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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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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还差上一步就可追上,可是我整个人好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壁障挡住,狠狠的撞了上去,疼的眼泪几近乱飞。
该死的和尚!如果不是他限制我只能在三十丈之内行走,我哪会眼睁睁的看那鬼从我眼前消失。
我狠狠锤在虚空之中,看似无物,手上却已经是撞的火辣辣。
红影已经消失不见,这宅子,夜色幢幢,刹时间黑的连路都不曾看见,我环顾四周,明明刚刚还可以看的清楚的路也是隐入黑暗,那种感觉,好似在旷野之中,伸出手来,自己的双手倒是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尘缘在黄昏之时仍旧是提灯笼了,那灯笼应当是引路灯。
可是据我所知,引路灯是为客死异乡的冤魂而备,鬼死后眼里的路就不为尘世路,但又想落叶归根,于是便需人提着引路灯将其引回,赶尸也是其中的一种方法,只不过一为引魂二为引身。
尘缘不是鬼,我自然也不是,和尚那样的,估计连鬼不敢收留他,那为什么要用引路灯?
我的心慢慢往下沉,看着乌漆漆的四周,干脆蹲了下来,迷路的小孩不应该乱跑,老实不动自然会有人过来领你离开,这可是我在静海府里迷路迷出来的经验。
可是这里不是静海府……
当我身后响起轻笑时,我撒脚就跑,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不对,明明是我在追她,又连忙回过身来,来来回回,约莫着鬼小姐也未曾想到,如若是她是实实在在的,我怕是会被人骂作登徒子。
我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这种感觉极不好受,我好似猛得被人揉进深水之中,手脚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一道很轻很柔的声音在耳朵回响。
琅轩……
说……
说……
说什么啊!
我在心里怒道,声音却是一点都发不出来,支离破碎般的堵截在喉舌之间,慢慢的,我在那彻骨的寒气中失去了意识。
从未曾有人教过他对错,是非,曲直,黑白,于他亦从未曾有过如此字眼,他若说,天要下雨便不会放晴,他若说地裂山崩便必定会一场浩劫,他本就是言兽,言出成真,自亘古以来,以有记忆以来便是如此,从未曾有谁质疑他,质疑过他从何处来,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仿若一切皆是天经地义。
这不公平。
唯有他,缓声道,眼中波光流转,再见之时,隐隐带着煞气,好似未曾有过相知相识相守相伴。
呜炝……,属金的龙,灼灼的眼色。
水中,映的是腥红的瞳色。
微笑之间露出脸颊旁的深深酒涡,垂过肩的长发被随手揽在身侧,立起身来,看着远处晒在阳光之中,如珠网般的网,透出些许的晶莹水色。
伏羲已教会人们织网捕鱼。
以他人之命维续已命。
一片的欢歌笑语,好似前不久的那一场大战并不存在,那漫过河的血,是随着雨一滴一滴的坠下来的。
龙族与伏羲争,争到最后,明白了这世上,原就是成王败寇。
他们从此之后不得再过问人世。
呜炝转身要走,被他拦住,抱的满怀,却不见他如往日一般笑笑闹闹,斥他几句,那一抹唇边淡然的冷笑,看不出来有何反应,挑眉挑眼之间只是余下寒凉的意味。
琅轩,你不懂,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他是不懂,人人皆有同伴,就连伏羲女娲都造了人,为何只有他自有记忆以来便唯有一人,这个问题他未曾问过伏羲,也不曾问过女娲,恐怕连他们都答不出来。
呜炝突然张口咬在他的肩侧,血肉的滋味破碎绽开在唇齿之间,疼痛如针,含着怒,怨,恼意,由始至终,他伏在他的耳旁,轻声,意寒,这本就不关你的事情,我不望你助我们,但是也不要帮他们。
凉寒的口吻,眼中却是透着几分希冀,虽是有些刺刺的尖锐,却是为他想的,一边是女娲,一边是他,这样的选择题本就是无解,解来解去都是扣,循循环环之间论不清谁对谁错。
看着他唇上的一抹腻红,是用他的血染成的颜色,如他的吻落在唇上,肆意而为。
不过冷眼旁观罢了,如果,只是冷眼旁观……
所有的人都不曾想过,不周山断裂的声音,撕裂了绯红的天空,只能看着那铺天盖地的水漫过,他目视这一切,却是第一次出不了声音,那时他明白一点,并非每一次都能皆如人的心愿。
是糅兴借了共工的手,给了他属于龙族的力量。
他骗了他。
他拦住呜炝,掠过他眼中苍白的神情,恨道,你与你的族人必将因此而付出代价。
斩恶龙。
斩黛龙。
龙族以黛龙为尊,至此兵败如山,再无翻身之时。
却不料,他眼里同是怒意冲冲,恨声道,你骗我,琅轩!
声声叠叠,掩不住龙声嘶呜。
骗,到底是谁骗了谁?
是谁引了这浩天的劫?
我缓缓的张开眼睛,轻纱薄账,几缕阳光自窗间落下,又是昏黄,又是逢魔时刻。
难道我已经睡了一整天了么。
伸手在脸上抚过,冰凉一片,这泪,流的是为了谁……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这里是客房的布置,竟不是在那周府之内,再看我手腕上的草环,早已不见踪影,我即惊又喜,难道是呜炝来了?
门被推开,眼中的惊喜立收,那是一袭白衣,九重轻纱槿花纹,走动之映出丝丝银光,笑眉笑眼之间媚气外露,他抛过来那枚草环,早已颜色枯黄,断成数截,我以为阿苏会骂我,不料他只是挑挑眉毛,便坐至一旁。
你要坐就安静的坐吧,干嘛还吃香喝辣。
我摸着肚子狠狠白了他一眼,阿苏倒是眯眼笑着,“还要我送到你嘴边不成。”
溜下床去,抓起杏仁酥咬了一口,味道有些苦,再咬了一口绿豆饼,还是一样,既然都是一样,那只有埋头狂吃了,反正彼此之间已无多大区别。
吃饱了,喝足了,该是雅兴大发的时候了,来人,笔墨伺候。
阿苏一巴掌拍到我头上了。
好疼啊,这家伙下手也不轻,我哼了一声,自个儿动手丰衣足食起来,磨墨铺纸,上书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怎么回事?
阿苏拿着我的墨宝,微眯的眼睛从纸上转到我的身上,又从我的身上转回到纸上,阴恻恻的,尔后猛然站起身来。
我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却是拉开房门,这时我才发现这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衣上亦是白衣,却是锦料,身旁好似浮着一层如雾如霜的寒气,如他淡色的双瞳,透出寒凉。
阿苏将纸条展开他看,他却是浮出不奈表情,“哪那么多废话。”
我还不会说话,在心里纠正道。
他瞥过来一眼,神情淡然,眼神停在我的双眸上,双眼的颜色早已回复成腥红,他愣了愣,想必是救我的时候我是昏迷未曾发现这一点。
“早知如此,何必救你。”他声音沉沉,眼看向阿苏,似是责难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