次着如此艳丽的红,没想到如此合适,幽幽望着她好半晌。
张月栖却不习惯这红晃晃的颜色,又瞧赵向暝盯着她,以为极为奇怪,忙着要摘下花圈,指尖甫一触上,腕子便被他按住了。
赵向暝道:“戴得好好的,摘掉做什么?”
张月栖横他一眼,兀自拿下花圈,将其拿在手中把玩,道:“戴在我头上,我看不见,万一不好看哩?”
赵向暝轻笑道:“你这样的姿容,还怕不好看吗?”
张月栖一愣,知晓他这是夸赞,却还是追问:“我什么样的姿容?”
赵向暝见她眸光流转,稀疏的微光映射在她眸里,顾盼生辉,他倏地一笑,道:“你的姿容自然是天上人间难得一遇。”
张月栖轻哼一声,拿着花圈左右摇晃,忽的蛾眉轻挑,伸手便欲将花圈往他头上戴。
赵向暝察其动作,不欲让她得逞,电光火石间,骤然起身而立,张月栖便也扑了个空。
面前人影一晃,张月栖眉间涌过恼,凝神又往身侧的人扑去,伸直了手要给他戴上。
赵向暝身形颀长,偏也不顺她的意,反倒还牢牢抓住张月栖拿着花圈的手。
张月栖不满道:“我看不见,你先戴上给我瞧瞧。”
赵向暝道:“哪有男子戴这个的?”
张月栖扑腾个不停,已是气喘吁吁,听了他的话,拧眉道:“没有男子戴过,难道男子就不能戴了?”
张月栖挣脱开他,又扯着他的手,踮着脚就要给他套上去。
赵向暝倏地抬起右手,向她腰间袭去,指尖轻轻一挠,张月栖当即大笑着向后弹开。
张月栖捂着自己的腰,又想笑又想恼,敛去笑意,故作正经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讲理。”
赵向暝离她尺许远,眉头一挑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张月栖一心想着让他戴上,始终达不到目的,面色沉了沉,将头一撇,甚是义正严辞道:“哼,我可不是君子。”
赵向暝本就存着逗她的心,如今目的达到,心下甚是明朗,向她靠近几步,轻声道:“你戴罢。”
张月栖瞟他一眼,见他面色恭正,毫无嬉笑之意,心念一动,忙拿出手中的花圈,就要套到他头上。
张月栖踮着脚,双手凌空在他头上。
赵向暝见她身子摇晃,怕其跌倒,虚搂着她的腰身。
张月栖感到腰间朦朦胧胧的触感,痒意四起,她上过一次当,以为他又要挠自己,急忙放下花圈,又弹开来,笑道:“你还要捉弄我。”
赵向暝伸开双手,十分无辜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
张月栖觑他一眼,抛开这桩事,正正经经打量他,花圈顶在他头上,倒有些突兀,不过他眉眼深邃,容貌温润,真像是谦谦君子。
张月栖满意地笑笑:“真好看,我看就不必摘了,戴这东西的男子甚少,你这一戴,怕是全京城的焦点,不只是女子,就连男子都要吸引了来。”
赵向暝见她这幅笑吟吟又像是看好戏的模样,眸光晦暗,转眼间便拉过她,将她禁锢在身前,顷刻间,就将花圈转移到她的头上。
张月栖闹够了,由着他戴。
她扶稳头上的花圈,抬眸朝他一看,骤然拉了拉他,他的头向下一倾,张月栖盯着他深邃的眼眸看了半晌,低吟道:“我觉得还是你戴好看一些。”
这当头,赵向暝才发觉她是拿自己当镜子了。
赵向暝低低一笑,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角,转瞬即逝的一吻,又显得情意绵长。
张月栖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吻打得措手不及,呆呆看了他一瞬,赵向暝倒牵着她的手,道:“我以为你戴着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