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猪美美

28、第二十七章

　　玄月和雷霆并肩在街上走着，大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众人在言谈话语中所讨论的，都是边关的战事。

　　玄月看了看他身旁蹙着眉头，有些魂不守舍的雷霆，“怎么了？”

　　“啊，没什么。”雷霆回过神来，对玄月笑了笑，“明月累了吧，我们去歇一会？”

　　“好。”玄月显得十分柔顺。

　　“那边有个茶馆，就去那里吧。”雷霆拉着玄月的手，一起步入不远处的茶馆中。

　　玄月突然有种被谁盯着的感觉，驻足回身，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此时的确是有人盯着他，杨戬的元神就在他的身后，只可惜玄月没有孙悟空那样的火眼金睛，看不见他。

　　杨戬随着玄月和雷霆走进了茶馆。

　　这处茶馆不算大，但其中设施和别处的没有什么不同，店小二往来端茶倒水，说书先生在前面摇着小扇，讲述天南地北的故事。

　　杨戬看着玄、雷两人，在一张桌子旁坐定，他想了想，飘身，附上了茶馆中说书先生的身。

　　说书先生打了个激励，合上手中的扇子，用扇子前端在面前的桌案上重重一敲，对下方众茶客道：“刚刚我们讲的是龙大将军大破戎狄的故事，现在咱们换换口味，讲一个狐仙报恩的故事。”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深秋的日子里，一个年少的小小少年，进山去玩耍，突听到哀哀的哭泣声从杂草茂密处传来，少年好奇的循声扒开乱草，就见一只漂亮的白狐，被捕兽夹子夹住了脚，在那里痛苦哀戚，看着那受伤被困的白狐，不知为何那少年竟生了恻隐之心，于是把那捕兽夹子打了开来。白狐得脱得束缚，却没有急着逃跑，而是舔了舔少年的脸颊，嘴中吐出人声：‘感念君子相救之恩，我日后定要报答你的。’许多年后……”

　　随着说书先生的故事逐渐展开，雷霆的脸上渐渐有些变色，先生白了白，接着又青了青，跟着又转成了面红耳赤。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段往事，虽然他那时放生了小火狐，但不是因为起了恻隐之心，只是因为那时他还稚嫩的心里，觉得自己得不到的，谁也不让得到。

　　玄月看着雷霆脸上颜色变化无穷，甚是奇怪，但他却不知道那段事。杨戬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他曾两次控制住星星的意识，从而读取了他脑子里的记忆。

　　“走吧。”有些心烦意乱的雷霆站起身来，拉着玄月走出了茶馆。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不是发呆，就是莫名其妙的烦躁。”玄月甩开雷霆的手，有些不悦的说道。他虽然扮柔顺，但到底是做惯了狐王的人，哪有耐性总去迁就一个人类。

　　雷霆深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明月，近来边关的战事一直不顺利，现在国库也告急了，我父皇准备要御驾亲征。”

　　“原来你是在为这件事忧虑？”玄月道。

　　“是也不是吧。”雷霆说道：“戎狄人比咱们中原人要强悍许多，他们的皇帝和太子都是要一起上战场的，绝不会缩在后边，所以我想……”

　　“雷霆，皇帝御驾亲征，很有可能是让你监国，这对你来说是个大好机会。”玄月虽然不太关心人间的政事，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需上心也是知道的。

　　“戎狄人强悍，但中原人也有自己的气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雷霆抬头看着玄月，玄月一下子在这个少年眼睛里看到了灼热耀目的光彩，突然间心弦一动，从未真正试图融入人类中的他，在这一霎，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伸手拉住雷霆的手，真心的道：“既然这样，那就去吧，我等着你，他年百战英雄凯旋归来。”

　　雷霆笑了笑，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间心里又是一阵恍惚，隐隐的记起一只柔软异常的小爪子……，慢慢的脸上又升起了两片红霞。

　　杨戬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星星这家伙还真是挺招人呐，原来在雷霆的心中早已经埋下了情种，玄月太过托大，又或者是根本并未上心，竟没有往他心深处探询，哎，也幸好他没有，不过也要赶快告诉那个傻瓜。”

　　看看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迅速找到将要进宫换班的何方，拿了腰牌，转个弯，捏个隐身诀直奔乐舞局。虽然何方这个身体能使出的法力有限，但瞒过凡人的眼睛还是足够的。

　　我此时正肚皮朝上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孙悟空两只猴爪在我雪白的肚皮上抓挠，“你的毛发怎么就这么厚实，这么光洁柔软呢？我的毛怎么就从来没那么好过？”

　　“清理皮毛不能偷懒，每天都要仔细的用口水清理一遍。”我介绍着自己的经验。

　　孙悟空舔了舔他手臂上的毛，“呸呸，弄了一嘴毛。”

　　“你这样不对，要轻轻的舔，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我爬过去，轻轻舔着他耳朵边上的毛发，让他感受一下。同时我觉得他这里的毛最应该好好保养，因为是能变烧鸡的。

　　“嗯，真舒服，脖子这里也舔舔，还有下巴这里，你这小舌头，好像把小梳子一样……”孙悟空满脸享受。

　　突然间，一只手抓住了我背上的皮毛，把我直接从孙大圣的身上掲了下去，四脚朝天的跌在地上。

　　“杨戬你干嘛？”孙悟空抄起他的大棒子，怒冲冲的指着不知何时进门来的杨戬。

　　杨戬脸黑的可以，我害怕的往孙大圣身后直缩。

　　“出来。”杨戬喝道。

　　“别搭理他，你又不是他的。”孙大圣回身摸了摸我的头，挑衅的看着杨戬。

　　杨戬的脸黑的都似锅底了，没搭理孙大圣，对我又喝了一声：“出来。”

　　我挪出一点点。杨戬伸手要来抓我，孙悟空的大棒子立刻就拦住了他，两个人瞪着眼睛对视着，似乎是要干一架。我知道杨戬现在历劫没有什么本事了，他连玄月都打不过，眼前这个孙大圣似乎还要更厉害几分，连忙跳过去，抱住杨戬的手臂，用屁股拱开孙大圣的铁棒子，“杨戬，你那天跑掉了，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我不满的抓起杨戬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的磨着牙。

　　“亏你还有心思在这高兴。”杨戬叹了口气，将我抗在肩上，“你现在危险的很，随时都有可能再遭了算计。”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呀，无论如何，我都是打不过他们的。”我委屈的说道。

　　“嗯，”杨戬想了想，“我有一件兵器送你，你若是肯苦练，短期之内也许可以自保。”

　　“什么兵器？”

　　杨戬招手，道：“来。”凭空飞来一张红色的长弓。

　　一见那弓我立刻就泄气了，“这是什么呀，又不是金的 ，也不是玉的，上边连块金箔都没贴，也太寒蝉了。”

　　杨戬皱眉道：“兵器是用来打仗的，要什么金呐玉呀的？”

　　孙大圣取过那张弓在手上耍着，口中连连赞叹：“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星星你个傻帽，这样的神兵利器，是多少金银都换不来的。”

　　我一听，连忙从他手上抢过来，抱在怀里，美滋滋的道：“原来这么值钱，杨戬你对我真好。”

　　杨戬的嘴角有点抽抽，怒道：“这不是给你换钱的，这是要你练熟了，自保的。”

　　“我不会射箭。”我用爪子拨了拨弓弦，弓弦发出“铮”的一声，犹如丝弦，倒是很动听。我抱着弓跳下杨戬的肩膀，跳起舞来，“弓儿弯弯似月牙，弦儿铮铮如流水，星星落在水中间，哥哥你来捞我吧。”

　　杨戬果然来捞我了，他提溜着我脖子后边的毛，把我揪起来，我看见他额头上有青筋若隐若现，“呵呵，杨戬，我跳的好不好。”

　　“好的很。”杨戬把我团成一团，架在弓弦上，“咻”高高的弹射了出去。

　　“喂，我没有行十的翅膀，怎么飞回来呀。”我见自己飞出了宫院，飞过了云朵，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一片巨大的翅膀飞临了我头顶上方，是凤凰不群，他个子比在宫里的时候，变大了十倍不止，“星星，要不要搭你一程？”他低头对我眨了眨眼睛。

　　“要的要的。”我抓挠着爪子，对他大叫道。

　　“那上来吧。”他用脚爪抓住我，往上一抛，我落在了他的背上。他背着我穿行在云彩间，御风向前飞翔。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们狐狸的方向感极好，虽然是在空中，我依然知道他没有往回转。

　　“别急，很快就到了。”不群鸣叫一声，声音在天空中回荡。

　　不多久后，我眼前出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山顶，山峦环抱中，有一面清澈平静的湖水，湖边一个青衫书生盘膝而坐，膝头横放着一张瑶琴。他扬眉对我一笑，然后纤长的手指，开始游走在琴弦间，串串欢快的音符自指间流淌而出。

　　我宛如是置身在梦中，愣愣的看着，一时忘记了反应。不群把我放下来，用翅膀推了推我，“快去呀。”

　　我走到他面前，然后随着他的旋律跳起了喜悦的舞蹈，“天上的星星数不清呀，我是最快乐的那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