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上帝唯一的手》八月薇妮

7、狰狞的真相

　　我看着小启的点滴打完了，又看着他睡着了，才拿了包走出门外，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将包里牺牲的小熊跟针线掏出来，走廊上的光芒有些昏黄，好不容易才将线引好了。
　　将小熊的填充物都塞进去，把它的肚皮上开始缝，沿着被车碾破了的地方一一过去，我的针线并不怎么杰出，这也是当初被逼着学会了的一点——当初大学的时候，夏子谦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不小心刮破了，我便学了这个，没想到如今物是人非，却还能派上用场。
　　手指头伤到了，有些不灵便，我缝一会就歇一会，低着头缝了好久，又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番，总算是没有其他破碎的地方，虽然有点丑陋……但到底也算是个完整的小熊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伸手拉着小熊的两只小胳膊，将它拉起来，看着可怜的小眼睛，笑了笑自言自语说：“明天就让你陪小启，今晚上还委屈你在我的包里睡一晚吧。”胳膊一动瞬间，左臂一阵的痛，我只以为是累到了，也不以为意。
　　重新将小熊塞进包内，走进了病房，小启静静地睡着。我把包放在床头柜子上，才轻手轻脚地上床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里忽然听到有人叫我，起初还以为是错觉，后来反应过来，便急忙睁开眼睛，慌张叫道：“小启？”
　　却见对面，小启坐在床上，正怔怔地在望着我。我急忙翻身下床，问道：“怎么小启？干什么这时侯起来，觉得不舒服吗？”
　　小启摇头，说道：“妈妈……你做恶梦了吗？”我微微一愣，问道：“什么？”
　　小启说道：“妈妈，你刚才呻-吟了。”我呆了呆，小启说道：“好像还说疼什么的，妈妈，你是不是手指头疼？”
　　我一惊，被小启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来，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没想到一模之下，顿时一阵剧痛。我吓了一跳，急忙将袖子挽起来，灯光昏暗看不清楚，小启起身按了大灯，我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原来手肘上，不知为何竟然好大的一块青紫。
　　小启扑过来，问道：“妈妈，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受伤的？”
　　我有些发呆，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是怎么伤到了的，见小启乱动，只好起身到他的床上，将他按住先安慰他：“没事，不小心弄到的……小启别担心，过两天就消失了。”
　　“妈妈！”小启听了我的话，却忽然哭了起来，在我的怀里，泪落如雨。
　　我吓了一跳，急忙抚摸他的头，说道：“妈妈没事啊，哭什么？傻孩子。”
　　本来是真没什么……也不怎么介意，但是听到小启忽然爆发的哭声，又不由地想到夏子谦的背叛，想到那绝情的一幕，顿时之间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望着面前半掩的床帘，掩映之外是沉沉的夜色，窗外高楼大厦灯光闪烁，我不知夏子谦此刻是一个人亦或者仍旧约会不断，却只能逼自己不要去想，低下头咬咬牙，将泪都咽下去，说道：“小启乖，不要哭，妈妈真的没事，小启乖。”说着说着，声音如常，眼泪却仍旧掉了下来。

　　当晚上，我便抱着小启睡了，小启乖乖的，不肯乱动，生怕碰到了我的手，第二天早上，感觉怀里微微地动，我低头一看，小启已经悄悄地爬了起来，我赶紧起身：“小启你干什么？”
　　小启这才不动，说道：“妈妈你多睡一会。”
　　我摇摇头，赶紧爬起身来，下床的瞬间，仍旧觉得手肘一阵的痛，忍不住皱了下眉，小启一下便看到，急忙问道：“妈妈，你的手臂还疼吗？”我摇头，又笑着说：“妈妈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那么脆弱？”
　　起身去洗手间，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镜子里的人，的确有点憔悴，我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头上裹着纱布不说，手肘上还伤了一大块，究竟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流年不利？无端端竟又伤了手肘，想来想去，忽然间想到昨日在走廊遇见的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一瞬间恍然大悟，当时他那么快的撞过来，差点把我撞倒，那时候我还没察觉什么，没想到竟被他撞伤了。
　　想到了答案，人便释然多了，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自己洗漱了，又把手帕弄湿了一块，回去替小启擦脸。
　　回到了房间，忽然间见小启正抱着那只破烂熊，将脸贴在熊宝宝的脸上，低着头的样子，像是一幅画。
　　我微微一惊，不知道他怎么竟然能从包里将那只熊找到，急忙过去，说道：“小启……”熊宝宝肚子上的线怎么解释？
　　小启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妈妈……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给我见强尼，原来他也病了是不是？”
　　我一怔，不知如何反应。小启又说：“妈妈你看他肚子上的线，他的病比我严重多了，医生给他开刀了对不对？”
　　我一怔之下反应过来，便笑着点点头，说道：“小启说的没错……嗯，是医生给小强尼开刀了，他的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小启还喜欢他吗？”
　　小启拼命点头，说道：“当然喜欢了。”说着，又紧紧地抱着。
　　正说完了，门轻轻被推开，原来是张慎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护士，向我打了个招呼，说道：“夏太早安。”
　　我转头一笑：“早安张医生。”
　　张慎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小启的额头，又听了听他的心脏，才又直起腰来，说道：“小启恢复的很好啊，真是乖孩子……”忽然之间看到小启抱着的熊仔，问道，“咦，这小熊是……”
　　小启说道：“是我的朋友强尼。”
　　张慎略一沉默，才又微笑说：“强尼很酷啊。”
　　小启骄傲地说：“当然了，他也刚病过，还被开了刀，你看，这里还有缝合的线……”他的小小的手指划过小熊肚子上的缝合。
　　我有点尴尬不安，便看向张慎，正好张慎也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才又笑着说：“不错不错，小强尼真坚强，跟他的小主人一样坚强。”
　　小启抱着小熊，呵呵地笑。

　　一个小时之后，夏子谦竟然来到，张罗着要带小启回家。我没有办法，为了小启着想，也只好如此，夏子谦跑前跑后，一力将出院手续办妥，真是前所未有的用心。最后他抱着小启出了病房，我挽着包跟在后面，张慎便叮嘱我：“夏太，如果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电话。”
　　我点点头，又说道：“张医生，多谢你了。这一次麻烦你了。”张慎一笑，说道：“说什么……”
　　我们正在这边说，那边夏子谦说道：“小启，先前不是给你买了一只大的玩具熊吗，你看这个破破烂烂的，不要了吧。”小启说道：“不，我还是最喜欢这个。”
　　夏子谦笑了笑，说道：“小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小启说道：“我就是最喜欢强尼！”夏子谦不语，抱着小启向前走到出口处，正巧有人转过来，不知怎地，小启手中的强尼落在了地上。
　　我见状，急忙过去捡，正巧那个人也弯腰来捡，俯身的瞬间他抬起头来，正是那一张如画的少年的脸！
　　我吓了一跳，手便停了无法动，只怔怔看着他：怎么这么巧？
　　那少年望见我，双眼微微眯起，旋即一笑，手向前一探，将强尼抓了起来，我也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这时侯张慎也过来了。
　　少年的双眼盯着手上的小熊，眼睛在小熊肚子上的线上慢慢地看过，我一阵紧张，却听到小启说：“哥哥，这是我的！”
　　少年一怔，抬眼看向小启，又看夏子谦一眼，才说道：“你的？”
　　小启点头：“哥哥，小熊是我的。”
　　少年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将小熊递过去，却问道：“他的肚子上怎么有条线？”说着，眼睛向着我瞥过来。
　　我只觉得脸红，仿佛会被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穿。
　　小启却说：“他病了，医生做了手术！”
　　少年“哦”了一声，脸上笑意更浓。这幅似笑非笑的样子，美得超越性别，让小启也愣了愣，说道：“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这一句话说完，少年却“哼”了一声，原本春风和煦的脸忽然寒霜密布，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转过身便走，很快跟我擦肩而过。
　　这少年的反应很是奇怪。我虽然惊讶，但到底略放了心，当初我在马路上因为夏子谦的事情失态，所有一切脆弱都被他看到，他的存在，实在让我极其不安，只不过出了医院之后，想必就不会再跟他遇到，这才松了口气。
　　夏子谦抱着小启向前走，刚走了一步，前面忽然响起很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有个人叫道：“谦！”快步的走了过来。
　　我一呆，来的是个妙龄女子，只可惜是一张陌生的脸，脸上戴着墨镜，快步走了过来，猛地将墨镜拉去，露出一张化妆精致的脸，她望着夏子谦，说道：“你不是说今日要陪我的吗？怎么忽然来陪他们了？”
　　我一刹那惊住，心好像被谁捏的紧紧地，随时要粉碎。
　　本来转过身的张慎也停了脚步。
　　夏子谦好似也没有料到，顿时怔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急忙说道：“你干什么？这是医院，不要胡闹，快点回去。”
　　那女子冷笑一声，说道：“这一个月你都在拖着我，如今又躲着我来陪他们，如今我不想拖了，你表态吧，是要我，还是要她？”说着，下巴向着我一挑，这一挑的姿势很熟悉……让我反应过来，原来我的确是不认识她的，不过我曾见过，这个人曾经演过几个广告，也曾经在电视剧里跑过龙套，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吧。
　　我已经忘了气愤，只看向夏子谦，没想到他连小明星都搞上了，这种精力，实在是让我意外而且钦佩的很。
　　夏子谦怒道：“你在说什么？还不快点离开，等我有空了再说。”
　　那小明星说道：“够了，你别再跟我推三阻四，我今天一定要个结论，你要么选她，要么选我，不然的话，我立刻就将跟你的事泄给报纸杂志。”她挑了挑眉，说道，“你要不担心你们夏式的股价，那么就别给我答案好了。”
　　夏子谦没想到这个，转过身想将小启交给我，不料就在这瞬间，小启用力地将手中的小熊扔到那个小明星脸上去，一边尖叫说道：“你是坏女人，坏女人，滚开！”
　　夏子谦惊了一跳，那小明星被小熊摔中了脸，顿时也尖叫一声，低头揉自己的眼睛。
　　小启在夏子谦怀中拼命挣扎，似乎想打那小明星，一边骂道：“你个坏女人，你勾-引我爸爸，还打伤我妈妈，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你打我就行了，你为什么还打我妈妈！”
　　我只觉得好似五雷轰顶，整个人眼前发黑，急忙伸手撑着墙壁，摇摇欲坠，旁边大概是张慎，一把拦腰将我抱住，我将他推开，走上一步，强忍着镇定说道：“小启你说什么？她打你？”
　　小启哭着说：“妈妈，我不许她打你，她以前趁着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在家里打我，我怕妈妈伤心，就不敢跟妈妈说……”
　　我闭了闭眼睛，眼泪哗地流出来，夏子谦急忙说：“我不知道……如月，我不知道这个……”
　　那小明星站我面前挺挺胸，眼神嚣张，刚要说话，我握了握拳，而后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冲着那张精致的脸上甩过去。
　　只听到“啪”的一声响，那小明星被打的一个趔趄，同时尖叫一声，叫道：“你敢打我？”便张牙舞爪冲着我扑过来，夏子谦急忙将小启放下，将她拦住。
　　小启伸手抱住我的腿，哭着叫：“妈妈，妈妈！”

　　夏子谦将那小明星抱着，不让她上前，这时侯夏子谦的助理赶到，将小明星拉住，硬生生拉了出去，夏子谦满头大汗回来，说道：“如月……”
　　我的手兀自在发抖，伸手想要给他一巴掌，但是却好似没了力气，太过愤怒了，原来会万念俱灰。只看着他，说道：“你骗我也就行了，你居然纵容那个女人欺负小启，夏子谦，你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滚！”
　　小启抱着我的腿，我低头，握住他的肩膀，问道：“小启，她打你了吗？”
　　小启摇摇头，带着泪说道：“她只打过我一次，后来我就都躲开了，妈妈，你的手臂……”他伸手轻轻摸摸我的手肘。我摇摇头，这才明白，原来小启以为我手臂上的伤，是那小明星留下的，顿时之间泪如泉涌，伸手将小启抱住，说道：“小启放心，妈妈的手臂不是她伤的，是昨天不小心……小启放心，她不敢对妈妈动手。”
　　心酸无比，眼泪忍也忍不住。

作者有话说

　　嗯嗯。。。。更新。。。好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