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毛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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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内，冉晴抬手将散乱无章的碎发别至两侧，从容不迫道：“诸君当问无妨，小女尽我所能解答。”
许慕楠注意到冉晴交叠搭在衣袖上的右手一直抚摸左手腕，离得有些远，她看不真切衣衫下的物品。
楚涵江言含试探，道：“我们查到那猫妖出没慈济堂附近，为了孩子们安全，特前来排查，多有叨扰。”
冉晴回以平视，目光切切，明亮清澈，道：“应念华谢过诸位才是。事不容缓，我带你们过去吧。”
“多谢。”
冉晴推门的动作顿住，回首，道：“无需言谢。”
偏厅此时略显阴暗，冉晴将门微微打开时，阳光趁机照射进来，落在了她那清秀动人的脸庞上。
她身子一半立于门后，一半得暖阳照拂。
寒泠晃眼，光雾朦胧间，她觉得冉晴不似昨日温柔无害，多了几分凄凉苦涩与不明的筹谋。
待门大敞，阳光倾泻，温热之气四处流动，暖人足身，寒泠方才回神。
冉晴先带他们在前院转了一番，前院多是练字刺绣之所，几人很快便查完。
宋岚青每至一个房间，便会贴上镇妖符。
冉晴没有多言，真心谢过。
“中庭是休息之所，为求安静，孩子们上课地方安排在了后院。”
宋岚青依旧给每个房间贴上了镇妖符，只不过这次多贴了几张安神符与平安符。
装符篆的小布包，原本鼓鼓囊囊的，一路下来，消瘦了不少。
寒泠嗅觉灵敏于常人，许慕楠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发现什么没。
寒泠心领神会，摇头，双眉内蹙：未曾。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分离。
“后院到了。”
几人越过圆形门拱，道半而闻阵阵诵书声。
“上德不德，足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
这是......
“阿姐，阿姐，这是不是你小时候教过我的《道德经》。”寒泠静静聆听这郎朗诵书声，细细辨别其内容。
“是的，难为小泠还记得。”许慕楠欣然夸赞，目如慈母，眉蕴溺爱。
寒泠羞赧，小手不断捻搓衣角，道：“我只记得内容而已，更深刻一点的，我还不理解。”
走在前面的冉晴闻之止步，宽慰寒泠：“《道德经》如风，众生皆可习；如月，不同时期得不同见解；如峰，远近相异，千人千面。此书精奥玄妙，还需慢琢细品，总有一天，生活会告诉你答案。”
许慕楠蓦然抬首，瞪大双眼，错愕。
“总有一天，生活会告诉你答案。”
怎么听着像现代老师长辈常说的话，莫非冉晴也是？！
许慕楠屏息凝视，目光深邃锐利，不肯放过冉晴的每个微表情与动作。
掩饰再好，刻进骨髓的是难以篡改、作假。
直白强烈的视线，不容冉晴忽视。
她眸光闪烁，眼底盛满不解：“许姑娘？”
许慕楠言辞含糊，掩盖本意，道：“在下为姑娘见地所折服，一时失态，抱歉。”
冉晴狐疑，不过多探究，暗自留意许慕楠：“无碍，我们继续吧。”
楚涵江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许慕楠：奇奇怪怪的，她总不能练功把脑子练疯了吧。
几人遥遥望见孩子们规矩端坐，双目一直追随夫子，求知若渴。
冉晴领着几人，往其他地方走去，介绍道：“除去这三间用来上课，其他多是闲置下来的。”
几人一番查找后，无所收获。
宋岚青注意不远处的花圃旁有个破旧的房屋，于是问：“那个房间用来作甚用途？”
此屋位置偏僻而又狭小，加之有花草树木遮掩，极容易略过。
冉晴顺着宋岚青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咯噔。
他不会蠢到留下蛛丝马迹吧。
“那间荒废很久了。买下来后请堪舆师看过，说是此屋主人不喜打扰，生人勿进。”冉晴试图掩饰过去。
很显然，多次一举。
许慕楠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投去审视的目光，话语暗含冰冷：“是吗？”
压迫感迅疾朝冉晴涌去，她呼吸一滞，只觉有一双大手掐住自己喉咙。
那双手还在不断加大力气，不断缩紧。
她忍下不适，佯装从容，苦笑道：“堪舆师所言，我等平凡人不得不信。”
细细瞧去，冉晴鬓角滑落几滴汗水，洇湿了碎发。
冉晴今日着了身蝶戏莲叶间的广绣衫，为避几人察觉，握拳藏于其下。
“这不是巧了嘛，阿姐也懂堪舆术，可为姑娘破解，保日后无忧。是吧，阿姐。”寒泠狂上挑眉眼，暗示道。
许慕楠上前一步，严肃道：“若姑娘信得过，在下即刻为姑娘破局，也无需担心此屋主人来日生事，祸害了孩子们。”
楚涵江附和道：“在下也略懂一些，可从旁协助许姑娘。”
四道视线同时落在自己身上，冉晴只好答应：“麻烦诸位了。”
“还请冉姑娘避一避，以免波及。”许慕楠好意提醒。
冉晴欠身行礼：“我在前院等候诸位。”
待闻到熟悉的松香后，冉晴松懈身心，依门滑落，蹲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她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本就岌岌可危的钗环此刻自云端跌落，坠入凡尘溅起灰雾。
为什么，为什么......
再忍忍，快了，就要结束了。
冉晴其实胆子小得很，嗓音大点就能吓到她。又总是暗自多思，回顾言行有无不当。
她蜷起腿，将脸深深埋了进去，低声啜泣。
许慕楠初见时的猜疑，方才的试探，她都一清二楚。
在他们眼里，我定是那嫉妒长姐的小人吧。
冉晴思绪飞扬，漫游天际。她不知不觉想到了华珒，旋即撩起衣袖，抚摸腕间玉镯纹路，化泪为笑：“阿泽，我想你了。”
丝线仿佛活了过来，织就心中人样貌。
少年凝眉，俯身用指尖拭去其眼角泪水，半开玩笑道：“小哭包。”
冉晴喃喃反驳：“我才不是......”
“是是，我们阿念才不是小哭包。”少年蹲下来，拨开她右掌心，温柔呵斥；“下次记得包方手帕，不知疼的吗？”
“疼死了，看起来年久失修，弱不经风的，怎地如此费力气。”寒泠原本想学话本主角将门一脚踹开，反被其摆了一道。
许慕楠素手一挥。
寒泠便感到痛意退去，飞扑进她怀里：“阿姐真好，既然用灵力为我治疗。”
“开心早了，只是暂时的，回去乖乖上药，听到没。”许慕楠指腹抵住她额头，缓缓推开，“都看着呢，好歹注意下形象。”
寒泠依依不舍，嘴角向下耷拉，如受了委屈的猫儿：“知道了。”
瞧瞧这可怜模样，宋岚青面露不忍，动容劝道：“寒姑娘性情率真，只是......”
她见寒泠从许慕楠怀里微微留出空间，眨巴着眼睛望过来，顿了半晌，道：“有些粘人。”
何止粘人，就差变成挂件挂在自己身上了。
“松开吧，该办正事了，不然以后你可别想如昨晚那般。”许慕楠笑着“威胁”道。
寒泠宛如怀中抱着的是刺猬，当即弹跳开：“别别。”
宋岚青莞尔一笑，不作声地打开了木门上的锁。
“！！！”寒泠瞪大双眼，嘴巴惊讶得可以塞下一个熟鸡蛋。
许慕楠瞅了眼，默默将她的下颌托了上去。
宋岚青卸下陈锁，楚涵江倏地出声：“我来吧。”
“可。”
楚涵江小心翼翼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响，惊醒了沉睡经年的灰屑尘埃。
好梦被扰断，它们齐力化作江河朝楚涵江涌去，试图淹没他。
却不曾想，他迅速后撤并以衣袖遮面掩鼻，挡住了它们的奋力一击。
它们溃不成军，分散各地，偃鼓息旗。
“咳咳。”楚涵江不可避免吸入些灰尘。
他挥袖掸去仍不死心的虾兵蟹将，道：“进去吧。”
许慕楠注意到他发尾、衣角皆有残存。
发尾处如白霜拂过，不细细瞧去，像极了现代的挑染，不过面积小了点儿。
许慕楠路过楚涵江时递给他一方丝帕。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许慕楠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发尾，衣角，脖颈，有灰尘。”
楚涵江不客气，顺手接过：“多谢。”
“嗯。”许慕楠随之全身心投入查找线索当中。
此屋先前应是某位姑娘的闺房。
不远处破旧的梳妆匣内躺着一枝桃木簪，许是主人家遗漏的。
铜镜也在岁月流逝中风化、腐朽，上面缠满了蛛丝。
“这屋多少年没人住了，灰尘如此之厚，跟老莫的海棠树皮有的比。”寒泠一抹，指腹瞬间变黑，她捻了捻，再摊开时竟成了块状，“狸奴最爱干净，它估计在这一分钟都待不到。”
她是不愿多待，更别提那只猫妖了。
“说不定这是只不爱干净的狸奴。”楚涵江蹲下来，观察书桌边角。
一一扫去，他终有所收获，于尘海缝隙发现几根白色毛发，此发短而细长，非人类所有。
楚涵江将其拾起，勾唇戏谑道：“不仅不爱干净，还掉毛呢。”
许慕楠正在床边翻找，忽觉一高大身影罩住自己，挡去了视野。
她顿下来，抬眸望去，撞上双盈满碎星悬月的眼。
许慕楠呼吸一滞，大脑瞬间空白，呆愣在原地。
楚涵江微微欠身，拿出毛发：“此物可用来寻人？”
马尾随着楚涵江动作自身后滑至身前，发尾扫过许慕楠一侧脸颊，最后驻足其脖颈处。
好痒，好热。
许慕楠往后退了退，与楚涵江拉开些距离，趁机呼吸新鲜空气：“什么？”
楚涵江手伸至眼前，道：“毛发。”
虽说着正事，可许慕楠总觉得那双深邃眼眸似要吃人。
毛发太小，太少，她只好仰头凑近些看：“可以。”
看完后她立马撤回，站起身，道：“等下，我找东西包起来，免得被风吹走了。”
许慕楠在那香囊里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能用的。
“这个。”一条清澈透亮的蓝色发带映入她眼帘，“凑合着用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毛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