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过往，我的勋章》一只象钳

13、高楼里的青涩

　　夜色渐深，沈砚蓦然从堆积如山的工作中抬头。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跳至21：30，屏幕中央还停留在一串复杂的游戏代码界面。他抬手按了按发酸的后颈，骨节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桌面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一层水珠，他起身端起杯子，顺手抓起放在桌边的手机，走向阳台。
　　公寓阳台正对着城市的夜景，远处霓虹闪烁，车流在柏油马路上织成流动的光带，晚风带着凉意吹过，吹散了久坐的疲惫。沈砚靠在栏杆上，指尖滑动解锁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消息通知弹出，有工作群@提示，有好友的消息，可几乎没多想，他眼球下意识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指尖径直点了进去。
　　是许知意下午两点多发过来的消息：我拿到天境互娱的offer了，下周一早上九点报到。（开心）
　　他挑了挑眉，视线落在对许知意的头像上——站在辽阔草原上，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女，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像颗落在凡间的小太阳，连屏幕都仿佛被染上了几分暖意。
　　沈砚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点开语音输入，清了清嗓子，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刚从工作中抽离的低哑：“恭喜，天境设计部还是个能学到东西的地方。作为职场新人，下周一报到记得别迟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好提前到。不确定别人会不会给你准备文具，你带支笔和笔记本。多听少说，遇到不懂的别硬撑，找带你的前辈问清楚，比自己瞎琢磨高效，细节记不住的要及时拿笔记下来。”
　　语音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许知意的回复，带着明显的雀跃：谢谢~~（可爱）我记下来了。说不准第一天就能吃到职场的瓜，到时候跟你分享（喵喵）
　　沈砚看着那小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补了条语音：“随时在，加油。”
　　收起手机，他靠在栏杆上，目光望向远处的星空。夜色里的星星不算亮，却足够勾勒出朦胧的银河轮廓，脑海里闪过至今与许知意相处的点点滴滴——游戏里她为了躲监管技能走位急得小声嘀咕，语音聊设计稿时认真分析较真的模样，还有每次她牵制进步时带着点小骄傲的语气。那些细碎的片段像散落的星光，慢慢在脑海里拼凑出清晰的轮廓，最后又落回那个草原上肆意微笑的头像上，仿佛女孩真的站在眼前。
　　沈砚的指尖顿了顿，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关注这个女孩了。从最初游戏里的偶然单练，到后来帮她看设计稿，再到现在下意识优先查看她的消息，这些在意似乎都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他盯着夜空愣了两秒，最终轻轻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她对游戏的热忱太打动人，又或许是她偶尔的笨拙太过可爱。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决定放任这份情绪自然发展，转身端着咖啡回了书房，屏幕上的游戏代码还在静静等待优化，只是此刻他的心情，比刚才轻松了几分。
　　--------------------------------------------------我是分界线-------------------------------------------------
　　周一，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锐利，许知意提前二十分钟站在了天境互娱楼下。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学院风的西装，藏青色包边设计精致利落，搭配蓝绿格纹百褶裙，青春活力感拉满。系上蓝白格纹领带，增添了几分校园式的乖巧；脚下是黑色厚底乐福鞋，搭配白色中筒袜，复古又时髦。
　　许知意攥了攥手里的包包，对着大楼玻璃幕墙的倒影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打气：许知意，加油！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实习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
　　充能完毕，她挺直脊背，迈步走进大楼。
　　前台接待处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生，浅棕色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职业套装剪裁精美，看到许知意进来，立刻露出得体的微笑，声音温柔又专业。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来设计部报到的实习生，叫许知意。”
　　“好的，许小姐请稍等，我查询一下......久等了许小姐，我帮您联系设计部的林曼君女士。” 前台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拿起内线电话，语气始终保持着礼貌，挂了电话后还贴心地指了指旁边的等候区，“林女士马上下来接您，您可以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是许知意吧？我叫林曼君，你可以叫我林姐，接下来由我带你熟悉工作。”
　　“林姐好，麻烦您了。” 许知意连忙起身跟上。
　　电梯上升到 15 楼，门一开，设计部的氛围和许知意想象中完全不同——没有五彩斑斓的装饰，没有轻松的谈笑，只有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每个人都埋着头，面容严肃，办公环境安静得有些压抑，和她以为的 “充满创意氛围” 的游戏公司模样，差了太远。
　　林姐带着她走到一排空位前，指着靠里的一个工位说：“那是你的位置，旁边这位也是我们部门的实习生，李若溪，她是上周四入职的，比你早来两天。”
　　许知意顺着林姐的目光看去，旁边工位上的女生立刻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笑容热情又随和：“林姐早！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呀？我叫李若溪，你叫我若溪就可以了，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虽然我只比你早两天过来，哈哈~”
　　“你好，我叫许知意，小名知知，以后请多指教。” 许知意笑着回应，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李若溪看起来很亲切，应该能很快熟悉起来。
　　林姐简单交代了几句：“电脑里已经装好了常用软件，我一会儿把需要整理的设计文档发你邮箱。我们部门负责多个游戏项目的场景设计，你刚进来，先从分类文档开始，按项目和修改时间标注清楚版本号，熟悉各个项目的背景。” 说完，林姐就忙着去开项目会了。
　　许知意坐在工位上，刚打开电脑，就看到李若溪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笑着说：“刚入职都有点懵，我前两天也花了好久才摸清楚软件功能，你要是不会，随时喊我。” 许知意连忙道谢，心里对李若溪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可接下来的工作远比她想象中枯燥。满屏的设计文档涉及好几个游戏项目，她需要一个个按项目分类，还要核对每版文档的修改时间和版本号。偶尔抬头，能看到李若溪时不时起身和旁边的同事搭话。许知意看着，心里有些羡慕——李若溪虽比自己早入职，可也只是多了2天而言，现在看着跟同事们都打好关系了。反观自己，连开口打招呼都觉得紧张，更别说融入大家了。
　　一整个上午，许知意都扎在文档的海洋里。
　　中午休息时，许知意跟着李若溪和几个同事去公司食堂吃饭。饭桌上，同事们讨论着各个项目的进度，偶尔提到“某仙侠项目的云雾特效调整”“某奇幻项目的BOSS场景优化”，许知意插不上话，只能默默扒着碗里的米饭。李若溪却很会接话，哪怕听不懂专业术语，也能笑着说“听起来好厉害”“这个设计肯定很有趣”，还会主动问同事“这个项目的灵感是来自哪里呀”，气氛被她带动得很轻松。
　　这时，许知意的手机震了震，是林晚星发来的消息：“我的知知宝宝，实习第一天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 她想了想，回了句：“挺好的，在熟悉工作，而且我同桌是个很亲切小姐姐。” 发送完，她悄悄抬眼看向身旁的李若溪，对方正和同事聊得眉飞色舞，连笑声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对她的人际交往能力十分向往。
　　午饭结束后，许知意跟着人群回到15楼设计部。工位上的电脑还亮着，屏幕停留在未整理完的文档列表页，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肩膀，刚坐下就看到李若溪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笑着问：“下午要不要一起点奶茶？大家都在拼单。” 许知意愣了愣，连忙点头：“好呀，麻烦你了。” 看着李若溪熟练地在同事群里接龙下单，她默默打开文档，继续对着那些项目名称和版本号分类，指尖敲击鼠标的速度，比上午慢了些——或许是午饭时的轻松氛围褪去，又或许是长时间的重复工作，让她渐渐觉得有些疲惫。
　　下午快下班时，许知意终于整理完了三分之一的文档，她保存好文件，长长舒了口气，下意识从背包里拿出那本画满《庄园秘语》优化草图的笔记。指尖摩挲过封面，她忽然想看看自己之前画的障碍物设计，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和现有项目文档的关联，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这份枯燥的工作多些意义。她低头翻着笔记本，目光停在地形的标注上，嘴角刚悄悄扬起一点，就听到身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李若溪刚去茶水间接水回来，路过她工位时，脚步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笔记上《庄园秘语》的优化草图，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了笑容：“知知，你也玩这个游戏呀？我之前也玩过，就是老是秒倒。不过......你画的这个草图好专业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画画。” 许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笔记本。
　　“你也太谦虚了！” 李若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快下班了，今天整理文档肯定累了，明天再继续也不迟。” 说完，就端着水杯回了自己工位。
　　晚上七点多，许知意才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晚风带着凉意吹过，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了和沈砚的对话框：我下班啦~~今天第一天有点不太适应，一直在整理文档（悲伤蛙）对了，原来我们部门除了我还有另一位实习生，她叫李若溪，她好厉害，比我早来两天，但跟同事们聊得特别好，我都有点羡慕她。
　　没过多久，沈砚的语音回复就发了过来，声音比昨晚更温和些：“正常，越大的公司工作任务分的越细，你想一进去就进项目做设计是不太可能的，小公司或者......创业公司，还有可能。不过，基础工作看着枯燥，但能帮你快速摸清项目逻辑，别急，慢慢来。至于和同事相处，不用刻意学别人，，按你自己的节奏来吧，真诚比会说话更重要。”
　　许知意站在路边，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心却无比的暖。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不息，此刻心里的迷茫，好像被那句 “你就是你，至少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冲淡了。她回复了个 “好” 的表情，收起手机，朝着公交站走去。
　　或许，初入职场的落差，本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她想起自己放在背包里的设计笔记，想起李若溪热情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脚步慢慢坚定起来。就算现在只是整理文档，就算暂时没办法融入同事，她也要把每件小事做好，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设计，在这个行业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