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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野心公主vs心机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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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乾明帝朗声大笑,手中的文章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陆嘉松了口气,这段时日,帮洪院长找回儿子后,他果然对陆嘉感激不尽,摒除偏见,在课业上对她多加指导,虽然陆嘉这个纯现代人对这些拗口晦涩的古文难以理解,好在还有卫阔和苏妙桐在侧辅导。
卫阔也就算了,设定能够颠覆一个国家的反派,学这些东西自然易如反掌,令她没想到的是,苏妙桐虽然养在深闺不受重视,但学习能力极其出色,更有敏锐的政治素养,不过在上书房不好冒尖,只能委屈她展示藏拙。
“月儿这段时日辛苦了,看来是下足了功夫在课业上,父皇甚是欣慰。”乾明帝捋了捋胡须,眼角皱纹舒展,泛起阵阵涟漪,不住地夸赞她。
陆嘉盈盈福身一礼:“父皇谬赞了,儿臣学习时日尚浅,多亏有各位先生的耐心教导。”
她表情放松,不喜不惊,乾明帝很满意,不愧是他的女儿。
陆嘉关切地问:“父皇,您最近瘦了不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她就像寻常人家的百姓关心自己父亲一样,眼神单纯又透漏着关切,乾明帝顿时感觉一阵暖流涌流在心里,女儿如此贴心,让高高在上的帝王感到熨帖,此刻竟也有了几分想要诉说的冲动。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向挺直的背也佝偻下来,语带疲惫地说:“岭南水患数日,朝廷派了大臣赈灾,但收效甚微。”
他点到为止,并未说太多,却也真的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他并不是贪恋权力的人,只是手下的皇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岭南水患?陆嘉心中一惊,这不是前世卫阔逃回故国的关键节点吗?
陆嘉眼中锋芒毕现,而且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陆嘉立马起身道:“父皇,儿臣有事请求,”
乾明帝眼皮跳了一下,预判了她的请求:“不成,岭南水患兹事体大,不是你去玩的地方。”
陆嘉并不气馁,而是温声细语地分析:“父皇,岭南水患儿臣在宫中也略有耳闻,只怕事态不太好,这时候如功能有皇室之人去岭南安抚,也能稳定民心,不至于发生动乱。”
还有一件事陆嘉无法明说,大灾之后岭南还遭受了一场疫病,死伤无数,百姓流连失所,此次前去她也能提前预防些。
陆嘉一番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乾明帝沉吟片刻:“安抚灾民不是小事,一路上风餐露宿甚为辛苦。”他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四哥吧。”
陆嘉心中冷笑,还是觉得她是女子,不堪出头露面为皇室表率,即使姜越为人阴险易怒,乾明帝一样把他当成储君培养。
陆嘉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她不可以当皇帝?姜国交到姜越的手里才会完蛋吧!她有正统身份,强大的母族,恩师的栽培,完全有登上皇位的倚仗,为何要屈居人下?
“父皇。”陆嘉直勾勾地看着他,近乎失礼地问,“我比皇兄差在哪?为什么我不可以去?”
乾明帝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委屈,有不解,像儿时一样,希望他能给个答案,可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先回去吧。“乾明帝摆摆手,一幅不愿再交谈的神色。
陆嘉也不坚持,乖乖行礼,走之前撂下一句:“那我明日再来。”
一连三日,乾明帝下完朝就看到陆嘉在勤政殿外候着,就算故意晾着她,她也不走,夏日苦暑,陆嘉一幅誓要达到目的的模样。
老实说,陆嘉过的并不算难熬,总管汪如海唯恐她在门外有什么闪失,恨不得端茶倒水地伺候她,不过求人要有诚意,陆嘉坚定地拒绝了。
午后是最热的时候,陆嘉光洁的额角浸出一层薄汗,她不受控地晃晃身子,内心吐槽道:“这身衣服也太热了,好想穿短袖啊!!!苦肉计再不奏效她要换个法子了。
卫阔注意到她的动静,眼中担忧,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个小扇子,在陆嘉后背轻轻扇着,他安慰道:“公主放心,不会有人注意的。”
陆嘉刚想说话,余光瞥间一角金色凤袍,她突然一下站直了身体。
已有宫人前去禀报乾明帝。
皇后气质孤冷,穿着颜色鲜艳的金色,更为她增添几分威严。
她扫过陆嘉汗湿的额头,眉梢蹙起,不是很高兴地模样。
陆嘉后知后觉,她该行礼的。
她开口轻轻地唤了声母后。
皇后并未应答,而是转向汪如海,冷声道:“汪公公,如今你越发会当差了,就这么让公主在太阳地晒着。”
她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在场人听得到。
汪如海苦着一张脸,连忙躬身:“皇后娘娘,老奴哪敢啊,实在是……”
他是真感觉自己冤枉,公主和皇上斗法,他哪里敢掺和,真奇了怪了,这几年皇后几乎没来过勤政殿,他暗道还是血脉相连,甭管皇后往常多不待见公主,真看她受罪,还是忍不了。
陆嘉看着眼前衣着华丽、气势逼人的美妇,后知后觉她是在帮自己树威,宫中惯是些捧高踩低的主儿,陆嘉在皇上着碰了几天壁,难免会有些不长眼的给她使绊子,皇后这一出面给她找回了场子。
陆嘉感觉皇后对这个女儿的感情很复杂,怕她受欺负但又不愿意亲近她,还是说皇后的性格就是如此,毕竟她对乾明帝的态度也就那样。
恰巧这时,宫人传皇后进殿。
皇后眼中没有太多情绪,扫了陆嘉一眼,说:“去关雎宫等着。”
不得不说自家母后这一眼颇有气场,陆嘉乖巧地应声。
勤政殿内充斥着龙涎香的味道,虽然香炉中的香一惊熄灭,窗户也开着通风,这味道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散的。
皇后很明显低皱了下眉,她还是闻不惯这些味道。
乾明帝虽然还在上首坐着,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不平静,他急忙解释:“不知道你会过来,早知道不点这香了。
皇后进殿之后并未行礼,挑了个离香炉远的位置坐下,她面无表情,在这盛夏时节宛如一块坚冰,闻言也只淡淡道:“是我不请自来,不管皇上的事。”
乾明帝苦笑道:“你非要这样和我讲话吗?”
“呵。”皇后牵动嘴角,轻嘲道:“皇上要我如何?是你要我端庄懂事,如今看来还是不够,请皇上再明确点,我改就是了。”
乾明帝微微摇头,叹气道:“当初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要骂要打都可以,我……”
“别再说了。”皇后突然起身,打断了他的话,鬓边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大力摇晃,片刻有恢复了平静,她轻声说:“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我知道,若非为了挽月,你不会再踏进勤政殿。”乾明帝无力地说。
皇后目光空洞,华丽的凤袍像是束缚住她的羽衣,把她架上高台不得自由,她喃喃道:“你从前说过,日后无论挽月想要做什么,你都会权力支持他,你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当年知道皇后怀孕他有多么欢喜,他天真的以为这个女儿会是修复他们关系的黏合剂,他发誓要给这个孩子最好的,之后种种,不过是无可奈何。
乾明帝哑声道:“我当然记得。”
“记得就好。”皇后冷声道:“你的很多承诺已然不作数了,希望这条你能兑现。”
他还想再说,说岭南路途危险不适合他去,说她女子之身可能回招来麻烦。可对上皇后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皇后直视着他的脸,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仔细看过他了,原来已经这么老了吗。
皇后闭了闭眼,压下所有情绪,一如当年抛给他四个字:“事在人为。”
说完没给他反应时间,直接走出了殿门。
皇后走后,汪如海小心地进殿伺候,心中道真是孽缘。
乾明帝愣愣地坐在上方,没有了素日运筹帷幄的模样,这样子让汪如海不禁想起了皇帝刚登基时的样子,只不过当时有皇后在一旁为他谋划、两人不时相视一笑,似乎在困难的事两人也能解决。
事到如今,连他也觉得可惜,少年夫妻走到形同陌路。
关雎宫内,陆嘉气定神闲地吃着瓜果,一进门屋内凉飕飕的,冰镇瓜果一应俱全,听说是皇后特意交代的,这说明皇后去勤政殿就是为了她,那她所求之事估计也八九不离十,陆嘉现在反而对自己这对父母的爱恨情仇更感兴趣。
没等一会儿,皇后回来了。
陆嘉忙起身:“母后。”
“嗯”皇后淡淡应了声,似乎有些疲惫。
陆嘉声音忍不住放轻了些,小心翼翼地问:“母后让我来可有事?”
皇后按了按额角,叹道:“皇上的旨意稍后就回到,临走之前,去一趟你外祖家,有什么打算可以给你外祖父说,他会帮你的。”
陆嘉没想到皇后如此笃定,更奇怪的是,她似乎能料到自己心中所想。
陆嘉还想再问。
皇后摆了摆手,不愿再谈:“去吧,本宫累了。”
陆嘉只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