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是人还是NPC》花见蔷薇

47、见障（五）

　　【老左，男，「方舟世界」玩家，活人，精神轻→中度混乱。】

　　【……，女，诗坊村游客，活人，精神中度混乱。】

　　【……，男，诗坊村游客，活人，精神中度混乱。】

　　再看。

　　【蛋糕，小型迷障，不建议食用。】

　　【蛋挞，小型迷障，不建议食用。】

　　【牛肉串，小型迷障，不建议食用。】

　　【葡萄酒，小型迷障，不建议食用。】

　　【……】

　　密密麻麻的不建议食用充斥了宛照整个视野，她抽离开视线，继而慢慢后退。
　　当最后一步跨离大堂，宛照关上门，将香味和音乐都阻挡在了里面。

　　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像是秋日的雨后，带点微凉，又有些潮湿的霉气。

　　昏暗的灯光下，走廊两侧的墙壁也不复干净洁白的模样，反而呈现出一种泛黄的色泽，墙角遍布着不规则的霉菌，一团团蓝绿色污渍簇拥着，悄无声息地肆意生长着。

　　宛照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路过一个拐角，正巧碰见司野和素素迎面走来。

　　司野视线望过来，两人目光交错又分开。

　　擦肩而过。

　　‘别去了。’宛照给司野发队内语音，‘现在的大堂就是个精神污染源，受到影响便能看见原本看不见的东西，但我第六感觉得，看见的顺序很重要。’

　　‘你是指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么。’

　　‘嗯，我需要一个对照。’

　　‘好嘞。’

　　司野脚步一顿，在素素疑惑地看过来时说出了毫无理由的三个字：“不去了。”

　　“？”素素直接抱臂，“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司野：“你最好也别去。”

　　“……”素素这就奇怪了，她仔仔细细看着司野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发现决策的端倪。

　　可惜没有，只有无动于衷的冷淡。

　　“那就打道回府吧。”素素忽然露出两颗小虎牙，“当初可是你自己决定要和我去大堂，让阿风和小紫留守的，现在又要回来，你最好有让人信服的借口哦。”

　　至于独自一个人去？

　　拜托，她又不傻。

　　……

　　宛照终于看见小情侣口中的1004号房间了，门上有几道深深的刀痕，隐约有未清洗干净的血液痕迹。
　　金属门牌的边框也被严重腐蚀出一层明显的铁锈，瞅着就比其他房间古老陈旧。

　　里面像是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听着静悄悄的。

　　宛照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只是在门口驻足片刻后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1004号房间门被从内而外打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微弱的灯光倾泻出来。

　　下一秒，光线被庞大的身躯堵住，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中，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珠突然挤在门缝中死死往外看。

　　眼珠上下左右滚动，见外面没有人，那庞大身躯便也逐渐远离，灯光重新照射出来，又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了无痕迹。

　　老左和小情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嗨回来，一个人躺在床上放空的宛照倒是先收到了司野的聊天消息。

　　谁能想到这副平日里看着挺闲人莫近、高不可攀的帅气皮囊，私底下却是个喜欢小窗她的话痨。

　　微聊：对方向你发送了一记动感光波。

　　宛照：[……在呢。]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紫毛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张过去的报纸，因为看不见，只能听她口头转述，真假存疑。]

　　宛照撑起半个身子表示洗耳恭听。

　　[报纸发行时间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上面刊登了一起凶杀案。]

　　[那时诗坊村邻里互相都认识，也没什么外乡人来，平时家里的劳动力去田里务农的时候家家户户大门也都是敞开的，老人孩子留在家。]

　　[后来有天歹人闯入，连着杀了七户，等家里人回来的时候凶手早就逃之夭夭，当时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不清楚长相和杀人动机，就成了一桩悬案。]

　　这听着似乎和进入诗坊村后的遭遇并没有什么关联。

　　[我上网查了一下，这是桩真实案件，但找不到后续，想来直到现在凶手也依然逍遥法外。]

　　[我会注意此类信息的。]
　　宛照回复他。

　　本以为互通过后聊天便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司野很快就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

　　[我们初次见面是在平辰理工，所以，现在的你还是学生？大一？]

　　[没，今年毕业。]

　　司野暗自松了口气，他捏着下巴稍作寻思，大学本科四年，毕业时年龄应该在22至23岁之间。

　　他29。

　　换算一下，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宛照还在读小学。

　　司野：“……”
　　松掉的气又提了起来。

　　[那你觉得……29岁老吗？]

　　司野在聊天框删除又输入，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后终于按下旁边的发送键。

　　不多时，他便收到了宛照甩过来的一串链接。

　　[https://img12.360buyimg.com/ddimg/jfs/t1/359547/20/15457/9364/69253ed8F1e7f87b4/2b163363b13d1e1f.jpg【淘一淘】]

　　司野点开链接，回来后给宛照发了六个点。

　　宛照简直油盐不进。

　　[如果你有这个疑问的话，那么显而易见，你该抗初老了。]

　　＃抗皱精华瓶，焕发你的年轻活力＃

　　司野：“……”

　　但话又说回来。
　　宛照：[这算什么困扰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下。]

　　[……我好像误入了什么相亲频道。]

　　[真的吗？还有这种可能吗？！]

　　宛照：“……”

　　[垃圾箱，丢掉.jpg]

　　发完这个表情包后，宛照任由司野怎么私戳都毫无动静了。
　　固有技能之装死。

　　1008号房间内，司野侧躺在床上，他一手刷着手机，一手支着脑袋，平直的嘴角随着闲聊时间的推移开始逐渐上扬。

　　等按下手机的息屏键，漆黑的镜面上便倒映出了一张莞尔而笑的脸。

　　似他非他。

　　他的笑容很少带着这样的柔和。

　　比起先前[嗯]、[啊]、[哦]的回复，宛照如今在线上显然活泼了许多。
　　还会给他发表情包。

　　大进步！

　　今日的夜晚并未出现明显的危险，等到深夜宛照迷迷糊糊陷入浅眠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宛照立马睁眼，不声不响地坐起来，透过床帘的缝隙往外看。

　　凌晨一点，老左和小情侣回来了。

　　他们满眼血丝，脸上带着僵硬而又怪异无比的笑容走向自己的床铺。
　　从上床，再到盖上被子闭上眼，他们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忽然，天花板上的灯光暗淡了些许。

　　像是被什么遮住了。

　　宛照慢慢抬起头。

　　上铺，本应该睡觉的老左不知何时倒挂下脑袋，睁开眼冲着她笑，弯月眼的周围满是被挤压出的皱纹：“你还没睡呐？是不开心吗？怎么……提早走了啊？”

　　他的笑容似是有强大的感染力，等宛照反应过来时，她的嘴角不知何时也上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宛照嘴唇一抿，翻身下床，袖口滑落匕首一刀背砸在老左的颈部，又在他脑袋软绵绵垂下的时候拿刀尖挑着他的下巴将他重新掀回到上铺。

　　只要「观测」到还是活人那就能采用物理打击。

　　反而更需要注意的，是这能诡异传染的——‘快乐’。

　　次日。

　　早早便起来的宛照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看着老左和小情侣无知无觉地起床。
　　脸上怪异无比的笑容经过一晚已经褪去，但还是没能掩盖住他们眉眼中溢于言表的愉悦。

　　“嘶……”老左揉着疼痛的后脖颈，发出一声抽痛，“昨天睡落枕了吗？不过……”
　　白日的阳光普照进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老左一边从铁质楼梯上爬下来，一边和小情侣说说笑笑，原先的隔阂感消失，只剩下其乐融融。

　　“这种派对是每晚都有的吗？”老左满是回味，从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感觉所有烦恼都消失，我想留在这里不走了。”

　　“是吧。”女孩眉眼弯弯，“多好的世外桃源，还能认识许多朋友！”
　　“但是照照。”她歪起脑袋，“昨晚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呢？”

　　宛照：“……我不喜欢吵闹。”

　　女孩：“那可真遗憾。”

　　“……”
　　——谢谢，并不。

　　“走吧，左叔。”男孩双手插兜，招呼女孩和老左，“我们该去吃早餐了。”

　　玩家们也早早地从房间里出来了，看见老左和小情侣混成一团，不由露出了震惊、疑惑、警惕的神情。

　　宛照言简意赅：“半夜不睡觉开party开的。”

　　大家若有所思，只有司野眼中的震惊不见消散，反而有往更加严重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宛照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了‘什嘛——？！！！’的哨音表情包。

　　司野：“他和你在一个房间？！”

　　“……啊。”怎么了这是。

　　“哦。”他没事。

　　“嗯。”没事你起那么大范。

　　走在一旁的素素看看宛照，又看看司野，撇嘴：“你们搁这发什么加密信息呢？”

　　司野捏了捏鼻梁，丝滑地转移话题：“所以，一夜过后，你也能‘看见’了？”

　　“那可不，现在1008号房间只有你还看不见了。”素素卷着发尾，“我怀疑，是听了那张报纸的内容，至于为什么你是例外……也许，这里面有个人差异在。”

　　“那就再明确一下。”阿风开口，“截止到目前，能‘看见’的人举手。”

　　宛照目光扫过，心中也有了个大概。

　　知书和老左是最早能看见的。

　　接着是紫发女。

　　然后是素素和阿风。

　　啤酒肚、知礼、司野仍然看不见。

　　而接触异常、包括听见异常相关的信息均能加快‘看见’的进程。

　　知书的「血」影响了紫发女。

　　紫发女的「报纸」又影响了素素和阿风。

　　至于为什么有的人无碍，就像同样的病毒入侵，根据不同人体的抵抗力会表现出截然相反的症状。

　　而能抵挡这种影响的‘抗体’便是——

　　「灵感」。